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建安四年冬,曹操大军渡海而来,屯兵碣石山,对辽西、右北平二郡虎视眈眈,公孙瓒情急之下,尽起大军直扑辽西!
就在这寒冬腊月之际,袁绍召集麾下兵马,亲自挂帅,以手下大将麴义手中的先登营精锐为先锋,亲自挂帅,尽起十万大军,大军从河间星夜疾驰,袭击了公孙瓒在边境驻兵的易县,十日之间,就已经兵临涿县城下,公孙瓒长子公孙续与幽州大将邹丹,鲜于辅紧守涿县,另一方面,却派人加急将消息送往公孙瓒手中!
公孙瓒兵锋正劲,再加上威名在外,在同曹操对峙了半个月之后,也就是自家儿子将消息送来的第三天,趁着曹操动兵的机会,终于一举将曹操的兵马击溃,看到曹操率领着手上的那点残兵败将乘船远遁,公孙瓒作了一番安排之后,当下分出一部兵马交付给手下大将周齐,自己率领着数千白马义从精锐直奔上谷!
大汉建安五年正月初八日,经过数十日疾驰之后,公孙瓒亲率大军击溃了袁绍的侧翼兵马,击败袁绍帐下大将颜良,亲自斩下了袁绍帐下猛将文丑的项上人头,而后兵马突袭河间高阳城,烧了袁绍军粮,分出数千人马,深入冀州各郡县,进行骚扰!
一番大战之后,袁绍的损失远比公孙瓒的损失大,大汉建安五年正月二十日,经过数日的突袭,公孙瓒大破袁绍,若非张郃率领大戟士精锐拼死保护,恐怕就连袁绍都要折在涿县城下,袁绍仓皇退却,审配等人一番计谋之后,终于在易水河畔的郧县,麴义再次设伏,公孙瓒白马义从折损近半,袁绍荡寇府精锐,先登死士与执戟锐士损伤殆尽,只剩下探听消息的闻风隐士还算完整!
见到袁绍精锐被自己大败,公孙瓒意欲追击,可就在这个时候,后方送来的消息,却让公孙瓒措手不及,曹操大军从水路出击,大军奇袭右北平,占据了无终、徐无等地的要道,辽西无有半点消息传来!
公孙瓒无奈,只等率人退军,救援右北平,大汉建安五年三月,曹操掠渔阳,东部鲜卑袭上谷,公孙瓒退守蓟县,至此,在幽州几经沉浮的霸主公孙瓒,势力就此衰颓的不成样子!
公孙瓒几经犹豫之后,毫不犹豫地向并州吕布求援,吕布大军先是击溃了东部鲜卑轲比能,而后大军急转直下,毫不犹豫的夺下了常山、中山二郡,大军进逼赵郡,兵锋直指邺县!
袁绍一番折腾之后,亲自写信向曹操求援,却被曹操以公孙瓒势大,自己大军难以影响河北局势为由给推拒,袁绍想想之前的局势,细细一思量,就明白了过来,自己被曹操这个昔日的小弟给耍了,这家伙一阵花枪,就将公孙瓒给放了回来,而后他趁机抄公孙瓒的后路!
朝廷虽然实力衰弱,不敢妄动刀兵,可不代表朝廷不会捡便宜,当即在刘奇的授意下,阎行大军趁机夺取了渤海国,再加上甘宁手中的水军,整个渤海北边掌控在曹操手中,而南边却掌控在朝廷手中,一时间,面对朝廷的赫赫威势,曹操一时间也不敢有什么大动作!
当听到自己的起家之地渤海郡被夺的消息,袁绍想要起兵夺回渤海,可再加上吕布的威逼,一时间,袁绍惊惧交加之下,终于病倒了!
而在袁绍病倒之后,这嫡庶之争霎时间火热起来,袁熙老神在在的神游外物,老大袁谭与老三袁尚明争暗斗,让整个邺城都安分不下来!
经历了一个多月的折磨,袁绍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长子发配到了安平国去,并将抗拒公孙瓒的重任,交付到了长子袁谭手中,耳根子这才清净下来!
就这样,有小儿子袁尚的陪伴,袁绍才松了一口气,虽说有夫人吹枕头风,整日里鼓动袁绍将大位传给袁尚,可袁绍心中跟个明镜似的,自己这两傻儿子斗得天昏地暗,徒白让老二看了笑话,没有老二点头,就是自己将冀州交给袁尚,没有袁熙的支撑,袁尚能顶得住么?
看迟迟得不到袁绍的回应,经常再传来自家兄长袁谭在前线立功的消息,不仅夺回了河间,就连被吕布夺走的中山国,也已经被夺回了一半,袁尚心中是惊惧不已,再看看袁绍躺在病床上半死不活的模样,袁尚与母亲刘夫人好生合计了一番!
终于,在大汉建安五年八月,一口黄汤下肚,年仅四十六岁的袁绍袁本初,一命呜呼,除却一纸遗书,交付给手底下荡寇府的主事审配与逢纪二人之外,什么都没留下!
等到审配、逢纪二人将袁绍的遗嘱公诸于众之后,就毫不犹豫的言说遵守袁绍遗嘱,不等袁绍下葬,就将袁尚给捧到了冀州牧的位置上!
建安五年九月,在犹疑了大半个月之后,袁谭并未回到魏郡参加袁绍的葬礼,而是率领着手底下五万大军,挟裹着军师郭图,杀奔涿郡,投奔了曹操,与曹操一道将公孙瓒在蓟县围了个结实!
袁谭前脚走,后脚阎行就率领兵马占据了河间国、安平国两郡之地,将袁氏兄弟妥妥的分割开来,到了此刻,隐忍许久的袁熙,终于甩出了杀手锏,袁尚母子毒杀袁绍的证据,以及袁尚母子伙同审配、逢纪二人伪造袁绍遗嘱的事情!
看着站出来的麴义和张郃二人,审配目眦欲裂,“麴义、张郃,某家待你二人不薄!”
麴义面上满是悲愤的说道,“审配,旁人不知晓,莫非你审正南不知晓?是谁陷我麴义于不义?我河北名士何其多也?旁人不说,单单田丰田元皓先生,沮授沮公与先生,哪个才情本领不在你之上?当年你以小人之计授与韩冀州,韩冀州因此疏远你!
等到袁公接掌冀州,你又毫不犹豫的出卖麴义,言说麴义昔日为韩公掌谍报之事,如此无中生有,害的麴义一家老小五百余口,到如今仅剩下老弱妇孺不到十人,如此血海深仇,麴义岂能不报?”
历经数年,这桩陈年旧案,毫不犹豫的被翻了出来,成为了如今,河北军中庭柱麴义站队的杀手锏,看着审配悲愤的目光,张辽眼中带着一抹鄙夷说道,“张某一介粗人,只是见不得正南先生的正直无私,性格刚烈而已!”
审配听到众人指责,在看到堂上袁绍帐下文武无人为之所动,再想想如今袁熙手中掌控的实力,眼中多了一丝悔意,而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反倒是一旁的逢纪,毫不犹豫的站了出来,“二公子,莫要空口胡言!莫非你不欲遵守袁公遗嘱么?”
袁熙没有说话,一旁的许攸却是带着几分嘲讽说道,“元图,某家与你同乡好友多年,何时却不曾知晓你竟然对袁公如此忠心!
不过我等却在数日前,在城中一家药铺见到了元图兄的身影,而后才知道,元图兄买的是砒霜,可谁想,没两日,袁公就暴毙了,而后二公子找人私下验尸,才知道袁公非是死于疾病,而是死于毒药!”
而后许攸不怀好意的瞥了逢纪几眼,有带着几分怪意看了审配几眼,盯着刘夫人说道,“夫人倒是好魅力,好精神头,袁公病重,夫人白日里伺候袁公,晚上还有精力伺候人!若是许攸记得没错的话,袁公下葬那些时日,还有人出入夫人府邸!
近些时日更是频繁,元图兄一三五七九,正南先生二四六八十,夫人晚上倒是寂寞不下来!”
逢纪怒喝道,“子远,我等相识二十年,莫非某家的人品,你还信不过么?”
许攸咋舌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谁知道一些声名在外的名士,暗地里却是蝇营狗苟的满肚子男盗女娼!若非三日前亲见袁公遗孀追出来为元图兄送上手上的折扇,许攸还真以为元图兄是谦谦君子呢!谁知道元图兄是道貌岸然的白日君子!”
许攸说白日君子,就相当于指鼻子骂逢纪是个真小人,伪君子了,纵然许攸贪财,那也只是贪财,心中还是有底线的,可谁想自己和袁绍、逢纪相交了二十多年,这逢纪却和袁绍夫人不清不楚,袁绍孝期还没过去,二人就差着没成双入对了!面对这样的人,许攸纵然是小人,也觉得脸上无光,不屑与此辈为伍!
逢纪心中一惊,莫非当日的事情被这家伙瞧见了?可只要自己矢口否认,以许攸这家伙的人品,还是相信自己的人多!
当下逢纪矢口否认道,“许子远,休要污人清白!某家倒没什么,可夫人乃是袁公明媒正娶的妻子,你如此污蔑夫人,不知居心何在呐?”
许攸嘎嘎怪笑两声,指着左右荀谌等人说道,“逢纪,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此事可不是许攸一人所见,而是我等都看见了,若非是为了袁公名誉不被玷污,我等就不是放在此处说这事情了,此事恐怕早已经传遍整个邺城了!”
袁熙嘿然一笑道,“审正南,莫非你要否认么?如若不然,本公子也给你去请一些证人来,证明证明你的清白?”
袁熙将清白二字咬的格外重,审配自然明白袁熙这话是什么意思,当下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罢了!罢了!老夫犯下的错,自然有老夫来承担!还请公子高抬贵手,饶我审家一家老小性命!”
袁熙笑吟吟的看着一旁的麴义,“本公子已经将此事全权交给麴义将军来处理了!”
审配当下跪倒在地,冲着麴义磕了三个响头,声泪俱下道,“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麴将军,是老夫犯下的杀孽,害了你一家老小,今日老夫,就在此向麴将军赔罪了!还请麴将军看在你我同僚一场的份上,能给老夫留下几名族人,逢年过年,莫要断了我审氏香火!”
说完之后,审配起身,跪倒在袁绍灵牌前,抽出腰间长剑,细细擦拭之后,手中长剑,直挺挺的割断了自己的脖子!
袁熙身旁的韩珩轻轻颔首道,“过而能改,善莫大焉!审正南倒也算得上是个坦荡君子!”
袁熙看着一旁兀自坚持的逢纪,开口说道,“元图先生,请吧!”
逢纪带着一抹不甘看向袁熙说道,“逢纪愿为二公子效命,还请二公子饶我一命!”
袁熙眼中带着一抹鄙夷说道,“如此小人,本公子留你何用?看在你与家父相交二十年的份上,你还是下去陪家父解闷吧!”
逢纪听到袁熙的话语,一时间涕泗横流,跪倒在地,指着一旁的刘夫人说道,“二公子,不是我!不是我!都是刘夫人,不,都是这贱妇勾引我的啊!二公子,饶过我,都是这贱妇勾引我的……”
听到逢纪语无伦次的话语,袁熙摆了摆手说道,“张将军,麻烦你了!”
看着袁熙身旁的随从递上来的白绫,张郃毫不犹豫的接过白绫,笑吟吟的说道,“颜良将军、高览将军,还请助本将一臂之力!”
二人都不是笨人,也都明白,这是袁熙要自己等人表忠心,当下二人上前,一个毫不犹豫拽起来逢纪的头发,一人拧着逢纪的双臂,看着张郃将白绫缠在逢纪脖子上!
随着张郃双手一用力,逢纪眼珠暴起,带着几分不甘,留下了对这个世界最后的眷恋,缓缓倒在了地上,或许要不了多久,邺城外就要多添一座新坟,若干年后,大地多一抹尘土!
看到刘夫人认命的神色,袁熙抚掌让左右送上来一壶酒,放到了刘夫人的面前,“母亲大人,请吧!”
刘夫人平静地盯着袁熙,“我本以为袁谭才能与尚儿争锋,可没想到,熙儿你才是,藏的最深的那个人!”
袁熙平静地说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孩儿本来有把握,让父亲将几页交付到孩儿手中,可孩儿还没等到,父亲也没等到,恐怕就连父亲都没想到,会死在母亲大人的怀中吧!”
刘夫人看着一旁瘫倒在地的袁尚,开口问道,“熙儿,你会怎么对待你弟弟?”
袁熙瞥了一眼如同丧家之犬的袁尚,叹了一口气说道,“不管母亲做错了什么,那都是母亲的错,与尚儿没有关系,尚儿再怎么说也是我兄弟,孩儿心软,却是对兄弟,下不去手!”
刘夫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喃喃道,“那我也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