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兹隔着屏风什么都看不到,但是坐在维塔尔对面的卡罗尔看的身份清楚。
当维塔尔听说唐姝没有出现在菲力身边的时候,他除了皱眉,眼神间竟然露出了一丝惊喜。
丽兹退下后,卡罗尔实在忍不住。
“你为什么这个表情?这是你算计的一部分?”卡罗尔问道。
她对维塔尔了解不深,但维塔尔对人心的了解似乎到了一个难以企及的境界。卡罗尔时常怀疑维塔尔是不是有洞察人心的异能,他总是知道别人想要什么,开出对方完全无法拒绝的交易。
维塔尔正在玩儿一片做工精美的单片眼睛,他将眼镜架在眼眶间。
“什么?当然不是。”维塔尔眯起眼睛,透过镜片去观察卡罗尔,“有超出你预计的事发生,本身就是一种惊喜。”
卡罗尔始终皱着眉头。
“我可不这么想。”卡罗尔撇过头避开维塔尔的视线,“超出计划的事情令人不安。”
“那只能说你活的不够久。”维塔尔扔掉镜片,眼镜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觉得人类为什么会那么看重自己的历史?”维塔尔拿起另一个珍宝手作,他看上去对眼前的东西感到无聊,“任何事情的进程都存在自己的规律,这一点从历史中体现的尤为明显。”
“历史不会重演。”维塔尔将珠宝扔在地上,“但它们都押着同样的韵脚。”
“人类的行为也差不多。”
维塔尔看也不看被他丢在地上的奇珍异宝,那些东西对他来说见得太多了。
“一样的东西看久了就会腻。”
维塔尔懒洋洋的向后靠,靠在身后绸缎的靠枕上。
卡罗尔不吭声。
这个宫殿里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无论是她作为旧人类在世界顶尖的公司里工作,还是成为新人类后享受的一切事物,都不敢想象眼前如此多的财富。
掉落在地面的东西甚至包括,旧人类的进化针、补给剂,核进化岛的抗辐射护盾,还有实验室里珍贵的人造义体,以及罗生堂合成生物的蛋,修仙异能者制作的延长寿命的丹药........黄金珠宝就散落在这些在常人眼中珍贵的物品之间。
满地的东西,仿佛在地毯上装饰了一层华美的饰品,走路踮着脚都很难找到落脚的缝隙。
维塔尔坐在珍宝堆砌的小山上,堆砌的王冠构成了座椅,上面垫着柔软的动物毛毯。他伸了个懒腰,手慵懒的顺着垂下,手指上戴满曾经象征着权利的戒指。
像个混昏庸的国王。
........
唐姝的视角随着丽兹而离开,离开维塔尔的视线后,丽兹的心情变得很糟糕。
她走路的速度不自觉的加快,身边跟随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那些不断向她汇报这座岛屿的信息。
“夫人,今天又有一批船载人离开了这里。”从人群中冲出来一个小秘书,抱着一垒公文纸,纸散落在地上,为了跟上丽兹的脚步,他甚至没有时间去弯腰捡。
丽兹不耐烦的冷哼。
“最近就没点好消息吗?”
丽兹的话,让小秘书愣住。
“那艘船被过路的缺.......”小秘书本来要说缺陷者,但突然想到丽兹不喜欢这个称呼,“被附近的新人类给击沉了。”
丽兹从鼻子里发出沉闷的一声哼。
“夫人,倒是有一个好消息。”小秘书眼见情况不妙,连忙说道。
丽兹给了他一个眼神。
小秘书吓的慌忙的说道:“我们捡到了一个等级很高的进化者。”
“捡到?”丽兹停下脚步。
秘书没刹住车,差点撞到她身上,丽兹已经露出了一个十分危险的眼神。
“是的,她看起来伤的不轻。我们见到她的时候,虽然她没有昏迷,但是已经没有什么反抗能力。”
丽兹侧着头露出一个有深意的表情。
“唔,那你们是怎么做的?”
秘书恭敬的回答:“我们将她带到布置好的医院,同时没收了她所有联系外界的设备和武器,当然我们还装作对她的身份一无所知,只是偶然遇到并帮助了她。”
丽兹这才正视眼前这个以前没怎么打量的秘书。
他看起来斯文,穿着得体的西装,镜片后面的眼睛有着狐狸一样的狡猾神色。
“不错。”
丽兹从手上取下手链,戴着温热的体温放在秘书捧起的双手上。
这条荧绿色的手链,不仅能够隐藏人的气息,还有2立方米的空间能够储存物品,除此之外,这条项链本身也是个贵重物品。
总得来说,它很值钱。
“谢谢!谢谢您!”秘书激动的不能自已,“我会更加努力的!”
不是所有人都在为新世界的信仰而奋战,但至少他们有其他的动力,比如.......金钱。
秘书小心翼翼的将手链收进西装的内口袋,他左右打量着生怕被人注意到。他既不在意缺陷者的理想,也不管旧人类的死活,对他来说这不过是个能赚大钱的工作。
给谁工作不是工作?反正都是被压榨的对象,给的价值足够多就好。
秘书已经想好了,等他跟着丽兹离开这个破岛,就把积累的财富卖掉换成钱,那绝对会成为一方的富翁。
沉迷在美好未来喜悦中的秘书,并没有注意到丽兹冷若冰窖的眼神。
“就算是受到怀特岛意志的影响,旧人类的贪婪依然令人感到恶心。”
等秘书离开后,丽兹极度冷漠的道。
这句话被唐姝听的一清二楚。
“可是丽兹对维塔尔描述的未来的渴望不也是另外一种贪婪吗?”唐姝感到奇怪的歪歪头。
肥肥纳闷的偏头看向唐姝。
“你在说什么奇怪的话。”
肥肥听不懂里面的人在说什么。
唐姝肯定的回答:“的确是奇怪的话。”
......
赛博朋克区意志说它累了,要休息会儿,唐姝只能中断了和丽兹的联系。
精神力被唐姝吸收的赛博朋克区意志弱的可怜,它仅剩的精神力很快就被用的所剩无几。在大眼珠子休息的期间,唐姝溜出去,打算去楼下的房间里摸点吃的。
唐姝倒趴在天花板上,她听见了房东的动静。
记得房东是一个叫米兰达的女人,唐姝趴在旋转楼梯的最顶端,偷偷朝下瞄。她只能在米兰达路过一楼过道的时候看见她。
唐姝瞧不见她的正脸,却通过她呼吸的声音感觉到她不久前哭过。
米兰达在清洗马克杯,伴随着哗哗的流水声传来几次抽咽。
“她哭什么呀?”唐姝不解。
唐姝隔着门听见执法者小队剩下的人都在一个房间里,连带着菲力也在。唐姝抽动鼻子,闻到食物塑装的味道在另一个房间里,虽然那个房间锁着门,但是潜入对唐姝来说并非难事。
如果石弋有机会清点他们的食物,就会在某一天突然发现奶酪和压缩饼干不翼而飞。
唐姝回到楼梯附近,又听见了米兰达传来的动静。
水龙头没有关,流水声持续不觉。
还有玻璃碰撞的清脆叮铃声,动作幅度很大,听上去米兰达的情绪很激动。
唐姝实在忍不住,好奇的从上方盯着米兰达看,看看她究竟在做什么。
米兰达的民宿里到处都是花卉,她本人是很喜欢插花这件事的。
她现在就在插花,米兰达将一楼的花瓶里的花全部取出,看起来打算重新装扮它们。
明明是一件很有仪式感享受的事情,但是米兰达看起来像是被迫完成的一样。米兰达情绪激动,几度手抖打翻了花瓶,又把破碎的花瓶捡起来。
她回到水池边,用仅剩的部分装满水,重新回来插花,又拿不稳将花瓶掉落在地。可是她又又姿势怪异的弯下腰,将花瓶捡起来。
米兰达不断重复这个举动。
她来回的走动,去装水,再回来。
砸碎了不知道多少花瓶,地上的玻璃渣多到无法避开,割破了她的脚踝。血液被地上的水冲淡成淡粉色,混在玻璃渣之间。
动静越演越烈,石弋房间里的声音也停下了,石弋和狸子屏住呼吸隔着门倾听。
唐姝震惊的无法言喻,她花了点时间才想到怎么形容现在米兰达的状态。
米兰达看起来.......就像在适应这具新身体一样。
唐姝感到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