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蝙蝠看不见的死角,唐姝偷偷用电子手环发信息给李晓昀,让他们去女巫那里复命的时候顺便问问所谓生命之书的样子。
赛博朋克区的产物果然名不虚传,即便是没有网络,也能通过类似于蓝牙连接的方式让她们几个拥有手环的人保持联系。当然肯定不是蓝牙,蓝牙可没有这么长的距离。
女巫阿丽莎给唐姝的银质戒指根本就是女巫在单方面下指令,唐姝不知道怎么反向联系她。
楼下传来了狗吠,是安娜在喊她。
唐姝提起裙摆,匆匆赶下楼。
安娜是家养犬,作息时间跟猫咪和蛇完全不同,被安置在一楼的狗窝里睡觉,这个时候叫她不知道有什么事儿。
路过二楼到三楼的走廊时,唐姝瞥了眼墙上的画,除了正中间的一张,其余都是风景画。正中间的一张挂画有点诡异,画的是一个男人的背影,唐姝没仔细看,匆匆跑下去。
她通过那一间间房间,从二楼直接翻到一楼。
反正现在城堡里都是动物,她也不在意走不走光的问题。
“我闻到了奇怪的味道。”
安娜对唐姝说道,为了避免那些奇怪的蝙蝠听懂,它发出的是狗叫。
唐姝愣了一下,第一反应就是那股香味。
“是香味吗?”她问安娜。
“当然!”安娜从温暖的狗窝里爬出来,“在你上去之后才有的。”
原来不是错觉。
唐姝心想。
隐藏在其他味道之下,真的有一股香味。
一想起香味,唐姝第一反应就是缺陷者,但是很显然,缺陷者身上的香味和她刚刚闻到的不一样。
“是我上去之后才有的?”
唐姝随性的席地而坐,疑惑的偏偏头。
“对啊,我在半睡半醒的时候听到大黑上楼的声音了,就知道估计你们上去玩啦,接着就闻到了从楼上飘下来的香味。”
安娜看唐姝坐下,习惯性的靠到她身边,絮絮叨叨的说道。
难道是在楼上触发了什么机关?
唐姝盘腿坐在地上思考,尽量忽视地板底下传来的带有绝望的喘息声。
“小猫咪,开饭了!”
两只蝙蝠带着托盘飞过来,里面装有几片面包,还有一杯羊奶。
唐姝暂时停止思考。
“你们今天白天又偷偷跑到森林外面了?”唐姝随手拿出一片面包。
洪都拉斯卷毛蜘蛛似乎发现了什么虫子,从她头上爬了下去。
两只从厨房出来的蝙蝠幽怨的看着唐姝,说道:“但凡你有你五位同类一半会抓老鼠的能力,我们也就不用在大白天的出门了。”
人类街上的各类商店只有白天营业,天刚开始黑街上基本空无一人。
唐姝面不改色的舔了舔嘴唇,实则心里慌得一批。
“既然修炼成人的模样,就要模仿人的行为嘛。”唐姝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总不能让她真的和猫一样生吃老鼠吧。
肥肥和它的四只崽纷纷向唐姝说了句:丢猫的脸。
“你们不是动物吗?为什么没办法跟我的同类沟通?”唐姝边吃面包边和这群蝙蝠搭话,看似随意的聊天,其实在企图从这些蝙蝠口中套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我们以前都是人类。”一只蝙蝠说道,“我们都是杜兰德公爵领土里的将军、士兵或者绅士,在公爵大人变成了吸血鬼后,我们都变成了蝙蝠。”
唐姝点了点头。
她又从托盘上拿起那杯羊奶,喝了一口。
杜兰德公爵显然有过养猫的经验,还知道猫不能喝牛奶。
唐姝没有套话的经验,不知道该怎么问这些蝙蝠更多的问题,如果直接问它们知不知道生命之书是什么也太奇怪了。
唐姝尝试着自己思考这个问题。
三楼看起来不像是杜兰德公爵尝去的地方,如果生命之书对他很重要,应该会经常去确认它的安全,那么三楼的藏书室不会落那么多灰。
生命之书到底是什么呢?
唐姝偷偷瞄了眼电子手环,现在是深夜,李晓昀她们可能还在睡觉,或者在忙女巫安排的事情,都没回她信息。
女巫阿丽莎没有告诉她生命之书的样子,难道因为这本书一眼就可以认出来?
杜兰德公爵不让她去的地方有一楼那些上锁的房间,还有四楼。这是最有可能藏重要东西的地方,或者是藏着危险的东西。
唐姝一口气喝完羊奶,不着痕迹的环顾四周。
怎么才能查看这些地方呢…
她突然想起蝙蝠刚才提到的抓老鼠。
唐姝眨了眨眼睛,她开口说中文:“肥肥,你们等会帮我去看看一楼上锁的房间。”
本来侧卧在地摊上的白白胖胖的猫突然站了起来,奇怪的看着唐姝,问道:“打开锁和进去都没什么问题,那你要怎么对付蝙蝠?”
“抓住?”三花舔了舔爪子,揉了把自己的脸。
“或者吃掉?”乌云接口道。
唐姝冲肥肥眨眼睛,这只聪明的野猫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你也太坏了吧!”
肥肥这么说着,却慢慢弓起腰,跃跃欲试。
几只蝙蝠听不懂它们在说什么,一脸懵逼的倒挂在天花板上。
唐姝像是看见了什么一样,瞪大眼睛,从地板上半蹲起来,弓起腰发出猫一样的威胁的声音。其他几只猫也是,朝四面八方警惕的盯着什么。
“怎怎怎怎么了?”
天花板上的几只蝙蝠吓了一跳,不知道这群猫刚刚说了什么突然变成这样。
“老鼠!”
唐姝叫了一声,率先蹿了出去。
其他五只猫也不甘落后,以为首的那只将军挂印花色的白胖猫咪为主,上蹿下跳,撵着藏在城堡长期没有打扫卫生的角落里的老鼠到处跑。
这座地底的古堡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有生机过。
椅子被撞得歪七竖八,唐姝四肢撑在地上,十指立起,后腿把自己臀部蹬起来,由于地心引力,裙子自然耷落,隔着巨大的裙摆都能看见她流畅如艺术品的腿部肌肉线条。
她突然发力,一跃而起,跳上餐桌。
被三花撵到餐桌上的老鼠受到惊吓,发出“吱——”的一声惨叫。
唐姝根本不管裙摆,任由它把桌上的刀叉、餐盘、烛台全部扫落,黑暗中唐姝的嘴角控制不住的勾起。
这不能啊。
蝙蝠们懵了。
这几只猫明明超级佛系的,虽然古堡里很多老鼠,但它们总是吃饱就不抓新老鼠了。
今天怎么突然…
所有蝙蝠倒挂着齐齐看向那只说唐姝不会抓老鼠的蝙蝠。
它们觉得罪魁祸首就是这个乱说话的蝙蝠。
“小猫!!别去那边!!古董……”
“噼里啪啦——”
“唉,算了…别别别!!求你!!那是玻璃的!”
“轰隆——”
“啊啊啊啊!!!别去上锁的门里面!!!”
三只蝙蝠追着肥肥疯狂煽动翅膀,但是它们的速度怎么会快过最能打的肥肥。
肥肥金色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人性化的鄙夷,追着那只被它规定好逃跑路线的老鼠,一头冲进了门里,门上的锁早就被三花在混乱中挠烂了。
世代在这座古堡里传宗接代的老鼠们,觉得自己这一代一定倒了八辈子血霉。
“求你啦!!!放过那个铁锁吧!!”
另外两只蝙蝠倒挂在天花板上蒙住眼睛都不忍心看。
大黑趁一只挂在楼梯扶手上的蝙蝠不注意,游走到它身边,当那只蝙蝠若有所感回头之时,大黑露出一副好奇的眼神。
“你你你…想干嘛?”
大黑张开了血盆大口。
“啊啊啊啊啊——我不能吃!!你去吃老鼠!!大哥大哥我错了!!!”
又有两只蝙蝠闻声,从唐姝身边离开,前去救援。
唐姝环顾场景,暂时没有蝙蝠把注意放在她身上。
很好。
她粗鲁的动作逐渐放缓,变得轻盈,到最后悄无声息,她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唐姝再三确认没有蝙蝠在注意自己,她悄无声息的离开这片混乱的战场。
她轻盈的翻上二楼。
时间不多,要抓紧了。
唐姝绷紧肌肉,集中注意力。
三度2阶进化速度开启。
万物失色。
唐姝就像原地消失了一样,从二楼的楼梯口失去踪影。转瞬间,她就站在了四楼楼梯入口。
她双腿张开,稳稳的踏在地上,轻轻喘气,但尽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
这两天没吃什么东西,作为进化者的身体本来以为影响不大,没想到开启三度2阶速度后,会感到久违的疲惫。
得想个办法把身体其他方面的进化程度提上去了。唐姝心想。
唐姝在刚刚开启进化速度时仔细观察三楼到四楼的楼梯上的挂画,十分诡异,画的全是背影,不同人的背影,被画家用类似的手法笔触固定在画纸上。
神乎其神的画技,让唐姝感觉自己多看一眼,就要跟着他们走进画中的世界。
他们的背景也十分模糊,一片杂乱的灰色。唐姝能感受到画师企图描绘出一个场景,但那个场景又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这一行为十分矛盾。
不知为何,唐姝产生了一种,连杜兰德公爵本人也不知道这个城堡里藏着多少秘密的错觉。
这个城堡的前主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啊?
唐姝没由来的感到心慌。
她走进去,离开楼梯口,正式进入这个禁止入内的四楼。
这里的布景比二楼的雍容华贵,更合唐姝的品味。或者说这里的主人很有品味,低调沉韵中透露轻微的奢华,灰蓝色的窗帘,镶着银白色的流苏。
从楼梯口走进来,入眼又是一个书桌,椅子背对着唐姝,洁白的椅背雕刻着天使的浮雕。桌面上的摆设有所不同,跟女巫阿丽莎的桌面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许多试管还冒着气泡,里面还有各色魔法试剂。
唐姝不敢擅自动它们,她提起裙摆走进去,小心不碰到任何东西。
灰色的绒地毯上一尘不染,就算常有人走也不会这么干净。
唐姝想起了同样一尘不染的女巫阿丽莎家内。
是魔法吗?
唐姝疑惑的皱起眉头。
那股香味似乎更近了,明明是很淡很好闻的香味,却硬生生在这层楼压制住了楼下的血腥味。
唐姝没有忘记前来这里的目的,她抓紧时间往里走,一边竖起耳朵倾听楼下的“战况”。
听起来打的不可开交,还没有哪只蝙蝠有空上来。
唐姝看到了一张床,除了装饰以外,跟二楼的没有太大区别。
有区别的是床头柜上放了一本书。
是生命之书吗?
唐姝心跳开始加速。
不会这么好找吧?
唐姝走过去,一边克制住自己兴奋又紧张的心情,确保不会碰到周围的东西,留下自己来过的痕迹。
她从床尾脚踏的位置绕过去,凑到床头柜的近处。
唐姝觉得自己看着的是一本书,但是看到的是一个人,仿佛看到了出去和老朋友谈论对付女巫阿丽莎办法的杜兰德公爵。
怪不得女巫阿丽莎没有告诉她生命之书长什么样。
这太容易看出来它和别的书的区别了,它里面仿佛装着无数人的灵魂,散发着勃勃生机,那些寿命未到的人的灵魂都被装在了这里面。
但这本书不属于杜兰德公爵。
唐姝看到了封面上写的一行字,和楼下藏书室羊皮纸上的笔迹出自同一人之手。
她看了半天,上面像是英文的字符仍然看不懂。
没有太多时间给她思考这些,她必须马上下去。算算时间杜兰德公爵快回来了,而女巫阿丽莎没有下指令让她把书拿走,仅仅是找到。
那么她还要当一段时间的间谍。
唐姝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唐姝感到那行字的意思突然被魔法硬生生的刻在她颅内。
“若无人可责,归咎于我。”
突发状况,唐姝倒退两步,冷汗流下来,不明所以。
“汪汪汪!!”
安娜在一楼叫了起来,警示她蝙蝠们已经发现她不见了。
唐姝不敢再做停留,猛然回身,她看清了这个房间的另外一部分,被楼梯口的墙壁挡住的一部分。
一张沙发,铺着灰色的绒毯,沙发本身拿金线绣着古欧洲人们对天堂场景的幻想。周围没有仆人居住的地方,正对着床的是一副巨幅挂画。
画上画着一个陌生的男人,美的就像是世人对美好事物的最终幻想。他铅灰色的卷发束在脑后,浮夸的欧洲礼服遮住了脖子,他在被画下来的时候没有看着画师。
那双深灰色的眼睛透过画布看向很远的地方,饱含着对万事万物的无尽冷漠。
“维塔尔!?”
一个名字控制不住的脱口而出,唐姝蓦然瞪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