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忖着,霍绍霆横在夜轻暖腰间的手猛地加重力道,迫使她不得不皱眉看向他。
“你……”夜轻暖疑惑地看着霍绍霆,他的表情并无异样,可是手臂的力量却大得惊人,怎么感觉,都像在生气。
只不过,他气什么呀?
夜轻暖觉得这个男人实在让人琢磨不透,她下意识的,就想离他远远的,于是咬着体温针低声地说道:“你放开我。”
“我不放,你又能如何?”霍绍霆冷嗤一声,对她急于跟自己拉开距离的想法非常不满意,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量说:“不要以为有个学长在,你就可以万事大吉了,别天真了,咱俩的事情,还远远没完!”
夜轻暖一听他这个语气,就很压抑,加上今天的所有事情,都让她觉得很悲哀很荒唐,一时没忍住,眼泪就流了下来,毫无预兆的。
霍绍霆压根没想到夜轻暖会哭,顿时有些怔住了。
她的眼泪一滴紧接着一滴滚落,就像一只被他极度欺压的小猫,这模样,让他无端心烦意乱,尤其是想到因为洛承佑在场,所以这个女人才会哭得稀里糊涂,他就无比郁闷,于是一把扯出体温针扔给洛承佑,恶狠狠地说道:“不用探温了,像她这种糟心的货色,自生自灭了活该!”
暖和的空气,因为他的话,瞬间冷到极点。
夜轻暖怔了怔,继而沉默,咬唇,很久才缓缓仰起泪迹斑斑的脸。事到如今,她虽然尊严已失,却绝不容忍——
别人肆意践踏她的底线!
于是她冷冷地笑了,“是啊,像我这样的货色就该自生自灭,这位先生,您还让我待在您的卧室里做什么呢?”
又来了,这种最招人烦的态度,还是当着洛承佑的面!
霍绍霆倏然起身,怒不可遏地踱了几步,最后捞起书桌上的杯子就向夜轻暖砸去。
他暴怒的时候,向来不会顾虑发飙的力道,就好比此刻……
“啪——”
瓷白的杯子,划破冷窒的空气,硬生生砸在沙发中央,杯里的温水溅了夜轻暖满脸,沙发上也布满碎片,湿漉漉的一大片。
霍绍霆阴冷着一张脸,径直指着简初心的鼻尖,“反正吧,你想走我也没闲气拦着!走啊,你现在放下被单就可以走,三更半夜的,也不会有人看你穿没穿衣服!”
夜轻暖呆住了,可以说,这是她见过的,最喜怒无常的男人!
上一瞬,他明明还亲自将体温针送到她的唇边,下一秒,他就可以用最狠辣的话语,直踩她的心尖……
就像一簇火焰,远远望去那么温暖柔和,但一旦窜踊,就会灼得你遍体鳞伤。
夜轻暖摇头,眼泪沿着下巴滚落,“你,一定要这样么?”她笑了,问的很轻很轻。
霍绍霆眉目一扬,霸道邪肆得无人能比,他刚想说,对!就要这样,有什么问题?可是——话还没说出口,他就发现夜轻暖的神情很不对了。
她笑得很颓败,眼底更是一片灰暗,就像逆风抖动的纸片,轻薄,脆弱。
他猛地蹙了下眉,心突然一窒,都到了嘴边的话,就是说不出来了,最后只得狠狠甩门出去,以宣泄他的暴怒。
夜轻暖呆呆地站了起来,她偏过头去,望着被霍绍霆甩得一晃一晃的房门,刚想走出去,一直沉默的洛承佑却突然开口了——
“霍总这个人,吃软不吃硬,你何必跟他对着干?他头上的伤口,我估计跟你脱不了关系,整整缝了七针,小学妹,你很幸运,要是换了别人,霍总肯定让她死七百回了。”洛承佑微笑地说道,对于刚才的那一幕,似乎还很诧异。
“我……”夜轻暖攥紧了被单,满腹委屈卡在喉咙,但硬是无法说出口。学长为什么感觉变得很陌生了?还是,根本就没熟悉过?
“来,先把退烧药吃了。”洛承佑从药箱里取出两片药片递给夜轻暖,语气平淡无奇,完全是医生对待病人的口吻。
“学长,你的手机能借我打个电话吗?”夜轻暖摇摇头,表示她不想吃药。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想打给家人还是朋友?你现在这个样子,确定他们不会担心?”洛承佑放下药片,拿出手机给夜轻暖。
夜轻暖咬着唇没回答,下意识地摁出陶桃的号码,可是,在指尖即将触及拨出键的时候,却有些犹豫了。
要怎么说?依照陶桃那急躁的性子,知道自己被人欺负了,肯定会赶过来跟霍绍霆拼命的,陶桃又怎么是那个大混蛋的对手?
“我,我不想打电话了。”夜轻暖低头看着自己赤。裸的脚丫,过了很久,才低声地说道:“学长,你可不可以带我离开这里?”
“可以。”洛承佑答应得很干脆,“不过,你得先把退烧药吃了,去客房休息一下,现在太晚了,明天一早我再带你离开。”
“可是……”夜轻暖瑟缩了一下,心中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听话,等会我会跟霍总说你已经离开了,客房一直闲置着,不可能有人进去的。”洛承佑看向墙壁的挂钟,“快四点了,明天早上我再去给你买身衣服和鞋子,否则,你要光着身子出去吗?”
“噢,也是,谢谢学长。”夜轻暖总感觉有些不妥,但是想想,也只能如此了,于是默默地吞下药片,跟着洛承佑来到客房。
偌大的客房里一片漆黑,当洛承佑关上房门的时候,连唯一的一丝光亮,也被隔绝了。
夜轻暖蜷缩着身子躺在床上,躺了一会,大概是退烧药开始发挥药力了,她浑身都出了一阵虚汗,口也有些渴。
起初,夜轻暖生怕弄出动静,也就忍着,没有起来找水喝,可是后来,她实在渴得难以忍受了,就裹着被子下床,摸黑走到桌子边。
可惜——
她把桌子摸了一遍又一遍,别说是水壶了,连只空杯子都没有,只有几瓶酒摆放在那里。
夜轻暖甚至都怀疑自己快要被渴死了,她难受地咬住手指,侧过脸,将头紧紧抵着桌角,最后终于认命地拧开一瓶酒,咕噜噜往嘴里灌。
*****
书房里一片寂静,只有书桌上亮着一盏办公灯。
霍绍霆闷闷地晃着高脚杯,一想到夜轻暖他就生气,所以当洛承佑敲门的时候,他索性将杯里的酒一口饮尽,冷冰冰地问道:“那个女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