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军大军进驻皖县已有三日,面对那一日紧似一日的巡查,皖县的气氛似乎紧张了起来,再加上不远处天柱山那依稀冒着黑烟的山头,让皖县百姓心中更蒙了一层阴翳,面对着一队队衣甲鲜明的士卒,心中更加惶恐不安。
皖县,乔府之中,文聘带人轻轻敲开了乔府的大门,见到有一老丈开门,文聘也不敢大意,当下拱手道,“不知可否代为通传,鹰扬校尉文聘文仲业求见”
那老丈听到文聘的话,就准备关门,伴随而来的是那阍人冷冰冰的话语,“将军请回吧我家老爷,近日里身子不适,不见外客”
文聘赔笑道,“还请老丈通融则个,文某带有尊府邸二位小姐的音讯前来,还请尊府主人不吝一见”
听到文聘的话,那阍人这才飘悠悠的说道,“将军稍待,老朽这就去禀告我家老爷一趟”
看到骤然阖上的门,文聘不由苦笑一声,这桥氏的大门,可真难进哪怕是自己去见刘奇,也不会遇到这么大的谱,可想到刘奇左右那两位孪生角色,文聘又将心思压了下来,别人在刘奇左右,那是孤军奋战,可那两位要是在刘奇耳畔吹枕头风,那可是左右一起上,文聘可不敢去试探刘奇的底线
过了好一会,那阍人才重新打开了门,慢悠悠的说道,“将军且随老夫来吧”
文聘随着那阍人老者的步伐,并未进入正堂,反而进了偏院,推开偏院的门,看到那大冬天坐在院中的老者,文聘有些发愣,当下文聘拱手道,“文仲业见过桥公,失礼之处,还请桥公多多见谅”
那老者一愣,旋即抬眼看了文聘一眼,“你认识老夫”
文聘淡然道,“文聘并不认识桥公,可知晓桥氏二位小娘子,此处又是乔府,以此类推,想来称呼桥公理当无错了”
那老者再次愣住了,随后抬眼仔细打量了文聘一番,看到文聘上下装扮,当下点了点头,“性子沉稳,有大将之风,不知如今官居何职”
文聘温和说道,“文聘不才,忝为鹰扬校尉”
“鹰扬校尉”那老者再次愣住,带着一抹不解问道,“杂号校尉”
听到那老者的话,那阍人赶忙出言道,“老爷,可不敢怠慢了这位鹰扬校尉,可是朝廷大员,端的比两千石的高官,我等可惹不起”
那老者不由唾了一口,“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如此少年郎,窃据高位,看来,大汉无人了比两千石的校尉,何时多了一位鹰扬校尉,老夫怎的不知”
文聘面色古怪,旋即出言解释道,“桥公,如今大汉内外惶惶,为了我大汉安宁,朝廷将我大汉近卫兵马分为南北二军,北军掌骑兵,分为越骑、屯骑、长水、骁骑、羽林五校,为北军中侯监察,南郡掌步兵,分为左、右、五官三中郎、虎贲、步兵、射声、鹰扬、折冲五校尉,合计八军,此为南军八校,属光禄勋所辖”
“哦”那老者倒有几分好奇,缓缓开口问道,“既然声名如此显赫,那想来执掌各营之人,都不是泛泛之辈了,老夫且来问上一句,那南军八校最后一营,折冲校尉是为何人”
文聘开口道,“折冲校尉徐荣,乃是当年征战西凉的老将,为国效力之时,曾大败孙文台和曹孟德联军,如今替朝廷镇守关中”
那老者再次开口询问,“既然徐荣有如此功劳,才能位居八校尉之末,你何德何能,能居于徐荣之前,且将你功劳说来,让老夫听听”
文聘额头汗渍涔涔,这老者,气场有些太强大了,自己似乎扛不住啊文聘不由得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这才开口说道,“文聘不才,曾击败袁术贼子,攻取汉中,镇压江夏叛乱,讨逆救援庐江陆公一家入朝,要说起他的,似乎没什么功劳了”
那老者再次开口,“小子,你多少岁了”
文聘不禁有些汗颜,开口说道,“晚辈虚岁二十有三”
那老者点了点头,“倒也算是配得上我那两个侄女,这点事情老夫就不计较了,我那两个侄女都是通情达理之人,可不要对不起我那两个侄女”
听到这老者的话,文聘腿都软了,当下急忙出言解释,“桥公误会了,两位小娘子并非是文聘内人”
那老者摆了摆手说道,“你这样的英才她们都不愿无非是顾忌着我这把老骨头,缺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面子上挂不住而已文家小子,你且放心,老夫这就写上一封书信,将她们俩个许给你,也让她们安心”
文聘匆匆出言道,“老先生误会了,两位小娘子如今在大司马府上安好,此次文聘路过,不过是前来拜访桥公一番,顺道传达一下二位小娘子的意思,请桥公有暇往京都一行”
那老者抬头看了身旁的阍人一眼,“大司马是何人担任莫非不知道他们是我桥家子女也就不怕堕了自家名望”
那阍人缓了缓,这才悄然道,“老爷,这您可说错了大司马乃是我大汉青年英俊,有冠军侯当年的英姿如今不过是及冠之年,可”
不待那阍人说完,那老者就打断了阍人的话语,“你就说说大司马姓甚名甚,谁家晚辈就行了”
那阍人笑道,“老爷,大司马乃是天姓,单名一个奇字,表字子瑾,乃是名望赫赫的八俊之一的山阳刘表刘景升嫡长子”
那老者鼻孔中冷哼一声,“刘景升倒是厉害大发了啊连儿子都能捧上大司马的位置了,老夫倒是好奇,那刘景升将自己放在哪个位置上”
阍人缓缓说道,“老爷,刘景升是父凭子贵”
那老者这才哂笑一声,“原来如此就说嘛大汉岂能堕落至此刘景升那样的清谈客也能啸聚庙堂了”
那老者瞥了文聘一眼,“文校尉,要是不妨事的话,且说说你因何而来老夫可不相信,你堂堂朝廷大员,会为了这区区小事,长途奔波,久违了来见一见老夫说说家常”
文聘淡然道,“文聘此次是为了讨逆而来”
“讨逆”那老者缓缓低吟了一句。
那阍人接话道,“老爷,前些时日,汝南袁氏的嫡子袁术在淮南造反了,自称大仲皇帝。”
那老者沉思片刻,缓缓出言说道,“老夫要是没记错的话,袁术表字是唤作公路吧是不是那个当年只会飞鹰斗狗的小家伙”
那阍人点了点头说道,“没错,正是此人”
那老者抬眼看了文聘一眼说道,“文将军心意老夫心领了,可文将军既然是为国事而来,兵贵神速,那老夫也就不耽误文将军的时间了”
那阍人看了文聘一眼,缓缓说道,“老爷,文将军此番恐怕不单单是为了见你而来”
那老者叹了口气说道,“莫非还有什么别的事情是老夫不知道的”
那阍人苦着脸说道,“老爷,当年公伟老爷被杀之后,老爷严令我桥氏子弟退避,不得出仕,寻觅安处自保桥蕤气愤不过,离家出走,投奔到袁术帐下效力,如今已然是袁术帐下大将,正率兵驻守在舒县,过上两日,说不得就会屯兵居巢了。”
“那逆贼”那老者气的破口大骂,“焉敢助纣为虐”
旋即那老者抬眼看了文聘一眼,“文校尉若是为了那逆贼而来,就无需开口了,若是文校尉能拿下那逆贼,一切与我桥氏无关”
文聘顿了顿,缓缓说道,“桥公莫要忘了,大司马如今方才及冠之年”
那老者抬眼看了文聘一眼,“文校尉,老夫不知道你想说些什么”
文聘缓缓说道,“如今大汉能有今日太平,全赖大司马之功大司马如今已然是朝廷大司马骠骑将军,有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之权,尊荣无双”
那老者颇有深意的看了文聘一眼,“然后呢”
文聘咬了咬牙说道,“当年王莽篡汉,有光武中兴,如今大汉混乱一片,权奸贼子林立,想要重立太平,还得全赖大司马桥公莫要忘了,大司马也是天姓更何况,大司马左右妻妾,也只有桥氏两位小娘子,孤苦无依”
那老者倒是丝毫不介意,含笑道,“你且说说,大司马的妻妾,都是些什么人”
文聘缓缓说道,“有蔡伯喈蔡公之女,有襄阳蔡氏嫡女,有琅琊诸葛氏嫡女”
那阍人接着文聘的话说道,“老爷,蔡伯喈如今是御史中丞,襄阳蔡氏全家家资都贡献给了大司马,如今替大司马打理行商之事,还有一位是当年的泰山郡城诸葛珪的长女,如今诸葛玄在尚书台”
那老者再次开口问道,“如今朝中局势如何”
那阍人开口说道,“如今皇甫嵩、朱儁两位老将,都在替朝廷镇守关中,最少表面上应当是服从大司马的命令的”
那老者点了点头说道,“文将军放心,这事情交给老夫了,无需担忧舒县之事,老夫能保证,桥蕤会举旗投降”
文聘拱手道,“桥公高义,那文聘就放心了,如今城中道门贼子肆虐,桥公还是要注意些许,不要让贼子钻了空子才是”
看着文聘缓缓离去,那老者才朝着那阍人说道,“焦光,你当年跟随在公伟身旁时日也不短了,此次你就往舒县走上一趟,凭你的面子,说服桥蕤没什么问题吧”
那阍人平静一笑道,“老爷放心就是,哪怕是为了公伟公遗嗣,我想桥蕤也不会自作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