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奇病倒了,这件事情一时间传遍了京都,让京都本就阴云密布的天空上更多了一层阴霾,刘奇并没有站出来澄清谣言!
可那些得到了刘奇传来消息的公卿,一个个心中清楚,刘奇这哪里是病啊!分明是心病!这是逼着自己等人表态啊!没有几日功夫,朝中公卿一个个病愈挑起了重担,将偌大一个庙堂撑了起来,颇有一种狂风骤雨之中挽大厦于将倾的忠臣势态!
而那些聪明人,一个个多多少少都看出了几分不对的苗头,京都之中的事情,发酵的更深沉了,恐怕要不了多少时日,京都就要掀起滔天巨浪!
可就是这样,杨彪、张俭、陈纪、士孙瑞、陆康、祝龟、荀悦、荀彧等儒家子弟,一个个手头都积攒了数量不菲的私信与表文,请求他们出面保胡昭一命!
就连庞德公、法衍、黄承彦、戏志才、扈瑁等刘奇心腹,一个个也都接到了不少手底下不少儒生的尚书,请求他们出面上书朝廷保胡昭一命!
更有甚者,甚至有不少人将表文投到了刘表、刘奇父子的府上,虽说父子二人都在闭门养病,可文书还是络绎不绝,在郭嘉的安排下,蔡邕府上的文书,采用连面都没见到,就被送到了刘奇府上!
看着每天数百封表文汇聚,庞隐公的精神状态倒是好了许多,这些可都是儒家子弟,要是刘奇将这些人除去,到时候儒门的力量就被削弱了大半,明白刘奇这是以胡昭为饵,想要将儒家藏在暗处的力量钓出来,心中生出的那点芥蒂登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甚至刘奇派李儒暗中率人盯着胡昭,要是有人准备将胡昭劫走,那就将暗中的人斩杀殆尽的时候,庞隐公丝毫不介意的调动了五十名精锐出来,交到了李儒手中,供李儒节制!
只有郭嘉反应了过来,自家主子这张牌打得好,看似穷追猛打要追究到底,暗中却也将鬼谷庞隐公手中暗中的力量调出了一部分,通过这五十人,到时候也能多多少少揣摩出鬼谷的实力!或许自家主子还有其他更多的谋划,那就不是自己现在但敢去窥视的了!
就连孔融准备闹腾,而后都反应了过来,这些人不约而同的病愈,恐怕那位汉中王心中已经有了谋划,更何况,作为朝中大佬,孔融也隐隐有所觉,之前京都之中的动乱,恐怕背后就有那位陆浑山主的影子,事后朝廷没有追究自己,想起来孔融背后也惊出了一身冷汗,自己差点沦为那位陆浑山朱手中的枪杆!
孔融如何不清楚,伏完和董承二人,不过是那位汉中王示意下刻意找出来,平息自家父亲遇刺的牺牲品,借机产出天子仅存的那点倚仗,但董承能闹起来,恐怕也和赵温、张喜二人的动作有关,而刘表遇刺,背后恐怕就有那位陆浑山主的谋划!
孔融不敢大意,打听到杨彪等人将一些文书私信私下里交付到刘奇手底下掾吏手中,在看到这几日有不少人将一些文书私信送到自己手中,目的只有一个,求自己出面,联合朝中公卿替胡昭求情,保胡昭一命!
再想想朝中公卿的动作,孔融登时明白过来,这些人是在自保啊!或者说,已经得到了刘奇的授意。或者,这本身就是刘奇的意思,再想想刘奇让乐府蔡邕闭门书写祭文,孔融登时惊出一身冷汗,那位汉中王,是要借机清洗庙堂,或者是清洗以胡昭为代表的儒门陆浑山核心力量!
毕竟想想赵温张喜,这样的朝廷大员趁着京都力量空虚说作乱就作乱了,说造反就造反了,如果不是荀彧和戏志才等人力挽狂澜,再加上甘宁用心,死守南阳门户,恐怕曹操的谋划就得逞了,或许刘奇成功拿下关中,甚至扫荡中原,可曹操握住天子,就是握住了大义,再别说京都之中还有刘奇手底下无数心腹谋士良才,亲眷子女,甚至就连刘表也在京都之中,等同于掏空了刘奇的老巢,就是刘奇荡平中原,也没力量守住,曹操手中更有了谈判的资本!
或许差的只是,曹操小觑了甘宁,小觑了荀彧和戏志才等人,甚至小觑了刘奇平定凉州回师中原的速度,本来就是一步险棋,而后棋差一着,这才让这位汉中王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整个兖州,甚至青州,将曹孟德逼到了绝路之上!
换句话说,曹操这是押上了全副身家,想要博一条出路,可惜的是,曹操失败了,而现在到了,这位汉中王经历了后方起火之后,正式清扫宵小的时候了!
一面是自己的清流名望,以这位汉中王的手段,再加上自己之前的事情,孔融心中惊惧,到时候自己要是再做错了,那恐怕那位汉中王要动自己,丝毫不会手软,自己如今虽然代表着孔氏在士林之中的名望,可要是那位汉中王真对自己动了心思,那孔融丝毫不怀疑,那位汉中王会向孔家再次抛出橄榄枝,自家大哥当年声名在外,受到党锢之祸的牵连,还不是被诛杀了!
当下孔融心中一凛,默默将那些文书收好,趁着夜色亲自送到了刘奇府上,死道友不死贫道,要是自己不和这些人划清关系,到时候那位追究下来,自己……
看到孔融如此识相,刘奇在府上带着几分笑意说道,“这孔文举倒有几分滑头,还算识相!”
荀彧心中虽然着急,可看到这些儒门子弟一个个为了胡昭如同飞蛾扑火一般前仆后继,心中大骂蠢货的同时,也满是惋惜,看来刘表的遇刺,真的让这位汉中王震怒了,虽然有心保全这些人,可想到刘奇的手段,也是心有戚戚!
再想到自家侄儿荀攸,丝毫不同情的带着几分冷淡直言,“早点和这些蠢货撇清关系,要不然,我荀氏迟儿郎早死在这些人手里!”
再想想就连自家兄长荀悦都赞同荀攸的意见,生性颇为忠厚的荀彧心中多多少少有几分不忍,明白这位汉中王的心思,可看到这些人的架势,心中明白,如今占据了半壁江山的朝廷,恐怕又要掀起一股不亚于党锢之祸的风波了!到了这一步,荀彧心中也明白过来,自家父祖为了心有戚戚,隐居不出了,也明白了两位先帝发起党锢之祸,虽是士林之祸,却也是有些人自找的!
最忙的却是云逸,整日里指挥着锦衣卫在暗中东奔西走,纷飞而来的书信,从京都,到南阳、颍川、河南、弘农,到陈留、汝南、陈郡、梁国、南乡、章陵、上庸、南郡……一时间天下纷纷,大半个士林都卷了进来,可哪几个被刘奇放在学宫的名士,一个个都心中有数,再加上郭嘉派人通知过,这些人倒是难得的沉默下来!
在众人因为此事纷纷扰扰的时候,一队人马乘船顺着汉水直下,到了竟陵之后,这队人马潜形匿迹,纵马狂奔,借着夜色匆匆而行,一夜时间,就奔到了华容!
南郡,华容县,本是古云梦泽逐渐退却形成的泥沼地,经过数百年之后,沼泽伴随着森森树木,倒也遮天蔽日,裸露的土地逐渐形成了一片片土地,在加上当年王莽乱政,不少人难逃避难,再加上有不少人也跟着刘秀平定天下捞了不少功劳,在百姓的耕耘下,倒也算是一片沃土!
虽然没有出名的权贵,可一些占据良田沃土的豪族并不少,更别说华容在几十年前,还出了一个在大汉威名赫赫的大臣——胡广!
虽然胡广发迹之后,将家族迁居到了天子脚下,可作为胡氏发迹的华容,还有不少族人定居,几十年来,虽然没和世家沾上边,可也算是在华容颇有名声的豪族!
正是四更时分,数十人出现在了华容城外的胡家庄之中,一个个犹如夜猫子一般钻进了胡家庄之中,不到小半个时辰的功夫,随着一把火把的扔下,偌大个胡家庄陷入了无尽的火海之中!
华容,胡府,数十人借着夜色,轻而易举的将手中的钩铙挂在了胡府的墙壁之上,一个个飞越近了胡府,同样是四更时分,一把大火吞噬了整个胡府,要不是邻居发现得早,恐怕这把大火会吞没整个坊间!
天一亮,华容县令就得到了消息,若是胡府失火,或者是胡家庄失火,华容县令还能当做是意外,可两个地方同时失火,再加上整个胡家,除却胡家庄的一些佃农之外,就连胡府的仆役下人都死了个干净,再加上从一些挑拣出来的尸体身上,很明显可以看到外伤,这就说明,此事很明显是人为的!
杀人,还是如此大规模的杀人,再加上胡昭被捕的消息也传到了华容,后脚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谁都不敢小觑,华容县令哪敢擅自做主,毫不犹豫的飞马将此事报告给了南郡太守申屠蟠!
申屠蟠心中虽有疑惑,可还是快马将此事报告到了朝廷,消息第一时间送到了刘奇手中,看到这个消息,郭嘉面色多少有几分不快和忐忑,得到这个消息,刘奇不由得勃然大怒,不管是谁干的,这一招,帽子明显是戴到自己头上了,这脏水自己泼都泼不掉!
当下刘奇召来庞隐公,带着几分厉色开口问道,“庞公,华容的事情是不是你干的?”
“华容?”庞隐公带着几分疑惑问道,“华容发生了何时?”
听到庞隐公的话语,在看到庞隐公略微疑惑的眼神,虽然隔着面具看不到庞隐公的神色,可表面看,此事不是庞隐公做的!可人心隔肚皮,刘奇也不能确定,是不是庞隐公暗地里派人做的!
当下刘奇意味深长的说道,“最好不要是你派人做的!”
庞隐公不解的将目光投向郭嘉,“奉孝,发生了何事?”
郭嘉带着几分怀疑说道,“庞公,华容胡氏,被人灭族了,一百多号人,皆尽被诛,莫非你真不知道?”
听到郭嘉的话语,庞隐公一愣,难怪自家主子和郭嘉都会怀疑自己呢!要是自己心中不清楚,自己都会第一时间怀疑到自己头上!若是自家主子做的,自家主子也不会第一时间将自己召来询问自己了!
当下庞隐公带着几分无奈说道,“主公,属下这些时日将事情都放在北面,胡昭背后毕竟有整个陆浑山,不知道有多少儒生站在背后力挺胡昭,那还能分出心思关注华容胡氏?再说了,自从胡广发达之后,亲近核心都迁居到了河南地,华容剩下的都是一些破落户,和胡广已经没什么关系了!要是属下想要除了华容胡氏,早就将胡氏除去了,也不会等到现在了!”
三人虽然都沉默了下来,可心中都明白,这一手,已经将不少人推到了刘奇的对立面,刘奇已经被推到了劣势的地步,要是一个不小心,到时候恐怕就是天下汹汹,新近夺得的兖州、青州都可能易手,就连豫州恐怕都没有那么安稳了!
郭嘉咬了咬牙说道,“王爷,敌人不可小觑,这时机把握得太好了,最重要的是,到现在我等不知道敌人是谁!更不知道敌人是出自于外,还是出自于内!”
庞隐公开口说道,“主公,不若派属下去查探此事吧!”
“不行!”刘奇摇了摇头说道,“此事你我不能沾手!”
而后刘奇顿了顿说道,“奉孝,将这消息送到廷尉寺去,让廷尉法衍亲自带领廷尉寺干吏督促此事,别人不一定到,可宣播必须带着!另外,请旨让太尉杨彪为首彻查!声势能闹多大闹多大!”
而后刘奇敲了敲面前桌子说道,“再去召华佗,秘密帮本王配一些药,务必要让本王上吐下泻,看来有些人的心很大,本王必须给他们一些教训才是!”
刘奇又将目光投向了庞隐公,“庞公,速速派人前去前线,若是战事了了,就名贾诩星夜疾驰,回奔京都,后方要是有事,交给法孝直处断!让张文远率领骑兵速速回京!”
听到刘奇的话语,郭嘉和庞隐才意识到,事情闹到这一步,自家这主子,恐怕是真的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