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立带人前去攻打太守府了。”乐和道。
“乐和兄弟,劳驾了,头前带路。”卢俊义道。
此时,太守府的匾额上和大门上已经密密麻麻的钉上了十多支箭,头发胡子全白的太守正率领着士兵拼命抑御辽国贼兵的进犯。而中间的空地上,已经堆满了尸体。
在太守府的门口,有一员猛将和一位女将正在激战。那猛将淡黄面皮,落腮胡须,八尺以上身材,正是那病尉迟孙立。他腰悬硬弓,骑着劣马,使一把长枪,腕上还悬着一条虎眼竹节钢鞭。他枪法、鞭法、箭法皆精,真是一员虎将。
病尉迟孙立戴着交角铁幞帽,穿着百草点翠皂罗袍,乌油戗金甲,正与那员女将搏杀。再看那女将,浑身着红袍,跨下骑桃花点子马,手执月轮火尖枪,背后打一面红旗,上绣“桃花女”三个大白字,宛如袅袅娜娜的红裳仙子降落凡间,真是令人眩眼生花,此女正是桃花女宿金娘。
而他们的身边,有两人趴倒在地上,手上,腿上全都受了重伤,这两人紧盯着这名女将,不时的大喊道:“姐姐,小心!”“妹妹,当心!”
地上的这两人,一个叫做宿良,绰号飞天蛟,一个叫做宿义,绰号落水蛟,正与孙立激战的那位女将,名叫宿金娘,她排行第二,是宿良的妹妹,宿义的姐姐。
不出二十回合。宿金娘便渐渐支撑不住了,只能不停的遮挡招架。孙立一枪挑开桃花女的火尖枪,把那竹节虎眼鞭朝右一挥。正中肩膀,将宿金娘打落马下。
宿金娘的衣甲被打裂,露出了白嫩的肌肤,鲜血正从白如雪的玉肌上流淌下来,宿金娘羞得满脸通红,顾不得疼痛,跳起来后立即撕下衣襟上的一块布。想要包扎住肩膀受伤处。
那孙立哪会给她包扎伤口的时间?又是一鞭打下,宿金娘急避不过。后背又中一鞭,幸好躲的快,这一鞭力道卸了不少,饶是如此。宿金娘仍被打倒在地。
“拿命来!”孙立毫无怜香惜玉的觉悟,只想一鞭结果了敌将的性命。
此鞭来势太快,太准,力道太大,宿金娘情知躲不开,只得闭目待死。
“姐姐!”
“妹妹!”
宿良和宿义吓得不敢看,只得和宿金娘一样闭了眼睛。
宿金娘只觉一道鞭影洒下,然后那虎眼鞭似乎与什么东西猛烈相撞,只听“咣当”一声。然后便传来竹节虎眼鞭落地的声音,宿金娘这位美貌少女总算从死神手里捡回一条命。
宿金娘刚一睁眼,只觉身后一阵风扫过。一人骑马奔至身前,伸出左手轻轻一提,便将自己拉到了马背上。那人仪表似天神,刚正坚毅,声音也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姑娘,抱紧我。然后把伤口包扎好。”
宿金娘脸上微微一红,面对着这人的强悍气息。竟然本能的说了句:“好,我听你的。”说完后,她感觉自己的心跳动的更厉害了。
“卢俊义!你这狗东西还没死呢!哈哈,今日便是你的忌日!”孙立大骂道。
“姓孙的,卢某今日定要除掉你这汉奸!明日今日,是你周年!”卢俊义刚才既然把枪扔了出去,现在就只剩朴刀可用了,他拍马舞马,直取孙立。
宿金娘坐在救命恩人的后面,这才知道原来这位英雄便是堂堂水泊梁山的二当家,顿时感觉他那宽广的后背就像一座山,把危险挡在前面,把自己紧紧的保护在后面。
卢俊义和孙立恶斗四十余回,不分轩轾,宿金娘包扎好伤口后,偷眼望去,只见这两匹马尾巴上的毛全竖起来了,就像火焰一般在迎风烧灼,而八个马蹄子,迸射出八点寒星,卢俊义纵刀劈向孙立顶门,孙立掠枪直插卢俊义心窝,两般兵器猝然相撞,枪尖上的火星子火杂杂的闪个不停,必必剥剥的响,两人力气和敏捷都差不多,见招拆招,一时谁也占不了上风。
宿金娘后背上带着飞叉七把,自她出道以来,这七把飞叉马上取人,百发百中。此时见卢俊义一时占不了上风,便暗取飞叉,大喝一声:“着!”
孙立武功着实高强,眼见飞叉直取左眼而来,他左手以浑铁枪敌住卢俊义,右手取弓,用弓弦弹断飞叉,然后拨马而走,边走边取箭搭弓,回身速射卢俊义,卢俊义见有箭射来,把刀杆平放接箭,那支箭正好射在又细又长的刀杆上。
卢俊义武功如此高强,观战的人俱是一惊。
孙立此时已经奔到虎眼鞭的落地处,略微俯身,捡了虎眼鞭。
“卢员外,孙立和我们在白虎山聚义时,也曾以兄弟相待,孙立手下的士兵多有与我们相识的。我等不愿投降辽狗,今日虽与孙立绝交,却仍然不愿意看到旧日兄弟的鲜血!只能蒙上双眼杀敌了。”乐和撕下袍袖,然后又纵向一扯,扯开一块布蒙在脸上。
“孙立,我等今日与你割袍断义,一会打起来,你杀我不算忘恩,我杀你不算负义!”邹渊说完,割断了自己的袍袖,然后撕开一块布,蒙住脸。
“我们今天要杀的人不是昔日的兄弟,而是投降辽狗的汉奸!”邹润也割了袍袖,蒙上了脸。
三人说完,扔下棍子,从梁山喽罗手里夺过兵器就冲向孙立,三人齐攻孙立,卢俊义这才看清三人的真正实力,此三人武功都不弱!刚才之所以在那磨洋工,是因为他们不屑做杀害百姓这种肮脏事,更不愿意帮助契丹人杀汉人!
孙立一人战住三人。卢俊义又飞马杀来,以四敌一,孙立再骁勇也难敌四人合攻。虚晃一枪,冲出四人的包围圈,向城门方向逃去。
临走前,孙立猛然回身,使足全身力气甩出手中的竹节虎眼鞭,那鞭以疾风之势,朝着冠州城太守的面门撞去!
这记狠招如果能打弱之极的老太守必定一鞭贯脑而死!
危难当头,乐和双腿奋力一弹。身子疾速一翻,以自己的身躯挡在了太守身前,那虎眼鞭结结实实的砸在他的右肩上,“咔嚓”一声。骨头打折了。乐和口吐鲜血,颓然倒地,脸色苍白如纸。
就在孙立全神贯注掷出虎眼鞭的时候,宿金娘迅速飞出一叉,正中孙立左臂,孙立大叫一声,打马便逃。
主将孙立一撤,辽兵急忙追随孙立而走,王英、穆春、李立三人带人死命追杀。杀翻一堆辽兵。
“梁山壮士,老朽与你一不沾亲二不带故,为何这般舍命相救?”冠州城的马太守用他那颤抖的双手轻轻的扶起乐和。眼眶中有泪水在打晃。
乐和见太守大人半跪着身子扶着自己,咧嘴笑了:“大人,您是不知道哇,我们这些社会底层的小民,最尊敬的就是你们这些清官!”
“大人,这世道太脏了。虐待百姓的贪官太多,为民做主的清官太少。对老百姓来说,一个清官就是一条活路啊!”宿良激动道。
“大人,俺是个粗人,大字不识几个,只会写‘包青天’三个字!”邹渊说完,马上对乐和关切道:“兄弟,你别急,我马上给你找郎中去!”
乐和疼得连连点头。
马太守马上吩咐手下去给乐和请郎中,郎中很快请到了。所幸乐和受的是皮外伤,未伤及筋骨,敷上药就舒服多了。
“马某为官多年,平生从未做过一件亏心事,虽然屡受脏官排挤陷害,却也侥幸活到了这把年纪。今日城破,先是宿家兄妹舍命相助,又蒙梁山义士打退敌兵。马某以年迈无用之躯,能被各位英雄如此礼敬,也算不枉此生了,众位英雄,请受马某一拜。”马太守拱手下拜。
“大人,你身一城长官,怎么可以拜我们这些小民呢?”乐和急道。
“老朽非为自己下拜,而是替城中万民感谢众英雄救命护城之恩!”马太守道。
“大人,水泊梁山的武大王早晚必定大事,不如举冠州城全民投奔梁山吧,目前朝廷不管百姓死活,也就只有武大王能救万民!”宿金娘骑在马上,坐在卢俊义身后,道。
“乡亲们,将士们,你们愿意随我投奔梁山吗?”马太守起身问道。
“愿意!”众百姓和众士卒跪了一地。
“小妹,下来!”宿良低声对宿金娘道。
宿金娘脸一红,这才恋恋不舍的跳下卢俊义的马背,兄妹三人齐拜卢俊义,感谢救命之恩。宿金娘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里,闪烁着对卢俊义这位魁梧男子的爱恋。
卢俊义扶起三人,正色道:“三位义士,你们为了保护全城百姓,虽然只有三人三骑,却能舍生忘死来援冠州,这份大义之举,实令卢某敬佩!卢某恳请三位同上梁山,共襄盛举!”
三人再次下拜道:“承蒙卢大王不弃,我三人愿上梁山!”
江湖中人皆知卢俊义是梁山二当家的,于是三人也称其为大王。
一个时辰后,王英等人回来了。每个人的马头上,都拴十多个辽兵的首级。三人回来后,将辽兵首级往地上一扔,回报卢俊义道:“员外,我等击杀辽兵一千余人,每个兄弟的马头上都挂满了辽兵的首级!”
三人的手下士兵将辽兵的首级全扔下来,然后一齐拜见卢俊义。
此时武松毕竟还没有称王,所以他的手下们还是叫他寨主,称呼卢俊义的时候,还叫他员外,称呼林冲的时候,叫他教头。
城中百姓见梁山好汉杀了这么多辽兵,全都振奋不已。
卢俊义打败了宋江部下的猛将孙立,收降敌将乐和、邹润、邹渊,顺便还招收了乡勇宿良、宿义、宿金娘。
此一役,梁山军得到了拥有钱粮无数的冠州城,又得战将六员。武松亲自前来城中劳军,卢俊义等人跪迎。
宋江一战也不能打败武松,身边的战将却接二连三投奔到武松的阵营,这让他十分恼火,他真想一狠心拉出几万精兵与武松痛痛快快的干一仗,又担心会被日益强大的武松彻底打成烂茄子,所以那些与武松拼命的想法最后只能烂在肚子里,变成大便拉出去。
武松下令安抚百姓,开仓放粮。众百姓亲眼见到大英雄武松的风采,皆拜伏于地,口称“拜见大王。”
卢俊义绘声绘色的向武松汇报王英、李立、穆春三人的战功,武松大喜,当即提升三人为头领,三人喜极而泣。
太守献上大印,拜在武松面前请降。卢俊义向武松郑重汇报,说这太守和东昌府的太守一样,甚是清廉,为官多年,从不害民,还多次险些被其它贪官排挤死。
众百姓都抬起头,想看看武松会怎么处置太守。他们打定了主意,如果武松非杀太守不可,他们就一齐死谏。
只见武松亲手扶起老太守,温和的对大印还给他,然后对他道:“马大人,从现在起,你仍是冠州城太守。”
“武大王啊!”老太守激动道:“这冠州城军粮、军械甚多,城外沃野千里,商旅络绎不绝,道路四通八达……这么好的城池,乃是兵家必争之地,你为何不派个自己人去守卫呢?”
“老人家,你不就是自己人吗?”武松大笑道。
“臣叩谢梁王厚恩!”老太守泪水横流,扑翻身便拜。
“我还没称王呢!哈哈!”武松笑着去扶他。
“你现在的确还没称王,不过,我相信,这也只是早晚的事。”老太守笑道。
梁山众将士一齐大笑。
“万岁!万岁!万岁!……”城中百姓见武松如此善待他们那位可敬的父母官,对他那海阔天空的胸怀甚是崇敬,都拜伏于地,高呼万岁!
梁山众将士看着他们的领袖,由衷的为他感到骄傲,寨主如此得人心,成就功名大业,指日可待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