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的声音隔着九重之巅小院那些高低错落的绿树植灌悠悠传到院外,无需童心出马,院外就有一道清越嗓音传来:“晴儿请宗主一见。”
原本听到故魂吩咐,立即颔首,抬脚就准备出去的童心,听到外面那句“请宗主一见”的话音刚落,他人已经站到了墙头上。
少年没有再客气的出去请人进来,只面无表情立在九重之巅小院的墙头上,开口冷冷冰冰砸出去两字:“进来!”
说完童心也不管外面的人有什么反应,传完话后,他便身形一晃,在“来”字话音还未落下时,已经从墙头再次站到了宗主身后。
对他这样完全能算得上是偷懒的做法,拿起案上竹简看着的故魂只是弯起嘴角笑笑。
这边宗主到是没有再多说什么,反而那边灰影人皱眉小声嘀咕两句:“晴儿?
怎么是她?
不应该在幻境里面帮周游的吗?”
一连三阶式的问题甩出来,灰影人下意识看向故魂,想要从这位到现在都淡定十足的蓬莱宗主身上得到些许信息。
毕竟他这个小院主人都还没有来得及察觉出外面来人,只剩下半魂之体的对方却只是一个抬头,就已经可以笃定到让童心出去请客进来了。
“你要真好奇,等会儿问问就是了。”
察觉到灰影人目光的宗主,没有立刻回答,反而开玩笑般说完后,手里的竹简已经看完。
这些竹简其实故魂在下棋之前就已经处理好,只是因为那时童心还没有回来,便不曾来得及去安置。
既然贴心跑腿少年回来了,宗主便习惯性将竹简再次交给童心。
见故魂处理完一批竹简后端起茶盏似笑非笑的模样,灰影人沉默片刻,倒也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只在童心离开后,站到了他原先那属于保护者的位置上。
“问我?
要问什么?”
就在他们说话间,刚刚还在小院之外的晴儿,已经出现在了长生葡架前。
她开口的语气有些不善,看向转身离开的童心背影时,晴儿仿佛认出了他般,眼底忽的带出些许杀戮意味来。
从小就是作为忍者培养的童心,对于杀戮或许没有周游掌握的那么深刻,但是对杀意却绝对敏感。
所以抱着竹简走到一半的他,在晴儿眼神有杀气那一瞬间,童心身形一晃,便又重新站回宗主身边。
了解童心的人,诸如九重之巅小院主人之流,当然明白他向来都是这个模样,但凡对蓬莱宗主有敌意和杀意的,就是童心的敌人。
而敌人在前,童心不管手里有什么事情都要靠后放,无关针对不针对的。
然而他这番行动落在不知情人的眼里,则觉得简直是无礼之极。
比如刚刚还身处院墙外的晴儿,原本对于宗主只有一种本能的杀意,眸中想要屠戮欲望,到底被她所有遮掩,可此刻童心如此坦白做出防御姿态,却令她眼底布满一层阴霾:“看来宗主是真的对幻境十分自信呢?
就是不知道,周大哥从剑灵那边知晓因果后,会如何抉择?”
被晴儿提起的周游,此时在幻境之中听着剑灵解释的话。
等听到对方说到“神魂”以后,他也终于放下了继续洪荒话题的念头,转而顺着千里昂的话,周游拧眉详细询问道:“减少神魂消耗?”
发现周游是真的不明白之后,千里昂倒也没有卖关子,反而带着一种教导同族后辈的态度,认真而又细致的解释道:“天道之下分为九州,繁衍生息之余,却也衍生出三千世界来。
天道无情而有则,身为长生道者,生而有则,而天地之初,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等等,等等!”
周游听得满脸懵逼,不得不抬手示意对方打断一下子。
千里昂说着,就已经发觉到对方如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此时被他一叠声的“等等”打断之后,也没有不耐烦。
身为剑灵的他,对于剑主有着天然的了解。
所以只是稍稍沉吟之后,不等周游再开口询问,千里昂便已经换了个更通俗易懂的解释,用比喻形式道:“如我没入道之前是洪荒继承了铸剑馆的人,日复一日的铸剑,为此非但不厌烦,反而还能引天雷入剑槽,自然而然走上长生道路之后。”
说到这儿,千里昂转头看了眼周游:“天道舍在得之前,诸如我得以长生无尽岁月,为此便也需要将铸剑传承下去,可是三千世界中,能够得我传承的,却寥寥无几。
为此洪荒时起就开始设立秘境,将自身领悟天道传承于其间,设立条件,等将来有缘人将之传承下去。”
“传承秘境?”
周游听得脑子“嗡”了声,隐约间他像是触碰到什么,似乎有些东西就要呼之欲出。
然而伴随识海记忆翻腾的同时,又仿佛有只无形大手将过往无情拉上黑幕遮掩,使得周游除开千里昂这些话外,眼前仿佛一片黑暗。
“不止是秘境可以传承,武器也可以,诸如你手中焚天剑……”等到千里昂说“武器也可以”时,周游原本“嗡鸣”的大脑瞬间“轰——”了一声。
遮挡在他面前,遮掩住过往记忆的黑幕仿佛被什么轰开。
曾经在幻境跳转而过,周游只剩下印象最深的铰发与练剑记忆仿佛得以延伸。
依稀间周游看到了那抹青衣伫立眼前。
下意识往前快走两步后,望着眼前人的周游瞬间忘记了什么剑灵,什么传承,开口第一句想问的话就是:“阿故,你怎么来了?”
然而心里明明是想要问宗主不是应该呆在九重之巅不能出来的吗?
为什么会过来?
可是周游说出口的话,却成为了一句:“为什么?”
这一刻仿佛时光就此逆转,三个字的时间里,周游就这么被硬生生拉回了那段他不堪回首的过往中。
与之前进入幻境时的感觉不同,等到周游“为什么”这句话出口之后,他整个人仿佛被劈成了两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