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这长得不像人类也不像喰兽的‘怪物’,对针轮甲虫做了什么……”
伊莲在监视我的途中睡着了,但在方才的骚动中他吓得从座椅上惊醒。
从旁看着一切的他,似乎用不同的视角看见我所不知的事,见证了整个过程。他抱起受伤的针轮甲虫,目光怀着憎恨,将藏在袖口内的种子甩向我这边。
……下一秒,我便失去意识。
不,一团黑色的物质挡在我面前接下了黑色的种子子弹。
“‘黑色的光辉’?麻烦的东西。”
伊莲干涩的薄唇吐露不甘心的话语,牙根恶狠狠地咬紧,双眼放着凶光目睹那突然横挡在我们之间的黑色物质。
黑色物质,似乎沿着我的背部至脚根流泄而出,宛如在空气中飘散的浓雾沉落在我的周边。它仿佛具备自我的意识,在我最危急的一刻,化成一面薄墙替我挡下伊莲从袖口飞射出的种子弹丸。
它还发出咔啦咔啦的声响,磨切着捕获至体内的种子,享受猎物果肉的美好,跳舞似的摆动起来。
我的口腔也在同时感受到不明的味道,嘴里明明没有东西却尝着苦涩的滋味。难道是因为黑色物质的味觉与我的舌头相连?
我不可能明白,因为我从来没有跟它交流过,要不是先前的种种迹象。它像现在这样突然出现,我可能会吓一跳。
黑色物质具备着意识,那份意识甚至拥有一定的智商。它察觉到食用的“种子”蕴含不可吸收过多的成份,只咀嚼到一半就将部份残留物遗弃似的抛在身旁。根本不在乎任何人的感觉。
“妳不懂如何控制那股力量吧,那股力量伤害周边的事物时,妳也无法喝止吧。”
伊莲脱下西服的外套,卸下领带替针轮甲虫受伤的部位包扎、压迫止血。既使在做着手边的工作,他坚毅的双眼自始至终都注视着我、厌恶着我。
那份恶意牵连着那团不说话的黑色物质,脉动的频率渐渐加剧。
黑色物质据我的观察只会对情感有所反应,尤其是对我带着攻击与杀意的情感。针轮甲虫平常待在我身边却不会受伤,是因为胆小的它从来没有袭击我的念头,然而这次它似乎对我动了攻击的念头,为什么?
是受到方才悄悄出现在窗口的家伙影响吗?
如果针轮甲虫的本质不变,那么就是我体内的黑色物质感受到了“神秘黑影”的杀意,在防卫机制开启的情况下,待在我身边离我最近的针轮甲虫无意间受到了波及而受伤。
黑色物质是属于我身体的一部份,若我无法控制,我身边的人就暴露在危险之中。
“伊莲……怎么了,哇啊,给我住手!不准伤害小黑子。”
露兹醒来了。
她爬出数条棉被堆叠形成的洞窟。她裹着隔绝外在动静的黏液,在外头微弱的月光下,透明地发着微芒。看来,露兹的包护膜隔绝外界干扰的能力有限,脑内百科说明,她确实隔开了通过空气介质传递的声音,但是地质传送的震动,仍然感受得到。难怪,她要选择质地柔软,吸震力不错的环境入睡。
她察觉现场的气氛不对劲,看见穿着白色衬衫的伊莲摆出攻击的架势,连忙要他停止。接着,她看向我身前的黑色物质与受伤的针轮甲虫,马上了解这是一个难用几句话就说明的事态。
***
露兹与我乘着在背上搭建载客棚的白色巨蚁,视线高于周围旅客的身高。我的头探出棚子眺望着各国人种汇聚,流淌在错综复杂的街头巷尾的人潮流,嘴里专心咬着鱼干片。
没想到露兹昨天傍晚不知在何时委托当地的橱子,要他快马加鞭在一晚就弄出这咸味、嚼劲十足的鱼干片。
露兹交付制作鱼丝干的材料,是昨晚取自突变剑齿鲨的肉。至于上头加入后增添多种层次口感的粉洒,则是背鳍等部位磨碎制成。
“小黑子,妳已经渐渐习惯这幅身体了吧。似乎多少能控制体内的‘黑色物质’代替牙齿咀嚼食物了呢。”
我不太明白露兹什么时候察觉到这件事。就连我本人在哪个时间点取得了这份掌控的概念也不太清楚。若硬要说个是何时多了这份变化,只能猜测是之前遇上的梦境。自从那个梦境出现在脑海,吃过那位梦里的“黑色厨师”做过餐点,我就逐渐抓到使用“黑色物质”代替牙齿的诀窍。
那诀窍便是发自内心的涌现“吃”这一念头。
这念头一出现,黑色物质就在口腔内化作利牙,勤奋地替我撕裂送入嘴里的食物。
但光会这一点,并无法完成掌控“黑色物质”,目前在我体内的黑色物质还有太多不确定因素……那份未知在别人看来异常的危险,就如同先前的科莫哒龙蜥蜴,无意间失去了一条腿;受到波及受伤的针轮甲虫,以及,带着憎恨意念的伊莲……那因我而受伤的指尖。
“喂,妳要吃一点吗?贝贝尔?”
“露兹这么做是在同情我吗?呜呜。”
“不要就算了。”
“呜,谁说我不要。我要!”
贝贝尔伸长手臂奋力地从露兹手上抢走鱼干片,脸颊不服气的鼓起大大的腮帮子,嘴边默默含着那鱼片咸咸的滋味。
昨晚贝贝尔独自一人跑去酒店狂欢,不知道是不是喝醉了,胆子大了,她连自己不自觉离开保护自己的白面红袍机器人都浑然不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