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玥偏头看她，那冷峻凌厉的女子眼角泛红，从来好像冷漠的无情的人，也会红了眼眶吗？所有人都不是看上去那么坚不可摧，只是，需要一个契机或者是一个导火索。
上官玥微微扯出一个笑容，但是却没有成功，她眼睛红了。
察觉到了泪意，她立刻转头，然后按了按眼角，众人看着她近乎仓皇地瞥过脸去，也觉得一阵悲伤。
那些日子里共同并肩作战走出来的日子，一次又一次地互相扶持，成了今日的坟冢，这叫活着的人怎们接受得了？
上官玥深吸了口气，回过头来的时候，已经恢复了正常：“大家都去和他说说话吧，我们就将他，葬在这里。”
他死在这里，没有办法将尸体运会家去，那么就在这里，他看着他曾经守护国的人民，他们好好活着，也是一种幸福吧。
众人颔首，越过她去上香，说话。
“晨远，你这个骗子，你说过我们要一起走出去的，要去你家，你说你姐姐很温柔，要介绍给我当媳妇儿，你食言了！”
“我原谅你了，因为你已经离我们而去，我们会在往后的日子里，记着你，我们走过的路，你也一起，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
众人泪目，少年人之间的情感最为诚挚，所以更加打动人心，上官玥别开了眼睛，看着远处，脸颊却忽然有温热的液体流下来。
将她的视野模糊掉了。
“晨远，我跟你没有说过几句话，但是你却是最有耐心的那个，晚上睡觉我踢你，你都不会啃声，有时候我故意欺负你，也是这样，如果可以的话·············，如果可以的话，我真希望当时和你说一句···········，我只是想和你做个朋友···········。”
“晨远，你安心去吧，我们会替你回家，照顾你的家人，如果可以的话，请保佑我们！”
“晨远，你是我的兄弟，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你！”
每一个人，所说的话都不一样，上官玥看着他们一个接一个的上前说话，然后哽咽不能，一瞬间也想要大哭，但是却不能！
她不是这个年纪可以大哭大笑的时候了，她站在这里，有责任坚强起来，保护这些人。
聂远上前去，上了一炷香：“若是那一夜，我没有忽略你的话，就好了。”
这个龙魂影刺的将军，屈尊降贵，在这一群少年里成了一个普通人，却又强大无比，这一天，他也像是个少年一般，痛苦出声，他想哭出来，连带着上官玥憋进心里的一起，这样的话，就不会有什么遗憾了吧？
他遗憾太多，看着上官玥憋住了泪意的时候，觉得太残忍了，他明明也只是个少年，比他们更加年轻，却这样残忍的，倔强！
众人吊唁完了，上官玥上前去，跪在地上说道：“我答应的事情，食言了，我将用一生去寻··········。”
众人不懂，但是，上官玥自己懂就行了。
不多时，一群人出来的时候天都要黑了，其他人都已经回去了，只有沈南安还在等，他一身青色的官袍，看上去有一种温和的气质。
见了他们就说道：“节哀顺变！”
上官玥颔首：“多谢大人！”
“是我该谢谢你们才对，将黑风寨一举歼灭，只是·········，城主府·。”
上官玥道：“他已经跑了，但是没有关系，我们有的是机会，他要是跑，也不会朝着黎国跑的，所以，我们可以杀了他！”
沈南安点点头：“还是要谢谢你们，对了，我们揭下来，该做什么了？”
上官玥闭了闭眼睛，看向了远处：“整顿荆南，我需要更多人来参军，荆南现在的守备军人数远远不够，若是北雍有人来了，根本抵抗不了多久！”
沈南安点点头说道：“这件事情，需要守备军那里同意！”
上官玥眯眼，又露出那种胜券在握的笑容：“你去做，他不会拒绝的。”
李成原应该已经看出来了，若是得罪了自己，那不要紧，紧要的是，现在的战事，他是个清明的人，不会自掘坟墓的，所以捏着鼻子也要认，只要他不想直接反叛，上官玥就有办法制住他。
沈南安笑了笑：“看样子，大人心中有数，已经做好了准备，那我就就去了。”
将人送走了，一群人草草吃过饭，就在灵堂里守灵，没有人愿意离开，这个他们并肩作战了这么久的少年，不应该走的时候都孤零零的，他们也舍不得那么做。
一群人困了，就在地上放的蒲团上睡着，各自靠着，但是谁的脸上，都没有笑意。
上官玥看着众人，看看那灵堂，忽然觉得，前路也没有那么暗淡了，至少知道，自己不会那么孤立无援，不会再一次的被抛弃，这样认知，叫她觉得，生死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虽然说，世上除了生死之外，无大事！但是上官玥还是觉得这就是她觉得的大事了。
晚间的时候，下了雪。
晶莹剔透的雪花，没有北风呼啸，下的安宁而且静谧，好像连老天都知道，这群人心里的不舍和悲痛，不愿意再添麻烦。
第二天，上官玥就找了地方将人下葬了，一路上她亲手扶棺，路上的行人也都悼唁，要送一送这位没有见过一面，却又如雷贯耳的少年，那死去的年轻的少年，应该被人铭记。
上官玥一步一步的走着，觉得自己好像走在了一条看不见尽头的循环路上，没有什么岔路，却又永远走不到头。
身后的一群人静默不发，她觉得，自己这样，也挺好的。
从自己孤寂寒凉的世界里走出来，看着这些悲欢离合，虽然难过，却没有那种叫人空寂的发疯的虚无，原来，这才是人间！
这个时候，她好像才从虚无之中脚踏在地上，觉得这是真实得，不是自己做的一场梦，或者是，一场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