离仁站在我面前,冷冷看着我,道,“朕在这里,你是不是也想逼宫?”
“……”我咬着牙齿并不回话,只侧耳听着那铁骑的声音。
无论如何我都得将离昊找出来!
然而,料想中的打斗似乎并没有发生,白安的那两百万人马如同雕像一般,任其行走,并无阻拦。
那一队铁骑快速奔驰的声音越来越小……
终是听不到了。
听了好一会,安公公嘴角含笑,这才给我递过一瓶药,“王爷,止血。”
看了一眼药瓶,接过之后我没用,只往身袖里丢去,面看着离仁,也不叫父皇,即无恭敬也无仇恨,平淡地问道,“你给离昊的血玉是什么?兵符?”
离仁打量了我好一会,点了点头,冷然答道,“没错。”
我再不说话,径自带离开。
“站住,朕有话跟你说。”
我背对着离仁,边脚步也没停过一下,“除非你还有能力将我关进天牢,让我不得不听你唠叨,否则……你就省省吧。”
……
阿九和小八来到我面前,一左一右地跟在我身边,“要不要动手?离仁可以杀掉。”
我微微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锐芒,“他已经活不了多久了,即然敢如此出现,那么他定是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必安排了后招,若他真死了,定会有不必要的麻烦,由他的吧!”
阿九点了点头,给我递了一颗药丸,我微微有些惊讶。那竟然是红罗!
脑海中浮现那青衣血纱的女子模样,将药丸吞下后,我皱眉问道,“这药是从哪里来的。”
“是梁……”阿九的话只说了一半,小八一个眼神投去,阿九这才将自已的嘴巴紧紧地捂住,朝着我眨了眨眼睛。
见她这般。我便知道那个女人定与梁沫有关。
“四十万大军如今还剩下多少?”胸口处的伤口还在流血。不知道是不是药物的原因,已经感觉不到的疼了。
小八凝目想了想,“大概十几万吧。需要准确的数值吗?”
我摇了摇头,顿了顿才自语道,“加上景易的四十万的大军,我不信五十万人还找不到一个离昊!”紧了紧拳头。我半眯着眼睛,“便是掘地三尺也不能让离昊就这么跑了。”
“没错。”阿九点了点头。“绝不让能他出了青羽,否则,要想再抓到……便是好几年以后的事了。”
小八笑了笑,“放心。离仁出现之时我早已让人封死了进出青羽的城门……十五天内,没有人可以离开的。”
我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不过两天的时间,宫墙依旧如故。青砖红瓦……
肃穆中带着几分贵气,哪里还能看出几日前的惨烈与厮杀?
便是那如水一般汪起的血泊。也不过是几盆清水便已经冲的毫无痕迹……
离仁不上朝,离昊也走了,整个青羽的政事是完全瘫痪的,然而,即使如此,越过那道宫墙,百姓依旧为柴米油盐而苦恼着,嘈杂的街上依旧摆了充满了小贩的叫卖声……
就连被大火烧的干干净净的离王府也开始有工匠重修了。
我静静的看着烨儿,紧紧握着他的双手,现在想起来还有丝丝后怕,好在……他终是平安的。
我如今是住在朝子然府里的,这期间那青衫血纱女子曾来看过我一次,胸口上的伤口也是她包扎的,当她的手按在我的伤口上,喃喃道,“怎么会有父亲这般对自已的孩儿……是你娘对不起你。”
那时,一种温暖又悲伤的感觉不由地充斥了我整颗心,我不知道如何表达那种以前从未体验过的感情,只好将她的手从胸口上打开,别开脸去……
不过两天而已,胸口上的伤已经是结疤了,而她也再未来过。
帮我看伤的同时,她也对我说过烨儿的情况,总之……死是不会死的,醒也不可能醒,救也能救,只是,时机未到,需要的药材还不成熟,只要保护好烨儿的身体,最多半年,她绝对可以让烨儿苏醒。
正思忖间,朝子然已推开了房门缓缓走进,依旧眯着他那狐狸一般的桃花眼,依旧带着高深莫测却也十分儒雅的笑容,只是……那双桃花眼给人的感觉已经不一样了,仿佛……死了一般。
朝子然呆呆地看着我与烨儿,许久都不曾说一句话,桃花眼中死寂的什么都无法看清,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我便不去打扰,也不加理会。
不知过了多久,朝子然将整个身体靠在了门上,似乎很疲惫的样子,声音很轻地低鸣道,“贤王可真好,可以说他想说的话,做他想做的事想,为他想牺牲的人牺牲,终是在你心里留下了不舍。”
我心里咯噔一下,皱起眉对着他大声吼道,“他是我弟弟。”
“……”朝子然落寞的一笑,“离昊不也是你哥哥吗?”
“……”还想再吼,再辩解,却突然发现,我什么都说不出来了,有股气哽子嗓子口,怎么也散不出去……
“你知道吧,离仁快死了,假死药服过以后,再重新活过来时,便只有十五天的生命。”
我点了点头,表示知道,这也是我一直没有行动,把全部精力都放在追查离昊下落的原因。
“如此……还不如真的死了。”朝子然走到房间里,拉了个椅子便坐了下去,如哭泣的少女一样,朝子然整个人俯在了桌面上,脸也埋进了手臂里,三个人的房间里又一次进了死一般的沉静。
……
“哼!”明烟一脚将门给踢烂,颇有些生气,才进屋便往肚子里灌了好几杯凉茶。
“你们都怎么了?干嘛不说话?”说着卷起桃红色的袖管,往朝子然的背后拍了拍,“丞相,睡着了?军营里给累的?”
“……”
“怎么你跟离仁都会玩假死这招啊?还真是登对。”
朝子然没有理会明烟,明烟弩了弩嘴巴,讨了个没趣,将刚开始的火气压了下去,笑道,“大不了这坏了的门,我出钱重装。”
“行了。”我打断明烟,“什么事,离昊那里有消息了吗?”
明烟摇了摇头,“没有,景易那里也还在找,加着那一大队铁骑,就好象从人间蒸发了一样,一点痕迹都找不到,连马蹄印都不见了,方圆十里的山上,草木也没有一丝被破坏的痕迹。”
离仁,你果然厉害。
“白安怎么说?”
明烟转好的脸色又是一变,“二百万兵力?笑死我了。”
原来当日,白安与桑鬼能用的所有兵力也不过三百不到,那振聋发聩的马蹄声不过是他在每一匹马脚下安装了一小型战鼓,周围半米不到的距离又有马队执着十几面铜镜将马匹围在中间,战鼓与回音的叠加,这才形成那般浩大的声响。
我轻叹了一口气,其实……这般也好,若他天翌真能抽出二百万兵力送至青羽,那么……我该苦恼的便是如何除去天翌。
好在他只是玩虚的,不过,便是如此他也的确是帮助了我,正因为他那二百万的虚数才将离昊待卫的心里完全逼垮,这才让离昊不得不处于孤立无援的状态。
若是离仁没有出现,那么……大局早已定下了吧。
我将烨儿从床上横抱起来,走到明烟面前,“把烨儿送去梁沫那里,让梁沫把烨儿交给那青衫血纱的女子,我不想烨儿第二次成为人质。”
明烟看了我好一会,脸上突然没了任何表情……
终是将烨儿从我手里接走,转身便消失在朝子然的府里。
“桑流澈怎么办?”明烟走后,朝子然洗了一把冷水脸,神情看起来好了很多,“你不会打算一直让他皇宫里假扮太监吧。”
我点了点头,“他在那里,比夜琴和烨儿都还安全。”
朝子然想了想亦是同意,狡猾眼突然一转,道,“桑鬼在江湖中颇有势力,若以桑流澈交换……恐怕会得到意想不到的好处。”
这我不是没有想过,不过后来却放弃了,如今我还没有时间将爪子伸到江湖,最重要的却是,“白安不是泛泛之辈,我不想与他交手,你也最好别打这主意,桑流澈一定不能动。”
“……”看见我眼里的认真后,朝子然点了点,“我不问便罢了。”
离仁回朝,却什么也不管,我逃狱他没有说,景易死而复生,他也不管,他的出现,似乎就仅仅是将离昊救出去,然后,一天一天地等着死亡的到来,偶尔会见一见的也就只是朝子然,却也无关朝政,只下下棋,喝喝茶,这些日子,离仁过的比任何时候都舒畅。
七天之后,除了离昊的丈人张熙以外,青羽朝廷已被我暗中操控,虽然各部分的兵力还没有集中,但我俨然已经掌握了整个青羽。
几日前,我曾以离仁的名誉贴下过皇榜,将离昊的样子用素描画了出来,看过画像之后,只需一眼便可以将离昊认出来,我下文说,只要能找到此人,陛下便给他一百万黄金,对于普通百姓而言,那绝对有着不小的诱惑力,如今……全青羽百姓都在躁动,白天黑夜都有百姓找人,而离昊的影踪却依然如泡沫般,飘浮不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