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中,程飞目光始终盯着天花板,赵守义拿着笔做起了记录。
“蓝海会所,一年前刑警队受市政府的命令,组织过几次大规模突击检查行动,主要清理重庆市各夜总会的违法现象,那次我被分配到了三组,我们在蓝海门口蹲了一个小时,凌晨一点行动准时开始,进去之后控制了现场,突击检查之中查处了大量的毒品、赌博还有se情交易。我在四楼的KTV包房里,几名嫌疑人蹲在地上,桌子上放着几包白色粉末,还有一片锡纸,已经被火烤的有些发黄……”
程飞停了下,呆滞的眼神中流露出忧伤,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那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几个同事过来带走了嫌疑人,清理现场的工作交给了我,我把几袋摇头丸还和麻古装进箱子里锁好,对现场进行拍照取证,看到桌子上的锡纸,本来想拿起来看看,如果残留物很多就带走取证,少就扔掉,可是拿起来之后我不知道怎么搞的,一种无法抗拒的冲动涌上心头,就像是魔鬼在引诱我,我他妈居然想闻闻是什么味道……”
赵守义停下笔抬起头,“那是吸入是毒品吗?”
程飞点点头,“高纯度hai洛因。”
赵守义心里紧了一下,纯度低的还好说,如果是四号的高纯度货,轻轻吸一口就会上瘾。
“你当时吸了?”
沉默……程飞足足沉默了一分钟,内心经历了极大的痛苦挣扎才道,
“嗯……我拿到鼻子前闻了下才发现,是刚烤过的,效果非常大,没过一会我就发现自己晕晕乎乎的,而且陷入了一种很奇怪的状态,莫名其妙的高兴,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嗨起来了。
我当时也挺害怕,怕被其他人发现,就把自己关在厕所里咬牙挺过去,那时候觉得可能一次不会上瘾,一切生活也照常,直到三天之后……”
笔尖在本子上唰唰唰的快速移动,程飞一停,赵守义也跟着停下来,这时审讯室的门被打开了。
“赵局……”
赵守义回头对小光摆了摆手,小光看了眼面无血色的程飞,又关门离开了。
“三天后你发现自己上瘾了?”
程飞垂下来一条满是针眼的胳膊,“对……那次正好是周末,不然要是上班期间,肯定会被人发现。”
“哎……”赵守义叹了口气,“如果那天要不是周末的话,你的处境说不定会比现在好很多,染上毒品没有其他选择,要么死,要么戒!”
这话说的轻巧,可连赵守义他自己都清楚,戒毒比死还痛苦,有的人染上毒品之后,由于承受不住这种心理和身体上的双重折磨,导致人格崩溃,干出一些恶性的犯罪事件,为了求死,也是为了报复社会。
程飞转过头来,“赵局,能给根烟吗?”
赵守义从兜里掏出一盒玉溪,拿出一根递给程飞,自己咬了一根,点燃以后程飞吸了一口,继续道,
“你说的对,可是人哪有不怕死的。我第一次毒瘾发作被折磨的最惨,事后虚脱了一样躺在客厅的地板上,冰冰凉凉的感觉很舒服,迷迷糊糊睡着了,可当夜幕袭来,我突然惊醒,一种巨大的恐惧充斥在我心头……”程飞突然变的有点激动,“如果你经历过那种如同千万只蚂蚁在啃噬骨髓,或者脑壳被活生生揭开往里面浇硫酸的感觉,相信我,你脑子里除了‘毒品’这两个字,什么都不会去想了。”
烟灰轻轻掉在地上被摔成了粉末,程飞拿起来又吸了一口,
“我立刻爬起来带着钱出了门,作为刑警,我非常清楚哪里最容易找到毒品。”说到这程飞笑了笑,可是笑容里却充满了悲情的色彩,“也不知道这算好事还是坏事。
从那以后,我为了吸毒,把每个月的工资花的一干二净,有时候还对在外地的家人伸手要钱,他们很奇怪我怎么突然开销变大了,我就撒谎说和朋友准备做点小生意,我父母把他们的工资主动打到我卡上,我当时哭了,站在阳台上半天,却没有跳下去的勇气。”
一节烟灰掉在衣服上,赵守义用手拍了拍,“说说是怎么和孟广伟牵扯上的。”
程飞看着熄灭的烟头,“半年时间过后,我胆子变的越来越大,以前敢在家里吸,后来发展到敢把毒品随身带在烟盒中,瘾上来就躲进刑警队的厕所里,有次开会,我的毒瘾又犯了,假装肚子疼去了厕所,刑警队的人都在会议室,我警惕心放松了下来,没有锁门,一口吸进去迷迷糊糊什么也不知道了,过了几分钟我突然惊醒,看到孟队就站在我面前,我手里还拿着一片锡纸。
当时我非常害怕,可是孟广伟却对我笑了笑,然后转身走了,接下来一整天我都心神不宁,害怕突然会被曾经的同事抓起来……”
“孟广伟发现了你吸毒之后没有处理你?”
程飞点点头,“现在想起来,那种人才是最恐怖的,第二天晚上下了班之后,他把我留在自己的办公室中,打开抽屉拿过来一包毒品扔过来,告诉我以后听他的话,保证让我吸个够,就算被发现也保我平安无事,还能赚一大笔钱。”
“他让你干什么?”赵守义停下来望着程飞。程飞嘴动了动才道,
“市里组织的每次行动清剿完后,所有的毒品只上交了一小部分,剩下的大部分都落入了他的手中,每次他都会让我把货送出去,那边自然会有人来接,就这样,从各娱乐场所查处的毒品,经过他的手之后又流向了外面。”
“砰!”
赵守义狠狠一拳砸在桌子上,气的差点没把记录本撕了,“孟广伟身为刑警队队长,这种行为极其恶劣,已经触到了国家与法律还有道德的底线了!居然以权谋私,利用职务之便贩毒!”
程飞倒是很平静,又跟赵守义要了一根烟,继续道,“就是这样,我被毒品控制了,也被他牢牢控制了,上午在盛宴,他和凌春明也有笔交易,因为直升机的事不能查,所以给了孟广伟二十万,当时你打电话来让控制凌春明,他清楚的知道凌春明要是落网了,肯定会把他咬出来,所以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和凌春明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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