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上的是2004年的文件,里面一共两份,一份是2004年初新校址完工后所有后续项目签署的文件和款项结余合同,其中还附了几张学校整体结构的航拍图、被签字笔涂写过的设计定稿图以及修改后的定稿图,从这个上面看来当时七号楼还是存在的,而且就是立于目前爱心湖的位置。
第二份文件写明是2004年11月,其中有一份与之前修改后的定稿一模一样的设计图,但其中七号楼的位置却被人用红色的记号笔画了一个大大的圆圈。
社长手中的是2002年的文件,其中有许多相关的合同以及筹建新校区的目标规划,当中也夹着几张设计图纸和设计定稿,从最后的定稿看当时七号楼确实是在筹建的计划之内,而航拍图以及2004年的图纸上也明示了七号楼确实已经建成了。
“你们看。”
方晓把2005年的文件挪到我们面前,扒开那些奇奇怪怪的合同文件,合同上的日期是2005年1月17日,而文件内的新设计图纸上原本的七号楼被设计为爱心湖。另一份文件显示同年10月建成爱心湖。
而原七号楼之所以改成爱心湖的原因,却是因为2005年1月的时候发生了一场火灾,把七号楼烧的断瓦残垣。
“奇怪,2004年就有意向要拆了七号楼,结果几个月后就发生火灾了。”我摸了摸下巴,不解道,“太凑巧了。”
社长摇摇头,说“一切不经意的偶然,都是刻意的必然。”
方晓歪着头视线跃过我,对正站在我右手边的社长说道“社长你说话怎么突然那么哲理了。”
“我说话一直很有哲理。”
某家社长大人摆摆手,表示这一切都不是个事儿。
之后社长就跑去和Eli聊天了,具体在聊些什么我听不清,不过似乎和孙小波有关。方晓在我旁边正打电话给杨叶叶,接电话的是孙小波,据说此时杨叶叶正在对着档案室里的小伙子各种卖萌,孙小波表示自己眼都要瞎了,要是不知情的人肯定以为某家的小两口正在档案室里旁若无人发粉红泡泡。
“叶子,”估计此时孙小波已经把电话交给了杨叶叶,于是方晓用手指点了点桌上的几份文件,说“查一下2005年注销学籍的学生......对,是2005年建立的......”
我皱着眉又翻出了2004年的文件,小声对方晓说了一句“顺便再查一下2004年的”。
她点了点头,把原句照搬给了杨叶叶。
方晓沉默了很久,大概那边杨叶叶正在调档案,恰巧此时社长两手插在薄外套的口袋里慢悠悠走进来。
“你和Eli聊了什么?”
“孙小波确实来过,当时她说是来这里找一本日记的,Eli还觉得她脑子被门夹了,”社长把我邻座的椅子拉开坐下,慢悠悠说“不过竟然还真的被她找到了,而且是唯一的两页。”
语罢,社长指着2004年那排柜子,说孙小波是在那排柜子上找到的。
“2004年......”我拖着下巴叹了一口气,只觉得这个诡异的2004年好像发生了很多事,如果这个日记真的是那个女鬼的,而恰巧又出现在2004年的柜子上,那很有可能她真的是2004年死亡的,所以2004年年底校方才会有考虑要把七号楼改建。
我揉了揉头发,感觉脑子里一团乱。
“真的啊!叫什么名字?”方晓用嘴咬开手中水笔的笔套,一边在便利贴上写字,一边嘴里不停念叨重复着“安静的安......然后的然......唉你慢点说,我开个免提你等一下。”
随后方晓在触摸屏上点了一下把手机放在桌子上,又对着屏幕说了一声可以了。杨叶叶的声音从手机里慢慢泻出,她斟酌了字句,但说出来的时候却还是让我们感到后背一凉,就像有个人一直在某个角落看着我们一样。
“这个安然注销学籍的原因是因为在04年的4月27日撞见小偷然后被小偷给害死了,出事的地点是在......七号楼!”
安然,这个女鬼叫做安然,她死在七号楼里。从4月至11月这段期间,在七号楼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校方才会在新校区建立完成还不到一年的时候临时提出要改建七号楼。
“等一下,下面还有三个,邓语曼、方思妍、庄寒,这三个都是5月4日被发现吊死在七号楼,而且就是安然死的那个地方!”
方晓正听得仔细把那三个人的名字全记下来了,可我脑子里却始终盘旋着5月4日这个日期,总觉得和安然有种联系,不仅仅是同在七号楼这一条关系。
“5月4日,刚好和4月27日相隔了七天,”社长一边说,一边若无其事地随意翻了翻桌上的纸张。
七天,头七,回魂夜!
这三个女生都是死在安然的回魂夜,同样是三个女生,当初所发生的事情和现在这件事倒是非常相像。
“这三个人啊当年跟这个安然的关系也不错,后来不还是发生了那种事情,大家都说是安然的鬼魂来索命了,朋友搞成这个样子还敢说是闺蜜?”Eli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冒在我身后的,他歪着头看了一眼方晓在纸上写的三个名字,低低一叹。
我回过头挑了挑眉毛,问道“你知道十年前的事?”
“什么知不知道的,你都说十年前了,我也来这里不到四年怎么会知道那么多,有些是听已经毕业的学长学姐书说的。都是些以讹传讹的八卦而已。”他转过身去把手背在身后,一面悠闲地走一面摇摇头叹气,“一切不经意的偶然,都是刻意的必然。”
我觉得这话略耳熟,下意识看了一眼社长,小声问道“这话你抄他的还是他抄你的?”
社长摊了摊手,一脸无害地笑道“看脸就知道是他抄我的。”
我呵呵地笑了一声,没继续搭理他。
“你们也在我这儿呆那么久了,快5点了快散伙!”Eli嫌弃地看了一眼桌子上凌乱的纸张,皱着眉头一边收拾一边说道。
方晓看了我一眼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道“才10点半呐?”
我看见Eli的动作明显顿了顿,又不死心地拉开自己的袖子看了一眼自己腕上的表,换上了一脸电脑死机后又重新开机的表情。
“算了,我们走吧,”社长拍了拍Eli的肩膀,笑着说“他脑袋有坑,永远没有时间概念。”
对Eli的这种病,社长说比较官方的解释可以说是天才都是有点神经病的。
下午没有课,由于我被以社团里只有我一个下午没课为理由一个人留在基地里,于是我只能百无聊赖地翻起了之前的旧档案。看了这些档案我才发现这个社团也是刚建立不久,很明显就是开学初才建立的,按道理说这样的社团应该能吸引很多人参与,为什么偏偏只有三个人,还只招了我?
我带着许多的不解把档案放回架子上,我想起了社长之前所说的“一切不经意的偶然,都是刻意的必然”。
那么把我招进这个社团,也是冥冥中的必然吗?
我坐在哑巴屋的房间里,这里的隔音效果确实非常好,在里面几乎听不见外面的一点声音。斗室内只有一张桌子、几张椅子和一台架着录像机的三脚架。
我突然想起之前杨叶叶曾经带孙小波进入这个房间,应该录下了不少片段。我走过去把录像机拿下来,又把之前录像调出来。
录像中杨叶叶正和孙小波对话,全程孙小波都在绞着自己的手指。中间有一段时间杨叶叶在打电话,应该那时候正是要打给罗西但没有打通的那次。随后杨叶叶让孙小波等一等,自己则去了外面。
我的注意是从杨叶叶离开哑巴屋开始的,因为从这一秒开始,孙小波的行为变得有些诡异。有类似雪花点的东西从屏幕的左下角开始蔓延,把整个屏幕分裂成一块一块,就像是有人用一块石头把玻璃砸得四分五裂。
画面中的孙小波起初依旧绞着手,在图像上的时间经过某一点后,她的头开始左摇右摆不规则的摇动,她大大地张着嘴配合着头的转动异常恐怖。突然,她拿过桌前放着的之前杨叶叶用过的黄色便利贴,握住笔就开始写,不知道写了些什么。又在时间过去几十秒后把便利贴撕下揉成了一团扔到角落。
全程不过一分多钟,杨叶叶再进来时她已经恢复了原本的状态。
自那天过后我们就再也没有使用过哑巴屋,也就是说在这个房间的某个角落里正躺着孙小波当时写出来又被她揉成团的便利贴纸。
我最后看了一眼她扔的方向,有了一个大致的定位。哑巴屋本来就不大,要找一个黄色的纸团更是简单方便。在离桌子不远的角落里我发现了一个黄色的纸团,上面的笔迹有些潦草,像是一个人在睡着的时候无意识写下的字。
其实我也无法清晰辨认出上面写的是什么,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上面的两个潦草到不行的字,是“安然”。
有可能是早上的时候听过这个名字。
难道是被安然附身了?那为什么要写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