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九眉头微微一皱,以他的身份,自然不可能跟阿史林这么较真,大动干戈地从全国招募击鞠高手,而且这旨意下去,能否找到比侍卫众高手更出色的击鞠高手殊未可知,如果再比,胜了还好,一旦败了,那就真的颜面无存了。
李小九的念头刚刚转至此处,武媚已然冷笑道:
“何须从我大唐全国招募高手,仅长安一地挑几个高手出来,要胜你们就足够了!”
阿史林听了惊笑道:
“好!那阿史林愿意领教!”说罢把金杯往李小九面前几案上一放,退后三步,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道:“陛下,就请挑选精兵良将,外臣愿意再比一场,有请陛下做个公证!”
李小九知识道武媚聪慧伶俐,做事周详,但并不知道她会马球,而且从刚才的比赛结果看,吐番队的确是个强队,不免有点担心地看向武媚。
武媚镇定走到台边挺身站定,微微向下一扫。
全场数万人眼见武媚走到台边,似乎有话要说,嗡嗡然的私语声顿时为之一静,犹自欢呼的吐蕃人也闭上了嘴巴,纷纷向台上望来。
武媚提起嗓门,振声喝道:
“今日击鞠,吐蕃得胜。吐蕃使者因此笑我大唐无人!小女子不以为然!击鞠之乐,在于普天同庆,上元同乐,游戏而已!故而,侍卫队也不过就是从侍卫中选出的一些击鞠高手,不要说代表不了我大唐军队的水准、代表不了我整个大唐的水准,就是这个长安城,它也代表不了!如今,阿史林使者,以皇上赏赐下来的金杯为彩头,欲与我大唐再战一场!”
武媚说到这里,声音顿了一顿,眉宇间渐渐生起肃杀之意,她缓缓环顾全场,声音突然再度拔高,隐隐生起金石之音:“在场,有我侍卫将士,亦有长安豪杰人,可有人愿与我并肩一战!”
“某愿请战!”
“某愿请战!”
应声高呼的,是薛仁贵、尉迟循寂等击鞠队员,虽然他们和武媚并不太熟,也不知道这个女子是何来历,本来打败了他们就非常羞愧,如今再听武媚这么一说,更是羞愧得无地自容,一个女儿家不让须眉,堂堂七尺男儿安能受此奇辱,是以纷纷请缨!
其实场地四周数万将士早就热血沸腾了,如果这时有百万敌军当前,他们也能毫不畏惧地冲上去搏斗,问题是,击鞠不是作战,徒有一腔热血是不成的,是以七万将士紧紧攥着双拳,鼻息咻咻地望着台前,虽不能应声,可那一声“某愿与您并肩一战!”的话却憋在了他们的嗓子眼上,一张张年轻的脸庞胀红如鸡冠之血!
武媚一双秋水般的眸子却只定在一个人身上,那个人正在球场的另一边,风把武媚的声音清晰地送进了他的耳朵,他颇为意外地看着台上这位未来的皇帝,他看到这位公主也在看着他。
安和心想:
这个女人不亏为未来的女皇,就从这单从这场中的霸气就可以断定,她将来定非是一个平凡的女子。
在他背后,有数万名将士,但他清楚,武媚看的就是他。
他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台上。
安和也是一个大唐人,也是一个大唐男儿,这一刻,他的血沸腾了!
安和四下一望,惊奇地发现尉迟循寂给他牵来了乌雅马大宝,尉迟循寂抬手在大宝的马股上重重地一拍,那大宝便走向安和,到了他身边,用马头蹭了蹭安和的衣袖,安和回头看了薛仁贵一眼,伸手一拍马鞍,纵身跃了上去。
安和骑上马,球杖正挂在得胜钩上,安和摘下球杖,枪一般提在手里,一手持缰,背挺得趣÷阁直,头高高昂起,双腿一磕马镫,大宝便迈着小碎步,驰到空荡荡的赛场中央。安和轻轻一勒缰绳,大宝就站住了,像它的主场一般,高高地昂起头。
此时,天色已近黄昏,微红的霞光映在安和英俊的脸庞和那英姿挺拔的身躯上,仿佛他是一尊镀了金的铜像。安和气沉丹田,用响彻全场的声音高声喊道:“某,愿与您并肩一战!”
武媚站在台上看着他,唇边绽开一丝开心的笑,笑如春花般灿烂。
然后,一匹枣红马轻驰入场,薛仁贵同样提杖如枪,舌绽春雷般大喝道:
“某,愿与您,并肩一战!”
“哈哈哈哈,豪迈!爽快!在下多年不曾下场了,手脚痒痒得很,在下,亦与您并肩一战!”
随着这豁然大笑,一个人长身而起,如一头猛虎般蹬蹬蹬地走下台去,径直走到薛仁贵面前,薛仁贵连忙抱拳退后一步,将一匹黄骠马让给了他。
李小九一看,此人却是执失思力。
突厥人,娶唐高祖李渊女九江公主为妻,拜驸马都尉,封安国公。
执失思力原为突厥颉利可汗的心腹爱将,曾率兵侵略唐朝,后投降。贞观九年(635年)闰四月、十九年(645年)二月、二十年(646年)正月,执失思力领军分别在居茹川、夏州等地,大败吐谷浑军和薛延陀部,使唐北部边境从此得以安定。
执失思力原本是突厥人,突厥人热爱马球比唐人尤甚,而执失思力在突厥人中也是打的比较好的,只是近些年来,年纪有些大了,很少上马球场了,李小九看他请战,心中自然高兴。
执失思力捋了捋马颈上的鬃毛,同样不踩马镫,一纵身便跳上马去,身手之矫健,丝毫不逊于青壮少年。
侍卫队众人一看,十个名额已去其三,立即一同抱拳,以最隆重的军礼,单膝跪下,向李小九郑重请战:“臣,愿请战!”
李小九双眉一轩,豁然大笑道:“武媚,朕今日就点你为帅,在场所有人等,任你调遣,你还要用何人,只管点将就是!”
武媚回身向李小九施礼道:
“武媚领旨,皇上只管安坐,看武媚替咱大唐打出一片威风来!”
武媚转身下台,侍卫立既牵来一匹马,那是一匹白马,通体雪白,飘逸的鬃毛如白雪纷扬,显得异常神骏。
马已备好鞍鞯,又有两个健妇拿了箭袖武服来帮她穿戴,片刻之后,雍容高贵的武媚就变成了英姿飒爽的花木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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