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身为阳安长公主的夫婿,伏家借着阳安长公主的势没少收敛钱财,可几日之间,数千金被砸出去,纵然伏完也是心疼的无以复加。
若非阳安长公主这位汉家公主在暗中咬紧牙关鼓励伏完,告诉伏完此事成了,那就是大把的荣华富贵,此刻伏完恐怕早已经反悔了。
心头已然在滴血,可每日还要强颜欢笑的去找陈纪,若无其事的讨论尚书,伏完的心中有多憋屈,就足以想象了
这是第三日上陈纪的府邸,伏完心中憋闷不已,说好的三日呢现在还没有丝毫线索,若非是有天子信物为证,伏完都在想,是不是严象这家伙在招摇撞骗
就在伏完郁闷的时候,街上一阵人潮晃动,身着一袭便袍的伏完,也难免在拥挤的人潮中挤出一条路来,一阵喧闹声响起,不知谁喊了一句,“小心,有小偷”
听到呼喊声,众人都是面色大变,伏完也不自觉的一摸腰带,别在腰间的荷包早已经消失不见,伏完准备出声呼喝,手指不自觉间似乎却感觉到,自己的腰带内多了什么东西。
伏完手指轻轻探进腰带,却摸到了一个小纸团,当下伏完心中一惊,也顾不得荷包丢失,当下三两步快步走到一条人烟稀少的巷子中,这才摸出腰间的纸团,展开一看,上边只有简简单单的四个字:陈氏茅房
伏完心中当下才安定下来,把玩着手上的小纸团,伏完一咬牙,当下将纸团扔进自己嘴里,强忍着干涩吞入腹中,这种机密消息,自己还是吞入腹中消化掉来的比较稳妥安全一些
陈纪虽然是尚书令,比伏完这五经博士的官职高多了,可以来毕竟伏完上门求教,陈纪也不好将之拒之门外,二来毕竟伏完是阳安长公主的夫婿,陈纪还得掂量掂量,若是失了礼仪,那恐怕会传为天下笑柄
陈纪也没多少事务,将伏完引入府中,二人在厅中相谈甚欢,就在这个时候,陈府中传来一阵鸡飞狗跳之声,陈纪当下朝着手外外边的仆役喝问道,“发生了何事如此喧哗”
面对自家老爷的质询,那仆役自然不敢有所欺瞒,将事情原委一五一十道来,“老爷,公子这几日在鸿胪寺受了些许委屈,这不在外边喝醉了,被送回来还闹腾呢”
陈纪黑着一张脸呵斥道,“成何体统,将这无知竖子给老夫送到草庐外边去,让他跪在地上好生反省一番”
旋即陈纪面上才挤出一抹有些难堪的笑意,“犬子狂悖,倒是让伏博士见笑了”
伏完笑道,“令君大人言重了,年轻人,谁没有个年少轻狂之时等到磨练上几年,自然也就沉稳了”
陈纪摆了摆手说道,“不说了,不说了,还是谈论经文来的有意思”
二人谈论了一会,伏完多多少少有些心不在焉,陈纪颇有深意的开口道,“老夫看伏博士今日似乎有些神情不属啊”
听到陈纪的话,伏完心中一个咯楞,莫不是被这老家伙看出什么端倪了不成,当下伏完打着哈哈,轻轻捂了捂肚子说道,“昨夜不小心吃坏了肚子,这腹中不叫人安宁,想借用令君大人府上地方如厕,又觉得有些失礼,倒是让令君大人见笑了”
陈纪朗声笑道,“哈哈,伏博士言重了,老夫府上更衣的地儿还是有的”
陈纪语言中的更衣,并非说是更衣,而是和伏完所言一样,指的是上厕所,都是隐私之事,伏完可以说是如厕,可陈纪要是说的如此直白,显然就有几分不雅,便由此以更衣代指
陈纪当下唤来伺候在一旁的仆役,“来人,带伏博士下去更衣”
伏完面上带着几分歉疚说道,“令君大人,下官失礼了”
伏完被带进厕所,不消片刻,门外就传来一道声音,“是伏博士么小人奉命给你送来厕筹”
听到这门外之人如此问,早已打起精神的伏完心中当下一凛,如此直白的点出自己的名号,莫非是
当下伏完缓声说道,“正是老夫,老夫先行谢过了”
听到伏完的声音,那人显然不再疑惑,只可惜从这茅厕的门缝中递进来的不是厕筹,而是一封折子,封面上伏完大致瞥了一眼,科举二字赫然在列
伏完神色一凛,带着几分仓促将折子夺过,塞进了自己袖中,旋即伏完就想打开门,看看是何人给自己做内应,就这眨眼的功夫,伏完拉开厕所门后,却没发现一道人影。
当下伏完施施然的走了出去,在远处候着的仆役将伏完带到了陈纪面前,二人继续侃侃而谈,二人相谈不到半个时辰,沉浮后用就传来一阵喧哗声,旋即传来几声凄厉的呼喝声,“不好啦走水了”
旋即一名家仆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喘着粗气说道,“老爷,老爷不好了,公子怒火攻心,一把火将您的草庐给点燃了”
陈纪大叫一声,“呜呼恸哉老夫的书稿”
旋即陈纪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匆匆起身到,“伏博士,老夫府上有事,就暂不招待了,等过上几日有时间了,老夫派人去请你过府继续详谈尚书。”
伏完捂着肚子说道,“陈令君,下官身子不爽利,帮不上什么忙,下官就先告退了,等过上几日再来向大人讨教”
看着陈纪扭身已经走到了门边,伏完怀揣着那份卷宗,心中本就忐忑,当下毫不犹豫的扭身出了陈府,急匆匆的向自己府上赶去
另一旁,看着那被焚烧的草庐,想到重要的文稿都已经被自己运走,不过是夹杂着一些空白书简凑数,陈纪心情这才送了下来,看到在草庐旁瘫软在地的陈群,手上还握着一把冒着黑烟的火把,陈纪嘴角不由抽了抽,看来,贾诩所言不错,现在不让这小子长个记性,等到日后,被人算计了都不知道,与其如此,倒不如借此机会,给陈群增加一道保命符
虽然清楚事情原委,可看到面前熊熊燃烧的烈火,陈纪嘴角也是抽了抽,喝道,“快快组织人手灭火”
旋即陈纪朝着身旁两名老仆吩咐道,“你二人将这逆子给老夫绑了,鞭笞二十,以示惩戒,老夫看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如此发癫”
另一边,伏完刚刚走到半道上,就抄了小道,准备从后门回府,免得惹起有心人注意,还没回到府上,严象就神出鬼没的出现在伏完面前,带着几分严谨问道,“伏大人,得手了”
伏完点了点头说道,“不负陛下重托,拿到此卷宗了。”
严象伸手道,“伏大人,拿来吧”
伏完皱了皱眉说道,“严大人,要讲讲规矩,老夫拿来的东西,最少老夫也要知道是什么内容,由老夫交给陛下,老夫才能安心”
看到此刻,正事还没有进行,这身为半个国丈的伏完就已经开始争功了,严象心中不由多了一抹鄙夷,就连伏完都是这样的货色,也难怪天子成不了什么大气候呢
可这些事情严象终究懒得说出来,严象只是嘴角噙着一抹冷笑说道,“伏大人,此事某家没什么异议,只需要伏大人写上一纸状书,承诺要自己将这卷宗送到陛下手中,中途出了什么事情,一概与严象无关,摁上手印,盖上伏大人印章,能让某家与陛下交差就行,免得陛下迁怒严象。”
旋即严象冷冰冰的说道,“不管如何,在近日伏大人只需将这卷宗送到陛下手中,倘若出了什么事情,不牵涉到严某,都是为陛下效劳,谁送到陛下手中无所谓,可要是出了差错,这卷宗送不到陛下案上,那到时候陛下追究起来,就休怪严某出卖伏大人了。”
伏完摸了摸胸口,开口问道,“严象,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严象冷冰冰的打量着伏完,丝毫不假以颜色,“下官这话是什么意思,伏大人比下官还要清楚,这份卷宗若是能及时送到陛下案上,那陛下就有五分的几率翻盘,若是出了差错,尔等自行了断就是,若是牵涉到天子,到时候休怪严某的手段了。”
伏完冷哼一声道,“严象,你就是如此为陛下效力的”
严象匝了匝嘴说道,“伏大人,记住,只有活人能为陛下效命,而死人,没什么价值,下官听说,去岁冬天王越死了,连个敢于收尸的人都没有,还是大司马府上几个下人看不下去,这才向大司马讨了口谕,将王越安葬”
伏完神色一凛,开口问道,“你有几分把握,将这卷宗送到陛下面前”
严象神色一正,开口说道,“九分,若是在陈府起火之前,伏大人能将这卷宗交到下官手上,那会下官还有十分把握,可若是再迟一个时辰,那下官也就只有八分把握了。”
看到伏完不相信的神色,严象丝毫不介意的补了一刀,“此物放到陛下手中,还勉强保得住,可流落在外,那就是随时都会致命的毒饵,司隶校尉手下,可没几个庸人,虽说李锦衣不在,可下官听说,那个云逸的本事丝毫不弱于李锦衣”
伏完当下如同雷击一般,从怀中摸出卷宗,交到了严象手中,“严大人,莫要误了陛下大事”
看着伏完的模样,严象心中不由多了一抹好笑之色,这伏完,和大司马帐下那些强人比起来,不管是胆色还是魄力,那都差远了啊这么怕死,能成什么大事
严象收起卷宗,冲着伏完拱手道,“如此,下官就先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