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是一惊!难不成这宸妃这般嚣张,要在慈宁宫中打人吗?馥心更是窜起一头火气,却硬压抑着一团怒火,声音听上去格外硬生生的:“宸妃娘娘,您这是要打谁呢?禧才人姐姐身怀有孕,您竟是要一介宫人对姐姐释以掌嘴!嫔妾敢问宸妃娘娘,您还把宫规看做眼里,将皇子皇女看在眼里?”
暖晴听了这话,眼中划过一丝犹豫,宸妃看见自己宫人的恍惚,忙狠狠道:“海馥心,你多嘴多舌!”说着竟一步上前,扬起手要打馥心!
宸妃再是泼辣,却也不是练家子出身,而馥心在草原长大,早就学会了一身摸爬滚打的草原人的摔跤功夫,早在王府的时候,比馥心大好几岁的青薇都不是她的对手,更何况如今的对手是多年养尊处优的宸妃娘娘?馥心只是一个偏头,宸妃没打在馥心脸上,却用力过猛,着实收势不住,若不是身边的暖晴扶得快,几乎要跌坐在地!
正在此时,太皇太后贴身的萍芝的声音忽出现在东苑门间:“诸位娘娘小主,太皇太后请诸位进去呢!”
她正见宸妃差点跌坐在地的样子,微微有些发愣。
宸妃一招之下没能打中馥心,还害得自己差点跌倒,一时更是震怒异常,忽听萍芝的声音,便也想到自己如今乃是后宫位份最尊贵的女人,与小小一个海馥心置气,岂不是失了自己的体面,于是冷哼一声,狠狠瞪了馥心一眼,厉戾道:“这事没完,海馥心!”转而由暖晴扶着。率先进了东苑;馥心看她这般恼羞成怒,心下竟是忍不住一阵暗笑,按着后宫座次,馥心仅次于宸妃,便是紧随其后跟着进了,其余众人面面相觑,脸上各自带些意味。也跟着进了东苑。
太皇太后脸色倒是还好。只是略带了些疲倦。嫔妃们向着端坐着的太皇太后跪地行了大礼,请安叩拜,太皇太后懒洋洋地说道:“都起来吧!”
众人起身。太皇太后缓缓扫过众人,便是一笑:“哀家身子越发差了!近来更是觉得力不从心,只怕是日子真且是过一日少一日吧!”
宸妃最先说道:“看您说的,您这身子骨。怎生还会不硬朗?”
“就是说的,人吃五谷杂狼。总也有些头疼脑热的时候。”丽贵人在一侧,也是快速说着。
太皇太后听了宸妃的话没表情,听了丽贵人的话,略是冷笑一声:“照丽贵人的说法。哀家这病倒是没完没了了?”
丽贵人吓得周身一抖,已然跪地赔罪道:“臣妾失言,求太皇太后恕罪!”
太皇太后不置可否。却也不让丽贵人起身,只是又道:“哀家这个身子骨呀。不免想着,后宫这些事情,哀家实在是疲于应付,正想着,能不能提了一位贤惠淑娴的妃嫔,立为皇后才是!陈皇后性情刚烈狂躁,实在不是统御后宫的人才!现下哀家想着,馥心这孩子倒真是不错,配得上贤惠淑娴这四个字,哀家与皇帝也说过,皇帝也立后之心。”
馥心听了这话怎能不惊?身子一打跌,若不是身畔兰菱扶着,几乎跌坐在地!
众人皆是吃惊相顾,宸妃更是瞪圆了一双眼睛,已然飞一样的扭转回脸看着馥心,一副震怒至极的表情!
馥心微微站稳了身子,向前一步盈盈拜倒:“太皇太后,您这是打算要吓坏臣妾吗?臣妾何德何能?如何是统御后宫的人才?”这太皇太后是要打算害死馥心吗?竟在这种时候,说馥心是统御后宫的人才,与皇帝都说了,连皇帝都没什么意见,都打算立她为后!
这分明是打算害死自己啊!
宸妃果然忍不住满腹愤恨,冷冷开口道:“悫妃倒是颇有自知之明!只是太皇太后和皇上想要抬举你!到底是平梁王家的小姐,都要立后了,还打算是要三推三让不成?”
馥心听着话很有嘲弄之意,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只是想着,宸妃毕竟在皇帝心中有一席之地,太皇太后说这话也并非是真的想要立自己为后,故而屈膝道:“娘娘这话,让嫔妾听不懂了。难不成太皇太后是胡说不成?嫔妾是胡说不成?”
宸妃再是阴郁一笑,便也不再说什么了。
太皇太后见她俩就要掐架起来,想着到底也是皇家的体面,于是佯作一咳,缓缓道:“罢了罢了,不过也是哀家随口一说。得了,即是请过安了,便是回去吧,哀家也该清修了。”说罢,抬起脸颇有深意地看着馥心,仿佛是跟她还有话说。
馥心明白此理,便由着人群一道儿出去,寻了个借口又返回慈宁宫东苑——果不其然太皇太后还在等她。
“坐吧馥心,坐吧!”说着,太皇太后拉着馥心一道入座,随后又对贴身的宫人萍芝道,“萍芝,馥心仿佛很喜欢喝哀家的六安茶,去沏上一壶来。”听这话倒像有屏退左右之意,馥心也悄然摆摆手,让兰菱也一道出去。
“馥心,你是聪明的孩子,自古,便有话说,叫响鼓不必重锤,是不是?”太皇太后见她这般伶俐,已然温和的笑了,“难怪皇帝喜欢你,给了你这般荣宠,在这后宫,你怕是独一份儿呢!”
馥心听了这话并不喜悦,还有些隐隐的凄寒透着一股几乎让人窒息的压抑。馥心站起身冲着太皇太后福身下去,声音稳稳当当:“太皇太后,臣妾的母家已经败落,现在在宫中,可谓之无依无靠,如若风中病柳指不定飘到什么地方去了,时下想着,只是在宫中安然度日,将皇子和公主们养大成人就是了。其他的,臣妾从不多想,也不敢多想!这僭越之心,是万万没有的!”
太皇太后微微一笑,又道:“哀家并未说什么,你怎么就急了?什么僭越之心?皇上有心抬举你,也算不得哪门子的僭越!你进宫以来一直荣宠不衰,又为皇上繁育子嗣,哀家和皇上喜欢你都来不及!再者,你为妃也有些年头了,如何做不得皇后?便是那刚刚进宫的郑氏,如何张狂无礼,不也是做的么?”
馥心听了这话心底才是一惊,慌乱之下才是恍然大悟!难怪太皇太后反复提及立后,原来,并不是打算真的立自己为后!而是打算让自己提起太皇太后家的亲眷,靖梁王陈子枫的妹妹,陈韵榕!馥心忙是敛住心神,心想着这太皇太后从来老狐狸一般,当年陈韵榕进宫,把个
太皇太后镇梁王燕氏,本就与陈家有血缘之亲!陈韵榕此次进宫,本就是为皇后之位来的!可没想到让那郑万姝占了先!
一件件事从心底回想起,馥心才觉得事情大为不妙。宸妃跟太皇太后因为郑万姝的事结盟,想必便是宸妃向太皇太后承诺,给陈韵榕皇后之位,太皇太后则是给予宸妃庇佑,把自己推入深渊!
馥心想着,其实自己也是愿意让陈韵榕做皇后——毕竟陈韵榕与自己不算是敌人,再者,陈韵榕仿佛是更倾向于自己,并向着太皇太后这一边,其实,这一直也是馥心最为不解的。
想明白了着一些,馥心并未起身,只是缓缓抬起头对太皇太后诚恳说道:“太皇太后,臣妾对您说实话,臣妾并无入主中宫之意。臣妾虽受宠,却也从未自皇上口中听到一句要立自己为后的话语。臣妾也知道,没有母家支持,这后位,也是断断坐不稳的!这郑万姝,便是证明!只是有皇太后一门的支持,也是不行的。”
太皇太后听她说话竟像是要吐露真意,脸上多少有些吃惊,馥心却继续说道:“请太皇太后准许臣妾说下去!太皇太后,臣妾知道,这郑万姝,是皇太后端梁王族送入宫中的,而韵榕妹妹,是靖梁王家的人。臣妾当年在星曜城,多少也得过老王爷的照应,现在,太皇太后有立妹妹为后之心,其实臣妾亦是觉得,若韵榕妹妹入主坤宁宫,也较任何一人强的多!臣妾向太皇太后吐明心机,若太皇太后亦是想让韵榕妹妹问鼎后位,就不要再向皇上,或是诸位妹妹提及臣妾为后的意思——这并不是试探,话说的多了,只怕皇上真生了此心不可!”
太皇太后听罢这一篇大论,先是一怔,而后竟哈哈大笑起来,随之抚掌道:“好好好!馥心,难怪你进宫不久,便能做得这一宫主位!若不是哀家存这些私心,你还真担得起这执掌后宫的皇后之位!起来吧孩子,打今儿以后,你也跟皇帝一样,喊哀家皇祖母便是,哀家喜欢你这个孩子。”
“多谢皇祖母您慈心体谅臣妾!”馥心起身,强称出一副笑容,心道:一句皇祖母,换皇后之位,这买卖真且是稳坐不赔!不过,馥心的确不曾生过入主坤宁宫之心,况且平梁王一族算是败落了,馥心即便是做得皇后,只怕这位子也是不稳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