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中,偶尔有冷风徐徐吹来。中文 w≤w≈w=.≈8≠1≥z≥w≈.≤c≥om
张行远面无表情的踏步而至,他蹲下身探出手,在柳牧的脖颈处探悉,半晌,确定对方已经死去再无声息。
侧过身,他注视柳牧的尸体:“上次我夺取忽雷琵琶后,本想就此放过你,奈何你贼心不死。”
柳牧走到今天这步,在他看来,纯属对方咎由自取。
张行远翻过对方的尸身,在其怀中,依旧紧抱着曲项四弦琵琶,凝眸望去,四根琴弦已全部断裂……
他摇了摇头,显然此琵琶不是灵器。
一般而言,只有橙符乐师中的佼佼者,才有资格获取通灵乐器,而神化乐器,更是绿符以上乐师专用。
他伸出裹挟的十弦灵琴,食指轻弹,弦音突起,猛透射出无数道霞光……
赤芒闪烁,约半人高的长琴,转眼变化得如中指般大小……
将微型灵琴藏于腰带,驱步返回山道的四角亭,解开象马缰绳,片晌,驾驭象马消失在铁鸡岭茫茫夜幕中……
……
嵩山镇,柳府外。
一道既矮且胖的身躯出现于此,对方身着灰衫面带灰巾脚穿灰鞋,无声无息的融入了黑暗宁静的环境。
此为张行远化身。
除去柳牧后,他并没有赶回家,接下来就该是柳如峰,他告诉自己这次绝不能心慈手软。
此时的夜已极深,除了桃花之家等少数地方外,普通人家早关门熄灯酣睡,然而柳家今夜却比较例外。
“怎么回事?少爷还没回来吗?”
“没有。”
“他去哪啦?”
“桃花之家。”
“什么,他不要命了?被降龙袭杀,伤势刚好,就又出去鬼混了?”
“是啊。”
张行远神不知鬼不觉的临近柳家时,意外地得到自己需要的信息,旋即他马不停蹄的赶往桃花之家。
半炷香的时间,一道身影出现在槐树底端。
此刻他背对昏暗角落,身处茂密古树下方,十丈开外的红灯笼照耀过来,能时明时暗的瞧见模糊阴影。
……
红彤彤的灯笼明亮耀眼……
柳如峰此番重返欢场,是其断臂后的次,原本他还有些担忧,担心降龙再现,然则平静安稳数日后,现在他已再无顾忌,尽管遭遇手臂被斩之痛,但身为笙乐师,失去右臂对其音乐修为影响并不大,何况他乃橙符琵琶乐师的独子,在嵩山镇的地界,即便残废,自也不是谁都能鄙视的存在。
柳如峰踉踉跄跄的踏出桃花之家,和怀里的姑娘们倾诉着甜言与蜜语。
他的左肩悬挂九簧抱笙,作为吹奏乐器,笙由笙头、笙管和簧片组成,其在三千多年前的商代便初具雏形。
“柳爷,下次您还来找我们么?”
“当然。”
他醉醺醺的回答着,眼睛迷蒙且通红,语气却异常的坚定,怀里姑娘搂得更紧,在对方搀扶下走出温柔乡。
“柳爷,您慢走啊。”
听着姑娘既舒服又温柔的软绵绵的话,柳如峰感觉自己的魂儿都快飘出体外来。
此情此景不知为何,当他挺着身抬起脚迈出第一步的时候,他不自觉的斜瞥一眼前方暗处的那颗槐树。
实在是上次降龙给他的印象太过深刻。
然就是这时,他猛地使劲揉了揉眼睛,面露惊愕恐惧之色,甚或怀疑自己出现不该有的幻觉。
前方,一道阴影依旧存在,光暗之中愈明显……
“降龙!”
倏忽间,柳如峰感觉浑身如堕冰窖,四肢震颤,对他而言如噩梦般的恐怖杀神,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自己?
……
张行远静静的矗立在槐树下。
实际上,他是故意让对方现自己的,两人的实力差距摆在那,他完全没必要使用偷袭暗杀手段。
果然,柳如峰稍迟疑片刻,侧目四顾,惴惴不安的迈开脚一步一步走来……
“降龙,你想干么什么?”
柳如峰缓慢移步靠近地道:“我已经遵照你的指示,将灵琴交还给张家,你不会出尔反尔还想杀我吧?”
“你认为呢?”
他略带嘲讽道。
柳如峰闻言却无言以对,当然此时他并没有想象中那般惧怕,毕竟,他现对方并没有携带琴在身旁,或许降龙并非为自己而来,当然,也有可能是对方身怀灵琴,不管怎样,他清楚地知道无论是逃跑或是通讯传音,时间上都是来不及的,所以他决定静观其变,或说他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柳牧死了?”
他眸光澄澈道。
柳如峰怀疑自己听错了,他失声叫道:“你说什么?”
张行远的语气依然没有起伏变化,他淡淡地说道:“你没有听错,你父亲已死,我现在是来解决你的。”
……
平静,深沉,淡漠,这是柳如峰此刻给降龙的评价。
他略微泛红的脸色转瞬变得苍白,感到无比恐惧,甚至呼吸都有些困难起来,像是被死神勒住了脖颈和咽喉,他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他敏锐的察觉到,对方没有说谎,降龙此番现身就是来斩杀自己的,他惊叫连连道:“不,降龙,你不能杀我,你若杀我,就永远别想得到忽雷琵琶的拨子?”
“忽雷琵琶?”
张行远眯眼道:“你身上有象牙拨片?”
当初他得到忽雷后因为没有拨片,根本不能使用此等神化乐器,颇感遗憾,难道说拨子在柳如峰身上?
很有可能。
柳如峰匆忙道:“不错,我爹持有忽雷本身,但象牙拨片却在我身上,你若杀我,就意味着永远失去神器。”
张行远道:“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话。”
柳如峰道:“如果你不杀我,我就将拨子赠送给你。”
……
张行远沉默不语,他在思考和沉吟,不知过去多久,他才微微笑起来,刹那间天地仿佛宽敞起来。
“我答应你。”
他平静而决然道。
柳如峰迟疑的道:“但是,我又凭什么相信你,我怎么能确定你不会违背承诺。”
张行远直摇头道:“很显然你并没有别的选择,如若不然,现在的你,对我来说就再没丝毫价值可言。”
“好吧。”
他低下头,自己的确没有谈判的筹码。
他死死攥紧长袖中的拳头,暗暗誓,此次若能逃得性命,必定报仇,将和降龙有关系的人斩尽杀绝。尤其是那张家,毫不客气的说,若非张行远沟通降龙对付自己,自家怎么会落得如此凄惨下场?至于说恩怨的起源,来自于他拦路抢劫灵琴,此等龌龊肮脏事,早被柳如峰遗忘得干干净净。
“可以了么?”
交代清楚情况,他彷徨而忐忑的道:“现在我可以走了吧?”
话音未落,他就瞧见,降龙手掌骤然闪现十弦灵琴,柳如峰十分惊诧震惊:“这是?”
……
寂然的苍穹下,蓦地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嚎……
带着不甘,柳如峰嘶声怒吼:“不,卑鄙啊,降龙,我就知道,我将秘密告诉了你,你也绝不会放过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