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冬从未预料到此种情形。huo/
两人的呼吸近在咫尺,她身上的沐浴味,他身上的皂角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特殊的味道,骚扰她的末梢神经。她眨了眨眼,视线上移,顿时被他墨色的双眸吸住,深邃,亮如星辰,黑眼珠黑得透彻,像一块上好的黑曜石,好像里面有漩涡,让她无法自拔。
这男人的眼睛一向很勾人,她很早以前就发现了。
若是他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你,你也会为他心跳加速,即使你无法猜到他此刻的心情时好时坏。
暖冬睁着一双大眼,爵霖川却不为所动,直勾勾地盯着她,气氛瞬间诡异地暧昧起来。
她心跳开始加速,砰砰快要跳出嗓子眼,她目光开始游移,从他的鼻梁骨落到他的喉结处,看到他喉结动了动,似乎吞咽了一下。
吞咽?
她立刻清醒过来,往后退,殊不知身后已无退路,她本就靠在书柜旁,猛地后退直接下场就是哐当一声撞到了后脑勺,疼得她立马抱头痛哭,“哇——”
擦,疼死她了!
暖冬疼得两眼发黑,一只大手落到她的后脑勺上,轻轻按摩,头顶上传来一声叹息,“你慌什么?我还能吃了你?”
你妹!
暖冬忍不住在心里飙了一句脏话,你刚才明明吞口水了!吞口水了啊!男人对着一个年轻的女孩吞口水表示什么?很明显的起了非分之心!非分之心!
“真的很疼?”爵霖川见她皱着一张俏脸,动作更加轻柔。
暖冬不回答只抽泣,“呜呜。”废话,你他妈用脑袋撞门试试!
爵霖川无声一叹,他承认自己刚才有一瞬间恍惚,在这丫头身上又看到故人的影子,以至于她向后退时没能立刻阻止,直到碰撞声传来已经为时已晚。
小丫头蹲在地上哭得这么伤心想来肯定很疼,他摇了摇头,干脆一把抱起她,“你这样蹲着,腿待会又要抽筋,我们坐到沙发上去。”
暖冬冷不丁被他抱起下意识尖叫,下一秒嘴巴被他用手捂住,爵霖川定定地看向她,“你又想引来其他人?”
暖冬才不愿意,她眨了眨眼,泪珠往下滚,哼了哼表示不叫了。
爵霖川松开手,一瞬也不瞬盯着她泪盈于睫的眼,水汪汪的美眸这会可怜兮兮的,让人不忍责骂,他抱着她落座到沙发上,继续按摩她的头部,不敢用太大力,同时不忘观察她的表情,生怕她继续喊疼。
暖冬斜靠在他身上,后脑勺被他的手掌按揉,热乎乎的,疼痛逐渐减轻,熟悉的场景让她忍不住想起以前的事,婚礼那晚她因为紧张羞怯导致脑袋撞到了床头柜,他也是为她这样轻柔按摩的。
擦,不能想!
暖冬直接抓起浴袍的下摆狠狠擦脸,她自遇到他们以来,不是这个问题就是那个问题,大伤小伤不断,每次都还在爵霖川面前,这概率也是醉了,她以前从来没这么倒霉过,老天爷让她重生莫不是耍她玩?
“咳咳。”她清了清嗓子,决定找话题聊,“秦芳菲这么晚又过来做什么?”
秦芳菲这女人估计是被她气着了,生怕她对爵霖川怎样,于是按捺不住又回到大宅。啧啧,秦芳菲的心思也太急切,爵霖川是什么人?她这样反而落不到好,如此看来秦芳菲也不是太聪明,那么自己以前怎么就那么笨呢?
小丫头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故意,掀起浴袍的下摆正好露出她白嫩的腿,虽说时间只间隔了几秒,但是以他的距离足够看清。
爵霖川呼吸稍乱,撇开视线深呼吸,片刻镇定下来才回答她的话,“她送来按摩器,我替你收下了,你不要就给如飞。”
暖冬当然不会要,她坐直身体,猛拍沙发,“哼,无声献殷勤,非奸即盗,她哪里是送给我啊,她这是不放心我们俩,故意找借口回来呢!”
“不放心我们什么?”爵霖川明知故问,秦芳菲的意图明眼人都看出来,他没点破而已,这丫头倒好,大咧咧地说了出来,以前尽管再不喜欢秦芳菲也闷在心里,今天不是告状就是正面讽刺,胆子越来越大了。
切,装傻。
暖冬转过身面对他,狡黠一笑,“霖川叔叔,这还用说吗?她当然是不放心我啊,怕我勾引你。”
怕我勾引你。
爵霖川呼吸窒了窒,年轻貌美的小姑娘穿着睡袍故意对你笑,还说出故意惹人遐思的话,他就算是圣人也不会无动于衷。
他收回手放至膝盖处,眉峰微动,“所以,你有勾引我吗?”
又来了,又用他的那双迷人黑眸看人了。
勾引你妹!
暖冬在心里吐槽,现阶段,她一心只想报复秦芳菲,坚决不让秦芳菲缠住爵霖川,她才不会那么傻到拿自己当筹码去勾引爵霖川!
她唰地跳下沙发,居高临下盯着他,“怎么可能?你可是我叔叔!那样岂不是有悖纲常吗?!她傻,我可不傻,叔叔,晚安,我回房睡觉了!”
她一股脑说完转身就走,在门口遇到阿全,对上他古怪的目光,她露齿一笑,“我又不吃人,更不会动你的主子,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阿全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她,暖冬觉得他神经质,没再搭理他,小跑步回到客房。
留在室内的爵霖川还坐在沙发上,暖冬适才的话让他无语又发笑,有悖纲常?亏她说得出口,俩人又没有血缘关系,只是名义上的称呼而已,乱哪门子的伦理?
他摇头一叹,这丫头。
暖冬回到房间,往床上一躺,郁闷地拍床,擦,擦,刚才险些把持不住,到底是自己的前夫,说没感情那是假的,说没影响更假,更可悲的是她心生嫉妒,嫉妒这张不是自己的脸,嫉妒爵霖川对‘暖冬’好,嫉妒‘暖冬’能被爵霖川青睐,草草曾几何时得到他这样悉心照顾?曾几何时听到过他的戏虐之言?
她的这种想法是不是很幼稚?是不是很可笑?爵霖川待见的‘暖冬’其实就是她,就是草草,只不过以前的草草被无爱的婚姻消磨掉坚强与乐观,现在的草草有了亲情的庇佑变得更开心更活泼,然而本质没有多大区别,她还是她。
即使她还是她,她却依然嫉妒‘暖冬’,嫉妒这个暖冬。
不能想,越想越伤心,越想越要掉眼泪,草草,草草,除了爱情,你现在还有亲情,你是魏晴,你是魏家人,你有父母、有哥哥、有学术界大拿外公,所以远离爱情吧,亲情更重要。
暖冬掀被睡觉。
翌日。
魏长春八点钟准时过来接暖冬,暖冬刚吃完早饭,在和乔如飞聊天,她见魏长春过来,连忙笑着起身相迎,“二哥,吃过早饭没?”
“吃过了。”爵霖川不在,一早就带着阿全出门,魏长春和乔如飞打了声招呼,就提起暖冬的行李箱,带她回去。
乔如飞行动不便,眼巴巴地杵在餐厅门口对暖冬挥手,“暖冬,你有空一定要过来找我玩啊!”
暖冬转身对他摆手,“我会来看你的,你好好休养,回见。”
兄妹俩人坐上车,暖冬提前和魏长春打招呼,“我刚才就是随便说说的,到时候乔如飞求你,你别理睬他,还有半个月就要开学了,我得抓紧时间百~万\小!说。”
魏长春一点儿都不讶异她的过河拆桥,这丫头若不这样说,他倒是奇怪了,“知道了,你又是撺掇他喝酒又是忽悠他爬山,目的那么明显,谁不清楚?这次他不幸摔伤虽说是为了你,较真起来就是他倒霉,他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下他行动不便,你可以好好喘口气。”
暖冬捂脸,难为情地咳嗽一声,“二哥,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哪里预料到自己会摔倒?”
话锋一转,她又笑了,“只能说老天爷都看不过去,站在我这边,支持我甩掉乔如飞,嘿嘿,天意如此,你奈我何?”
得,这丫头蹬鼻子上脸,他不能与她一般见识。
魏长春发动车子驶离爵家大宅,“先送你回自己家还是直接去我家?”
“我爸妈还不知道我已经和你们回来,先去你家。”暖冬有私心,得知真相后,她并未有时间坐下和单宝好好聊聊,她想要亲自去看一看魏晴的房间,亲耳听一听单宝……妈妈说起以前的事。
“好嘞,正好大哥也在家,他昨天出差刚回来,在倒时差。”
“哦,那挺好。”
回到魏宅,暖冬看向窗外,单宝立在门口等候,暖冬一下子想起梅素馨,梅素馨也爱等在家门口,她心里忽然有点难过,晚上还是要回家的,何学书和梅素馨是对好父母,是她占据了这幅身体,那么理所应当要孝顺他们。
暖冬跳下车,近乡情更怯,她慢吞吞地走近亲生母亲,开口甜甜地叫了一声,“干妈。”
“你这孩子总算回来了。”单宝笑眯眯地应下,复又不停打量她的身体,“快给干妈看看伤在哪了?瞧你走路都慢吞吞的。”
魏长春没下车,他还要去门店,对车外感情好的母女挥手,“妈、暖冬,你们慢慢聊,我去店里了,中午不回来吃饭。”
“你走吧,反正你中午从不在家吃。”单宝有了闺女哪还记得儿子,不耐烦地打发他走,看得暖冬直发笑。
母女俩人笑着走进室内,魏长生还在楼上休息,魏宁海不在家,单宝直接拉着暖冬上楼,领着她走到二楼右手边的一间房前。
“丫头,这里以前是晴晴的房间,她五岁落水走失后这房间就再也没人住过,前阵子我和你干爸收拾了下,现在这房间归你,你以后没事就过来陪干妈住几天。”
单宝打开房门,暖冬随她走进去,一眼就被房间里的装潢所吸引,粉色的公主屋,粉色的公主床,粉色的梳妆镜,就连水晶吊灯都是粉色的,梳妆台里整齐地摆放着女生用的护肤品,瓶瓶罐罐一大堆,都未拆封,而且还是原装进口。
暖冬情不自禁赞叹,感动得又想流泪,“干妈,你们太宠我了,这样会把我惯坏的。”
“敢情你以为我们认你当女儿在作假?我们魏家人可不爱这样。”单宝大笑几声,然后拉着暖冬走向粉色的衣橱,她示意暖冬打开柜门,“快看看,我给你准备了好多衣服,不知道你喜不喜欢,索性都买了一些,你若是不喜欢,回头干妈再陪你去重新挑。”
暖冬笑着打开柜门,眼前倏地一亮。
哇,满满整橱柜的漂亮衣裙,都是夏季的衣服,五颜六色,却又不显得凌乱,颜色由浅到深排列,百褶裙、连衣裙、打底衫、衬衫、蕾丝衬衫等等应有尽有,甚至还有旗袍。她迫不及待蹲下打开抽屉,果然,抽屉里的成套内衣裤还挂着吊牌,可爱的、性感的都有!
暖冬眼眶发酸,瞬间泪如雨下。
只是一个干闺女,魏家人就能如此善待,如果真的是亲生闺女,那场景……
单宝察觉暖冬在哭,紧张兮兮地蹲下来看她,“丫头,你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哭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暖冬一把抱住单宝,语带哽咽,“妈——”
妈,我就是晴晴,我就是晴晴啊!我就是你们苦苦找寻的晴晴啊!可惜我不能说出真相,我无法说出真相,我该怎么办,妈妈……
单宝被暖冬这一声荡气回肠的‘妈’给叫傻了,心脏不受控制地一缩,似乎这声呼唤来自她下落不明多年的闺女,她的晴晴。
眼泪不受控制往下落,心里的委屈也逐渐变多,越哭越伤心,暖冬也不想哭,可是眼泪就是控制不住,还一声声唤单宝为妈妈。
单宝起先愣住,而后也被暖冬的哭声感染,眼圈泛红,一下下回应暖冬,“哎,妈妈在,妈妈在,晴晴不哭……”
魏长生一觉醒来就听到哭声,他循着哭声找过来,却被眼前的场景弄得不知所措,他的母亲和暖冬正抱在一起痛哭,暖冬在哭什么?自己母亲又在哭什么?
他百思不得其解,在门口驻足片刻,却发现这母女俩丝毫没有察觉他的到来,于是乎他不得不开口打断她们,提醒家里还有人存在,“咳咳,两位女士,能否给我一个解释?”
暖冬率先回过神来,抬头看了一眼站在门边的魏长生,她难为情地用手背抹泪,蚊子似的哼哼唧唧,“不好意思,干妈,我一感动就这样,泪腺发达,止都止不住。”
感动?
魏长生环顾四周,再看打开的抽屉,自动忽略抽屉里的衣物,把目光投向哭成泪人儿的暖冬,原来是这么回事,这丫头情感充沛,果然还是个孩子。
单宝呵呵一笑,拉着暖冬站起来,“没事,在妈妈面前哭别不好意思,你这孩子太可爱,为你准备些必需品就哭成这样,真让人心疼。”
魏长生摇头一叹,走进卫生间拿起架上的两条毛巾,沾了些水走出来,分别递给暖冬和母亲,“妈,我饿了,厨房里有什么吃的吗?”
单宝接过毛巾快速擦了下眼睛,然后把毛巾丢给儿子,爽朗一笑,“面条水饺馄钝都有,你想吃哪样?”
这会还未到饭点,魏长生想了一下回答,“馄钝。”
单宝笑呵呵地应下,“好,妈妈下楼给你弄,顺便也给丫头下一碗,你陪丫头说说话。”
单宝转身离开,魏长生把毛巾送进卫生间。
暖冬走到床沿坐下,用湿毛巾遮住眼睛,暗叹刚才自己失控了,若是单宝和魏长生再精明些说不定就会察觉她的异样,在他们看来区区小事用不着这样哭,何学书和梅素馨又没有虐待她。
“还哭呢?”魏长生从卫生间里出来看到暖冬还用毛巾遮住眼睛,以为她还在哭。
暖冬不想让魏长生看到自己的惨样,她依旧用毛巾遮住眼睛,嘴里嘟囔一声,“哥,你是不是想笑?”
“怎么会?”魏长生替她推上抽屉,然后走到她身边蹲下,温柔抽走她手里的毛巾,“我的暖冬开心就是开心,不开心就是不开心,爱笑就笑,爱哭就哭,你这样挺好,不要把什么事都压在心里,若是真的有事,你可以选择性地说出来,释放一下,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
我的暖冬。
他的眼神温暖,平日里不笑,五官刚硬,会让人产生怕的感觉,此时因为他的眼神,脸部线条都柔化了许多,哪里还像当年英姿飒爽的军人?分明就是疼爱妹妹的邻家大哥哥。
这个哥哥如此了解她,对她如此好,又把她捧在掌心里,这都还是干亲的份上,他若是知晓真相,那又会怎样?
她又想哭了。
暖冬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魏长生,他的眼睛干净清澈,清晰地映着她的身影,她忍不住呵呵一笑,不由自主就想说好话,“哥,你眼睛真漂亮。”
魏长生哭笑不得,小丫头话题转移得真快,眼眶泛红,小脸湿哒哒的,他替她擦脸,“从来没有人会形容我的眼睛漂亮,你是第一个,哥哥的眼睛漂亮不漂亮无所谓,只要通过哥哥的眼睛看到的妹妹漂亮,那就行。”
暖冬咯咯一笑,原来魏长生也会说‘甜言蜜语’。
她抓住他的手,紧紧握住,“哥,谢谢你,谢谢你认我做妹妹,你看,这房间多漂亮,里面的东西全都是崭新的,老实说我受之有愧,仅仅因为被你青睐,我就受到如此待遇,我良心不安,总觉得抢走了晴晴的东西。”
“所以刚才在哭是因为想到了晴晴,心里有负担?”魏长生反手握住她的手,英挺的眉微蹙。
真相无法说出口,暖冬只好将错就错,“嗯。”
“傻丫头。”魏长生心疼,第一次心疼这丫头,她善良又谨小慎微,本来安静的生活环境因为他有意的接近变得复杂,认识他们这群人或许对她来说并不见得就是好,他必须加倍关心她,让她别患得患失。
暖冬静默不言,等待他的下文。
魏长生起身落座到床沿,伸手搂住她,“丫头,别妄自菲薄,你很优秀,老实讲,你的家庭已然很温馨,我却横插一杠,认你为妹妹,我们给予的这些不值一提,你所拥有的东西比我们给予的还要多,你别有顾虑,相识即是有缘,无论这辈子能不能找到晴晴,你就是你,你是何暖冬,你是我魏长生的妹妹。”
无论这辈子能不能找到晴晴,你就是你,你是何暖冬,你是我魏长生的妹妹。
暖冬震撼,拼命眨眼,不能哭,她该高兴,老天爷让她重生回来不就是弥补她缺失的遗憾吗?草草与魏长生不熟没有往来,现在她却被魏长生认为妹妹,你看,世上的事很奇妙,上帝为你关上了门却又给你打开了一扇窗户,所以她应该高兴,而不是掉眼泪追悔过去,人要向前看,二十五岁的暖冬人生才刚开始,等待她的都是美好未来,暖冬,加油!
她靠到他肩头,重复他的话,“哥,我懂了,我是你魏长生的妹妹,魏长生是我的哥哥。”
魏长生搂着她,凝视窗外的眼一片温暖。
魏宁海得知暖冬过来,中午早早回到家,他先关怀问询了暖冬爬山事件,了解到前因后果,他和妻子商量,“夫人,爵家那男孩既然为暖冬受伤,暖冬现在又是魏家人,我们就不能不管,这样吧,待会我给老何打电话,我们两家一起做东邀请爵家人吃饭,你看可行?”
暖冬有点受宠若惊,魏宁海不愧是当年的传媒神话,说话做事泾渭分明,该讲人情就讲人情,该有原则就有原则,他不霸道,相反很懂人情往来,说出的话也让人情不自禁信服。
单宝当然赞同,她蕙质兰心,轻轻拍了拍暖冬搁在饭桌上的手,“当然可行,不过下午让丫头先回家和父母知会一声,我们晚些时候打电话,按霖川那脾性,他侄子伤了腿晚上肯定没饭局。”
暖冬笑眯眯地点头,“好,那待会麻烦大哥送我回家。”长辈出面替她还人情,这样私下里她完全可以不用搭理乔如飞,也不用觉得多愧疚,何况是何、魏两家一起出面,这面子不可谓不大!
魏长生欣然应允,“自然。”
结束这话题,魏宁海转而说起暖冬视频那件事,笑着夸了暖冬一番,说她临场发挥有大将之风,还问她要不要考虑加入魏氏传媒集团,暖冬瞪圆了眼睛,连忙表示自己九月份要读大学,她的兴趣志向是医生。
暖冬要读大学一事众人都已知晓。单宝听说后在俩儿面前不停夸暖冬懂事上进。暖冬要读医,魏宁海倒是不强求,只叹了一句,“医生也不错,只是太辛苦,医患关系也紧张,既然你已经做好决定,我们就尊重。”
“我觉得丫头学医挺好。”单宝从来不强求自己的孩子应该学什么、不应该学什么,每个人的兴趣爱好都不一样,父母不能强求孩子的专业。
单宝继续笑道:“丫头还是与我们有缘,她想学医,外公也是医生,这下外公可不愁他的衣钵没人发扬光大。”
魏长生有眼力见,瞥了一眼父亲,见他老人家拧眉,他决定隔岸观火,绝不参与父母斗嘴话题。
魏宁海看了一眼妻子,提醒她,“夫人,你哥哥家的几个孩子可都是医生。”
暖冬好奇,竖起耳朵听。
魏长生给她盛汤,借着递给她汤碗的瞬间对她眨眼,暖冬知趣地眨了眨眼,魏长生这是暗示她观棋不语。
单宝据理力争,就差拍桌子,“嗬,一个是兽医、一个是牙医,还有一个是整容医生,外公可是妇科权威大拿,他们哪个继承他老人家的衣钵了?暖冬将来无论分配到哪个科室,那多少也是与外公的专业沾边的。”
“不是还有一个在b超室?”
“甭提了,小四那孩子就是个奇葩,一个大男人成天帮女人做阴超,我不是歧视他,就是觉得这小子有点乐在其中。”
“……”
兽医?牙医?整容医生?b超医生?
暖冬努力憋笑,乖乖,不怪单宝挺自己,堂堂妇产科学大拿极人物的子孙竟然没有一个继承他的衣钵确实有些让外人笑话,其中一个沾边的还貌似有点不靠谱,呵呵,妈,我挺你,我的志向就是妇产科学,所以让我来继承外公的衣钵吧!
暖冬虽然憋住笑意,但是她的眼睛亮晶晶,坐在她对面的魏长生一目了然,他不用深思就猜到这丫头心中所想,看来她与他们家真是有缘,命中注定。
下午,暖冬回到自己家,梅素馨看到魏长生就心里有数,她等人走后才数落暖冬,“唉,被魏家认去当闺女,现在连回家都要先去他们家报道,啧啧,真是白养你了。”
暖冬明白梅素馨吃味,她想法设法哄梅素馨,梅素馨心肠软,被她哄得服服帖帖,最后拿她没办法,轻轻拍了下她的屁股,“臭丫头,你妈又不是那么小气之人,多一个人喜欢你,妈高兴还来不及,你给人家当闺女,我不是也多了一个儿子?平日里有什么苦力活还有人帮我做呢。”
“是,是,长生哥多好,比我好多了。”暖冬顺着梅素馨的话说,长辈就像个老小孩,无伤大雅的小事就顺着他们来好了。
梅素馨从厨房里端出来榨好的西瓜汁,“我去给你爸打电话,让他待会早点回家,这学生放暑假他却不放,甚至比开学时还忙碌,我也是佩服他。”
暖冬笑呵呵地端起西瓜汁饮用,“去吧,有话慢慢说,别和我爸急,天热,你们俩老千万别上火。”
“你这孩子变坏了啊,诅咒你爸妈吵架呢?”梅素馨没好气地拍了下暖冬的脑袋,“以后和孙皓少接触,他都把你带得油腔滑调了!”
暖冬笑而不语,目送梅素馨离开客厅,她哪里是被孙皓带坏了,她本质就是如此,日子过得越发快活,她以前没心没肺、天真散漫的性格又死灰复燃了呗。
一个小时后,何、魏、爵三家顺利约好今晚饭局。梅素馨看时间还来得及,就让何父送她和暖冬去美容院,暖冬经常跟着梅素馨出入美容院,梅素馨常在这家做,买了专门的保养产品,她不需要,她年轻嘛,她只是每次跟着来例行面膜补水。
半小时的脸部按摩、敷面膜、颈部和头部按摩,一个小时后,暖冬从美容床上爬起来,走到镜子前拨了拨头发,“妈,头发被美容师弄油了,我们马上去洗头好不好?”
“本来就要带你去做头发,隔壁那家美发店还不错,你一直清汤挂面的,我看得都腻味了,弄成卷发怎么样?”
梅素馨很时尚,毕竟从小在娘家就养尊处优,婚后生活过得舒心,她自己拾掇得大气清爽,自然对两个闺女也格外上心,小闺女不用她操心,唯独这大闺女平时穿衣打扮极为低调,几乎素面朝天,晚上饭局很重要,闺女打扮得漂亮,他们脸上也有光。
“卷发啊?”暖冬抓了抓已经有点长的发,想象卷发的样子,有点小期待,“妈,现在都四点半了,做卷发要好几个小时,要不今天先弄一次性的,回头觉得好看,你改天再陪我一起弄?”
“你的要求妈妈何时没答应过?”梅素馨穿好衣服,拿起拎包,一口气喝完美容师递来的温开水,笑着与美容师寒暄几句,然后催暖冬去隔壁。
五点半,何学书开车来美容院接母女俩,正要掏出手机打电话就看到母女俩笑眯眯地从隔壁美发店里出来,再仔细瞧瞧,哟,大闺女换了发型,直发变成了卷发,显得整个人温柔淑女了许多。
暖冬和梅素馨坐上车,何学书就先夸了一句,“爸爸差点认不出你了,卷发还挺适合你,怎么没有染色?我看我的那些学生,男男女女都染发,有些确实不难看。”
暖冬醉了,本以为何学书不满意,哪里想到他比自己还潮,啧啧,原来是她自己太落伍了。
梅素馨替暖冬解释,“时间来不及,要不然我就让丫头挑染那种国外很流行的星空色,我看人家弄的可漂亮了。”
“爸,你不知道妈刚才和理发店总监聊得有多热乎?”暖冬咯咯一笑,换了发型总是会忍不住用手拨一拨,“她老人家的观点说得那总监一愣一愣的,人家还特地要求下次我去染发一定要把妈带着!”
何学书跟着笑,发动车子慢慢驶离美容院,“闺女,你妈年轻那会很时尚的,要不是婚后生了你和小阳,她说不定早就成为时尚人士。”
“嘿!你这老头,我现在也很时尚!”梅素馨被奉承,却偏偏爱与丈夫抬杠,美其名曰夫妻之间小吵到白头。
暖冬一人坐在后座乐得直笑,有对心态开朗的父母真是她现在的福气。
饭局定在老城区一处古色古香的院子里,酒店颇负盛名,来这里用餐的人士多数都是全州市上层名流,也曾被政界人士用来接待过外宾,总之,何、魏两家联手请客一定不能让别人说闲话,何况爵家的地位摆在那里,更要准备得精致些。
暖冬一行人到达时,魏家人也刚好从车上下来,暖冬的新发型惹来魏家人关注,每个人都夸她好看,一行七人一起离开停车场走向包间。
暖冬怕热,一直想要把头发扎成马尾,魏长生见她总是时不时拨一下卷发,主动拔下她手腕上的头绳替她扎起来,暖冬呵呵一笑,安静地站在原地让他弄。
梅素馨和单宝同时回头,见到温馨的兄妹互动场景相视一笑,开始互相恭维对方的孩子。
“这俩孩子感情真好,外人一看还以为真是亲兄妹,实不相瞒,我当初还以为暖冬会是我未来儿媳妇,唉,可惜,长生要认她做妹妹。”
“呵呵,单姐,不瞒你说,我当初第一眼见到你家长生就眼前一亮,瞧,这多俊的男娃,孰料一问之下才知道长生当年救过我家小冬,我也想让长生和小冬凑成对,不过孩子们有自己的想法,我们做父母的也不能强求,只好随他们去。”
“唉,真是可惜了我们俩在这白操心。”
“没事,你们家长春也不错,他们几个孩子经常凑在一起,说不定能发展出什么。”
“哎哟,小梅,你正说到我心坎里了!我上次看见暖阳就喜欢得不得了,想着暖冬没戏,暖阳肯定能行……”
两位半百的女士聊得不亦乐乎,两位男士听到她们的聊天内容都纷纷一笑,不去参合,转而聊起其他。
魏长春一直跟在两位女士身后,他放慢脚步,等暖冬走过来,他把刚才听到的话悄悄告诉了暖冬,“丫头,两位妈妈又想把我俩送作对,估计待会我俩肯定坐在一块。”
暖冬不意外梅素馨和单宝这样想,她们都是无所事事的家庭妇女,各家的孩子都已成人,她们自然要把孩子们的婚姻放在头等大事上,魏长生那么优秀,魏长春也不赖,她和暖阳也不差,两家人想结尾亲家实属正常。
她伸手挽住魏长春的胳膊,故意靠在他身上,“要不我们俩将就一下,凑合谈一谈,省得俩位妈妈操心。”
“别!”魏长春惊悚,委实不能接受这提议,“我怕如飞和皓子联手宰了我!”
暖冬拧眉,“和四哥有什么关系?”
魏长春邪邪一笑,“你四哥见不得你和任何一个异性好,当然除了我们这几人外,在他看来,没有哪个男人能够配得上你。”
暖冬无语,“他是不是在家被他大姐欺压得太惨,以至于现在有了妹妹就开始得瑟妄图做老大?”
“言之有理,小盈姐在家可霸王了,一般人都不是她的对手,不止皓子怕她,我和少卿也怕她。”
“哦?都被你勾起兴趣了,我还没有机会见到她。”
“嘿,那是皓子在从中作梗,他不想让他姐见到你,生怕你被他姐看中,抢了他的心头好。”
“我晕,我又不是玩具,至于这样嘛?”
“至于,小盈家性取向有问题,他担心不是没理由的。”
“……”
魏长生安静走在一边,对于暖冬和弟弟的互动显然没看在眼里,纯粹当他们闹着玩。他们编排孙盈的不是,他左耳进右耳出,也不知道这几个小子是装傻还是真傻,孙盈明明喜欢某个人,他们还一个个都看不出来。
半个小时后,爵家来人,爵霖川母子还有乔如飞。
暖冬出于礼貌率先问候爵母,这么多人在,爵母对她客客气气,说了一串夸奖的话,暖冬低头笑而不言,心里却没把老太太的话当真。乔如飞还是那么热情,见到她暖冬长暖冬短,看到她换了发型,一个劲地夸奖,恨不得眼珠子都落到她身上。爵霖川表情很淡,只在看到她的新发型后微微一笑,简单与她寒暄几句,不咸不淡,把‘叔叔’的角色发挥得非常到位。
一个大圆桌,十个人落座刚刚好,既不拥挤也不冷清。暖冬被安排坐到魏长春旁边,她右手边是乔如飞,她斜对面正好是爵霖川,爵霖川作为爵氏家族继承人,自然落座到主位,毕竟今天爵家人是客。
五个长辈笑着寒暄,魏长生与爵霖川时不时插上一两句,魏长春负责逗笑,乔如飞此时不敢耍宝,安安静静坐在位置上,偶尔笑一笑。暖冬全程只安静聆听很少发言,这种场合不用她多展现自己,多说多错,与其让人讨厌还不如沉默倾听,文雅乖巧的女孩子到哪里都受欢迎。
“瞧我们家如飞,今个见了暖冬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了,一定是见到四位长辈在害羞呢。”爵母突然转移话题说起乔如飞,仔细辨别她的语气,颇有撮合暖冬和乔如飞的意向。
在座之人都是过来人,且一个个都不笨,爵母话里的试探意味很浓,这是有心想要牵线搭桥,端看何、魏这两家人的态度如何。
魏长生表情未变,爵霖川淡定喝茶,何学书夫妇微微一笑,只说孩子的事情孩子自己做主,他们大人从不插手。魏宁海没有开口,单宝倒是笑眯眯地看向暖冬,扬言孩子还小,她刚认暖冬为闺女,要留在家里几年。
爵母也是聪明人,下一句又转开了话题。
暖冬讨厌爵母不是没有理由的,以前不待见草草,总是挑草草刺,恨不得拆散草草和爵霖川,如今又自作主张替她做媒,真是闲得发慌!
她左手放在腿上,此时伸手去掐魏长春的腿,救场意味很明显,魏长春沉得住气,被她掐腿也没叫,只不断笑呵呵,“我们家暖冬人见人爱,上次我们几人去海岛拜佛,就有一群政法大学生搭讪暖冬,为此皓子还吃醋呢。”
擦,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魏长春这家伙太阴险,这是夸她呢还是讽刺她呢?说她水性杨花?不安于室?老太太您趁早打消做媒主意?
醉了。
算了,与其等别人来救,还不如她自己动手,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她才不会让自己的婚姻大事被爵母多嘴!她想一劳永逸解决这件事!
她咳嗽一声,引起众人注意力,然后她看向魏长春,“其实,我和二哥在交往,因为不到一个月,所以没敢和你们说,如飞人很好,对我也不错,只是他比我小一岁,我不喜欢姐弟恋,我不想让各位长辈误会,抱歉。”
所有人的目光一致投向魏长春,魏长春笑也不是,哭也不是,搁在他腿上的手更是狠狠掐紧,疼得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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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年快乐!新年大吉!祝大家万事如意、心想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