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的时间过的很快,邵家人忙得都快飞起来了。而邵依婷在这一个月里不但准备好了嫁妆,还偷偷找了大伯要一块地方给她练功,毕竟不能让母亲知道她还有这么暴力粗鲁的一面,每天发疯一样的发泄式训练,又有心事吃不下饭,邵家的小姐日渐消瘦,本来圆圆的小脸都变得稍见棱角。
邵夫人心疼女儿,却又对女儿的决定感到不满,对方明明说是当两头大,结果还是要把孩子带到老宅里成婚,这简直就是出尔反尔。
与此同时,在几百里之外的赵家老宅也炸开了锅。这位赵家四爷要迎娶大城市来的小姐,还要以夫人的身份入住老宅成婚,这对于赵家的妻妾们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尤其是那两个年轻漂亮的姨太太,她们不情不愿的帮着夫人准备自己丈夫与别人的婚礼,心里别提有多憋屈了。
只有赵祁晟的正牌夫人唐玉芬心里还算是平衡,毕竟她在赵家这么多年,丈夫给足了她权力与荣耀。虽说是个妇道人家总会有些小心眼,可与丈夫成婚的时候对方还是一个小孩子,如今夫妻俩都相处十来年了,她对丈夫的了解绝对超过这个家中的任何一个女人。
在广而告之大家这件婚事前,赵祁晟已经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夫人,这个他最为信任的女人。两个人商议再三,确认好婚事的一切流程皆以正房夫人的仪式来操办,这么做看起来有些触夫人的眉头,好歹她健健康康的活着,但她早已不在意这些东西了。只要丈夫一切安好,真心喜欢这个小夫人,她也无怨无悔。
赵祁晟在回家前已与邵家人谈妥了婚事的大致安排,最重要的一点反而是邵依婷的身份。他不想让赵家人知道自己将已有婚约的邵家小姐变成自己的妻子,就不得不给她换一个身份。邵家人也有自己的顾虑,毕竟邵依婷的背景比较特殊,大户人家都希望娶一个背景单纯的姑娘,所以和赵祁晟说好给邵小姐一个新的身份。
离大婚没几天的时间,邵依婷已经被家人和准丈夫包装成了邵家三房的小姐。邵家的三房也就是邵依婷三叔的那一脉,三叔在十年前由于得病过世了,三婶婶未留下儿女也随着三叔走了,这么一说邵依婷就变成了“孤儿”。但是三婶婶家里与邵依婷的表亲家有些亲戚关系,两方都是当地有名的大户人家,送一个姑娘出去留洋的钱还是有的。所以邵依婷成婚前需要先到母亲的娘家住几天,然后由同城的赵家人派仪仗来接新娘。
邵依婷带着松林坐火车一路到了那个儿时熟悉的城市,这个老城有太多的有钱人家将孩子送到外面去见世面,而城中的一切却还是原来的老模样。坐着汽车从火车站来到陆家的宅子,进门就看到邵小姐一箱箱陪嫁,还有那个小时候和她一起调皮捣蛋的表哥表姐。看到表妹来做客,陆家的兄妹别提有多高兴了,还说要带着依婷好好的逛逛老城,可惜住两天邵小姐就要进赵家的大门了。
陆家的宅子是江南极为普遍的园林风格,等到春分的前一晚,家里上下已经到处贴好了喜字,四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好似自家女儿要出嫁一般。
邵依婷用好晚餐就回房沐浴,看到梳妆台边的衣架子上放着一个漆器托盘,托盘里有一套及其传统的正红色琵琶襟缎锦面的外衣褂子,前襟有用金线做成的孔雀开屏绣花,还钉着宝石亮片,背后则是一副栩栩如生的牡丹花开秀样。里布是暗红色的缎面,长长的红色裙摆上也有用金丝钉珠做成的花样,红彤彤的甚是好看。衣服上面还放着一套金色的冠面,上边还镶着几颗珠宝。这套礼服可不得了,一看就是过去当官大户人家嫁女儿用的礼服。
看着这一片红红的衣服,邵小姐有些气馁,她本以为自己可以穿漂亮的婚纱结婚,结果弄得和个古代封建家庭出嫁的女子一般,实在是不像她的性格。
松林看着小姐在发呆,在边上提醒道:“小姐早些休息,明天一早就要起床打扮呢。”这么一说,邵依婷回过神来,是啊,明天就要婚礼了,可是现在爹爹和妈咪还在远方的家中,不晓得会不会很想念自己。
“好吧,那我先睡了,你也好好休息。明天你一定要陪着我哦。”邵依婷牵着松林的手,现在只有眼前这个和她一同长大的姑娘能陪她了。
照例她一个外姓的小姐借用老屋出嫁应该不会多受人欢迎,可她是陆家长房小姐的亲闺女,家人别提有多重视,第二天清晨,陆家的林妈妈来到邵小姐的房里给小姐梳洗打扮。林妈妈曾经在邵夫人出嫁的时候也给新娘子打扮过,但邵小姐明显没有当年的陆家小姐这么欢喜,一大早可能没有睡醒的邵依婷一直都没有什么娇羞的笑容,平静的坐在梳妆台前任由丫头和妈妈给她涂脂抹粉。
看着镜子里带着新娘金冠的自己日渐消瘦的脸庞,邵依婷有些紧张,她担心自己的模样不够好看,可是就算好看又怎么样,她又不准备讨老男人的欢心,想到这里也轻松了些。
林妈妈一边给小姐梳妆,一面耐心的告诉她出门时的礼仪。换好宽大的喜服,邵小姐再次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竟找不到一丝原来的模样。细腻的香粉擦在脸上显得皮肤格外透亮,粉红色的胭脂让她看起来气色很好,原本有些杂乱的眉毛也被修整过画上了时兴的眉形,关键是从国外带回来的眼妆用品一用完显得她的眼睛格外明亮。
为邵依婷穿上早就准备好的红色绣鞋,盖上绣工精美的大红色龙凤盖头后,媒婆进来说了声:“吉时到了,迎亲队伍已经到了,新郎官在门口等着新娘子出阁。”然后一个体格强壮的妈妈背起邵依婷走出“闺房”。
被妈妈背着的邵依婷有些担心,她之前训练的厉害身体可比看起来的要重多了,松林则在一旁扶住小姐的胳膊一同出门。
看到新娘子出来,陆家正门口开始响起了鞭炮声,一位相貌英俊的男子站在迎亲队伍中穿着和邵依婷相呼应的正红色绣金龙凤的礼服,眼睛一刻不停的看着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子被缓缓的背出来上轿子。他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个穿着传统服饰陌生的女子,一点也看不出那个人是不是一直穿洋装的邵依婷,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滋味。
差不多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这支敲锣打鼓的队伍来到了赵家的大宅子门口,大门两边的石狮子上挂着红色的绣球,屋檐下挂着红彤彤的大灯笼。
花轿前面轮番放了好一会鞭炮,穿明黄色背心浅黄色衣裙的大丫头们拿着小篮子在发喜糖,大门边围满了围观的亲朋好友街坊领居,都在对赵祁晟说着恭喜恭喜。
邵依婷下轿子进入赵家大门,手拿着丫头递来的红色丝带,另一头由赵祁晟拿着,两个人缓缓进入正堂,中间赵祁晟不停的偷瞄几眼新娘子,想看看这红盖头下面到底是什么模样。而邵依婷则低着头看路,生怕踩着什么摔倒,外人看来甚是娇羞。
两个人走到正堂中央,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后一同被送去了喜房。
途中新郎还是不停的在偷瞄这个穿红喜服的新娘子,被喜婆看到一阵好笑。边上的松林则傻眼了,完全没想到小姐吵吵嚷嚷不愿嫁的姑爷竟然有这么好的一副皮相,简直比过去看到的电影明星还要漂亮。
新娘子进秋月阁的新房后,新郎不能掀开盖头,要立马回到喜宴上。此时房间里留下带着盖头的新娘子,陪嫁的丫头和喜婆妈妈。邵依婷总算是憋不住了,坐在西式的大床边自己把盖头一掀开,露出一张妆容精致的小脸,一双好奇的眼睛左看看右看看。喜婆见状笑起来,道:“新娘子不能这么心急,要等到新郎来了才掀盖头。”然后想要为邵小姐再把盖头盖上,却被她阻止了。
“我盖着这玩意都呼吸困难,现在新郎官不在就让我先透透气,等他来了我再盖上好吗?”邵依婷恳求的看着喜婆和边上的妈妈们,心想以后就要在这里过日子还要和这些人打交道,心里有些不舒坦。结果喜婆没有强求,反而边上的妈妈迎上来,细细的瞧了新娘子,然后缓缓开口:“新娘子现在先歇会,老奴为您顺一顺这新房的规矩。”说到这里,邵依婷眼睛都要瞪出来了,刚才那些礼仪规矩还不够多,新房还有什么规矩啊?
几位妈妈轮番上来给邵依婷讲一会新郎洞房时要做些什么,不是所谓的礼仪规矩,而是如何圆房。这么一说,邵依婷惊恐的看着这些妈妈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讲得头头是道,而松林则吓得羞红了脸,话都说不出。
新娘子听完随房妈妈的那些话,感觉难受的有些恶心想吐,自己回想起来一天都没怎么吃过东西,胃里一阵翻腾。随后使了个眼色给松林,让她尽快给几位妈妈个红包,让她们出去。妈妈们心满意足的离开新房去吃喜酒,松林则拿来了一些糕点给邵依婷吃,看着那些硬邦邦的喜饼就没胃口,最后新娘子就喝了点热茶。
“松林,你说我怎么这么惨,结婚的时候父母不在身边,千里迢迢来嫁给一个有妻妾的老男人,还要饿个半死听这些老婆子房里的那些事,都快呕出来了。”邵依婷皱着眉头抱怨,想起她的这桩婚事就不开心,还有身上穿的那些衣服,头上还要顶个这么重的东西再盖一块红布,想不明白古人怎么会把这么遭罪的事当富贵的象征。
松林则在一旁偷笑,不以为然的说:“小姐还说姑爷是老男人,你盖着盖头看不见,这姑爷可比你想象中的好多了。”说完还弄粉扑在小姐的脸上盖一下补补妆。
新娘子听完有些不服气了,这男人真的没这么差吗?她摇头晃脑的看着松林偷笑的模样,一时起意对着这丫头挠痒痒,说道:“说清楚,好在哪里了?我进门这么一会你就被人收买啦?”
松林被小姐弄得措不及防,赶紧求饶:“我的好小姐,不是被人收买了,我的主子只有小姐,但是这个姑爷真的不错,您一会看到就知道了。”说完对气呼呼的新娘子笑着眨眨眼睛。
天渐渐擦黑,喜婆妈妈们吃了酒赶紧回来告诉新娘子盖好盖头,新郎官马上就要来了。
匆匆忙忙盖好红盖头的邵依婷可能改不了多动症的毛病,依旧摇头晃脑的自己玩着红盖头上的红穗子,就在这个时候,门“吱啦”一声被打开,进来一个穿红色喜服的男子,轻盈欢快大步跨进新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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