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祁晟抱着邵依婷一路小跑回到秋月阁,丫头妈妈见夫人脸色这么难看便知道是出了事,连忙跟进屋子里。
“快,去打冷水进来,夫人被烫伤了。”松林连忙吩咐欢欢喜喜去准备好东西,看着邵依婷被放在卧室的美人榻上,额头上豆大的汗水滴落就知道小姐这次伤的不轻。
赵祁晟刚想撩起邵依婷的旗袍却被她制止,不顾疼痛按好腿上已经被药水浸泡的变色的前襟,忍着眼泪对赵祁晟说:“请四爷去厅里候着,这里有丫头们就可以了。”
松林从柜子里拿出陆家人给他们准备的烫伤药,药棉和一堆工具去美人榻旁,听到小姐要将四爷赶出卧室,抬头看到赵祁晟眉头紧锁,薄唇如削轻轻抿着,说不出是生气还是心急。
而邵依婷并不搭理他,自顾自的拿来伤药闻了闻味道,见他僵在那里补了一句:“请你离开,我要处理伤口了。”
此时的赵祁晟隐约感觉出邵依婷语气中的不耐烦与怨恨,虽然心急如焚的想知道她伤的怎么样了,但现在不离开她一定不会及时处理伤口,拗不过伤者只好悻悻离开。
待松林掀开旗袍褪去吊带袜,看到邵依婷的右腿大腿上又红又肿,摸上去有一种灼热感,毛孔一个个张开明显是烫坏了,大腿根部一块地方已经隐隐凸出一个水泡,里面有黄色的水要尽快弄出来不然伤口感染会化脓。喜喜端来冷水,用帕子沾着水先清洗擦拭红肿的地方,轻轻敷在上面,等帕子变温再换用冷水泡过的新帕子,弄了好几次红肿的地方摸起来灼热感不再明显后擦上陆家的药膏。
“这药膏还真是好东西,一擦上去凉凉的。”邵依婷身子斜靠在美人榻的一边,轻轻的说着:“若是没有这些药,不知道我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幸好小姐今天穿了吊带袜,若是穿了丝袜碰了沸水肯定会粘在肉上。”松林自己说着,自己身上不禁打了个寒颤。
松林帮她擦完药,准备去拿银针挑水泡,却发现邵依婷的左腿上也受了伤,青一块紫一块,膝盖上磨破皮血痕已经干了,这丫头顿时眼睛红了,想到小姐这次莫名其妙受了这么多伤,心里着实难受。
欢欢喜喜两个丫头见状也吓了一跳,看着夫人的模样又不敢多说什么。
“欢欢喜喜把冷水端下去换热水过来,今天夫人应该没法碰水只能用热水擦擦身子。”姚妈妈赶紧打发了两个丫头,心想夫人这下是吃了不少的苦,一定很憋屈。
不曾想邵依婷却笑了,用手摸摸松林的脸说道:“我小时候也一直受伤都是你帮我处理的,今天怎么这个表情,烫伤就处理不来了?”
松林轻咬着自己的嘴唇忍住不让自己流眼泪,假笑着说道:“还不是小姐太傻老是受伤,你看这么大个水泡,我怎么下得了手。”说罢便去梳妆台取了银针,偷偷擦干自己的眼泪,用酒精棉把针消毒之后开始挑水泡。
“小姐,会有点疼,忍住哦。”然后下手将水泡挑破,拿着药棉将脓水引出,上药。
处理完烫伤还要处理摔伤,好在小姐的伤药充足,陆家的药效果特别好,能让她再下一次受伤前尽快恢复了。
等两个丫头打了热水进来,伤口也处理好了,邵依婷更衣净身已经弄了很久,这才想起来外面还有一个赵祁晟焦急的等着。可她并不想马上见到这个男人,先打发了丫头妈妈出去,和松林单独说了会话。
“你有没有觉得刚才老夫人那里有些奇怪?”邵依婷问道:“虽说我也看出今天是老夫人故意为之想用一盆沸水把我烫到毁容不治,但我总有种说不出的奇怪的感觉。”
“小姐是觉得什么地方不对?”松林一边问,手上还在邵依婷挑破水泡的地方盖了层纱布,免得她晚上睡觉再碰疼自己。
邵依婷思考了一下说道:“先是那个药的味道很奇怪,不知道究竟是什么。”
“我刚才看了一下那个受伤的婆子,表皮能够露出来的都被烫到了,起初是烫得红彤彤的,但是没有起水泡而是面部发黑。”松林回忆了一下说道:“还有那个味道,她刚进来的时候我就觉得很奇怪,说不出究竟是什么。”
邵依婷定神看着她吩咐了一声:“我那件旗袍上还有残留下来的药水,可以拿来研究一下,别让姚妈妈扔了。”
“还有件事,松林,你可还记得那婆子跌倒的时候旁边可有什么人?”邵依婷缓缓的说着,她总觉得这个这个婆子跌倒的时候动作有些古怪。
“二姨太,三姨太,小姐不都在边上吗?”
“不,我要你想的是在场的这些人当时的位置,我只记得老夫人在榻上,宋妈妈在软榻边上,大夫人在边上坐着,那三姨太和二姨太当时是什么位置,你仔细想想。”邵依婷的怀疑不无道理,这个婆子若是自己故意跌倒脸上的表情不会是受到惊吓的样子。
“三姨太应该在婆子的左侧,二姨太…”松林细细回忆起当时的细节,有点不确定的说道:“好像是这个婆子的旁边又好像在她背后。”
“在她背后?是什么时候的事?她摔倒前摔倒后?”邵依婷问得很细致,她总觉得那个笑里藏刀的二姨太有些许嫌疑。
“我记不清了,出事的时候我看到婆子躺在地上没有人挡着,但是进去的时候好像二姨太有在她背后。”
“那就对了。”松林的话证实了邵依婷的想法:“老夫人原计划是让我被沸水泼,结果二姨太一记将婆子推倒,若我没有阻止,今天就是我和老夫人一起遭殃。”
松林皱着眉头看邵依婷,眼神中有一丝恐慌:“小姐,你的意思就是二姨太想借老夫人的手除掉你,顺便除掉老夫人自己。”
“是呀,我想那个始作俑者今天应该被吓坏了,没想到她安排的这么细致却被我和二姨太给打乱了。”邵依婷苦笑了一声,觉得这个家真是越来越待不下去了。“可是为什么呢?老夫人何必要这么心急?”
“也许是看不惯您得宠?”松林这么问着自己都觉得不可能,赵祁晟多久没来过秋月阁了,所谓的宠爱比过往云烟还要悬。
“可能是为了一个人。”邵依婷想到今天宋妈妈的话一瞬间茅塞顿开,一定是为了赵智煊,不然老夫人何必这样大动干戈。
“依婷,你好些了吗?”赵祁晟的声音从卧室外传进来,让邵依婷深深的叹了口气,现在她是多么不情愿见到这个男人。
邵依婷让松林出去,自己则坐在床上,用被子盖好下半身轻轻靠在床头。等赵祁晟进来看到她已经在床上了,有些进退两难的站在床边,他的眼睛里有灼热的烈火也有一丝心疼。
“你…”他刚想说什么就被邵依婷打断了:“四爷,我腿上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但是考虑到伤口愈合不能触碰,不方便留四爷在这里住下了,您也已经看过我,要不沉香楼住一晚,也能好生安慰一下两位姨太太。”邵依婷说完,缓缓地垂下眼睛,她实在是不想看到这个男人的脸,想到他之前几晚都睡在别的女人的床上,今天还这么深情款款的看着她,真觉得他自己有这么抢手吗?
“为什么又要赶我走?”赵祁晟听到邵依婷让他住到沉香楼刚开始以为是她在吃醋,可是为什么她的脸上写满了厌恶,难道她真的这么厌恶自己。
“我只是觉得四爷不方便住在这里。”
邵依婷语气冷冷的,让赵祁晟有些不知所措。他沉默了一会,脑子里想过千万种可能,她生气了?还是吃醋了?是真的厌恶我?还是因为今天受了惊吓才会这样的?
赵祁晟抿了抿嘴唇,眼睛直直的盯着邵依婷好不掩饰自己对她的渴望,上前两步坐到床边,用手拂过她的脸颊道:“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不高兴告诉我好吗?我不想你一个人胡思乱想这么多,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你心里有我,不要赶我走好吗?”说完,他把脸凑上去,想用最炙热的亲吻打动她,却被邵依婷一把推开。
“你能不能别这样?”邵依婷别过脸,理智告诉她绝对不能束手就擒,好不容易脑子清醒一下若是再陷下去就真的要死在这个院子里了。
“依婷,我知道那几天是我不好没有过来陪你,可是你知道她们俩进赵家也这么多年了,虽说没有给我生过一个孩子,但这些年来也无功无过,我不能一直冷落她们。”赵祁晟知道邵依婷有些吃味,但真的没想到她会因此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他。
“我累了,不想听到关于你后院里那些女人的事,我和她们不一样,我不怕你冷落我,我只害怕你离我太近给我带来性命之忧。”邵依婷说完有些艰难的挪了挪身子不想离这个男人太近。
“你别这样,我知道你今天受到了惊吓,但是你还是平安度过了不是吗?”赵祁晟将她的小手握在自己的手中,手心里传来一阵透心凉。
“什么叫我平安度过了?”邵依婷听到这句话一下子怒火中烧,她身上的伤痕难道是假的?她现在这样子看起来平安吗?她一下子掀开被子,露出伤痕累累的一双腿,眼里充满了愤怒与悲伤质问赵祁晟:“你觉得我现在一身的伤痕,刚才差一点就像烫死猪一样的被药水浇得浑身发黑,这样环境下我平安吗?”
“可能你觉得我很能打架,我可以一个人打过好几个彪形大汉,但不代表我可以坚强到不怕任何人的伤害。”
“我也是人,是个女人,我的身子是肉做的不是铁打的。我在赵家住着不到一个月又是下药又是下毒,今天还泼沸水,哪天老夫人或者你的姨太太们找杀手来弄死我,等我死了你才知道我一点也不平安,你才会后悔把我带进来吗?”邵依婷说完自己喘着粗气,激动的情绪久久不能平伏,就像一只受了伤的野兽,谁若是再伤害她已经将对方咬得碎尸万段。
而一旁的赵祁晟看着她腿上的伤着实吓了一跳,他以为邵依婷在静心苑的样子只是想让他心疼,刻意让赵智煊对她表示关心让他吃醋,实在没想到她的确伤的很重,一双腿上又是淤青又是烫伤,此时他多想伸手去拂过那些伤痕,想告诉她自己是真的心疼这个女人。却看见邵依婷将被子重新盖好,一个人侧着身子别过脸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一夜默默无语,邵依婷背对着赵祁晟把头蒙在被子里不想看到这个扰乱她心弦的男人,而赵祁晟只能侧坐在床上,看着邵依婷的背脊微微颤抖,整个人都闷在被窝里好像在哭泣。他用手轻轻拂过邵依婷蒙着被子的肩膀,她的背脊,最后他躺在床上隔着被子搂住这个受伤的女人。赵祁晟觉得自己错了,邵依婷真的比他想象中的要脆弱许多,她伤心的时候好像蛮不在意的对着别人笑,却没人能看到她伤口正在流着血。
“对不起…”赵祁晟轻声说道,他不知道邵依婷有没有听到,但是自己心里那种不是滋味的感觉让他对面前的这个女人充满了愧疚感。
“求你放我走。”邵依婷轻轻的开口,却感觉到赵祁晟更加用力的抱紧她。
“月底,我就带你回上海,离开这里。”赵祁晟现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也许当他们回到上海过上没有老夫人没有姨太太的生活,才能将自己的心交给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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愉快的春节假期就要过去了,感觉每天都在吃吃喝喝没时间写下去,若是明天断了更新请不要怪罪我~~~~(>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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