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名:第五十五章你是谁?
南宫浅妆眉眼冷清,伸手接过,许氏发了狂似的扑上来,抢过信纸,撕扯成几片扔在地上,憎恶的瞪着南宫浅妆:“贱人,你死了这条心!”
她为了这个家,到处攀权附贵,替儿子铺路,照顾婆婆走完后半生,什么也没有得到,连她的儿子都不如一个半路外孙‘女’。
缓步走来的百里‘玉’闻言,浑身散发着刺骨的寒气,狭长诡谲的眸子里蓄满了寒星,狠唳的‘射’向许氏。
许氏心下一惊,揪着手帕退了几步,眼底有着惊惧,可愤怒燃烧着她的理智,强压下心底的恐惧,牙齿有些打颤的说道:“南宫浅妆,若你没有任何目地,你以宗氏名义起誓,不要荣国公府半两银钱。”许氏壮了壮胆,拼死也要为儿子守住家业。
“为何不要?”百里‘玉’薄‘唇’紧抿,窗台烛火摇曳,晕黄的光束照来,拢住他那浅淡的身影,泛着琉璃剔透的光晕。
众人一愣,南宫浅妆之前说过不要财产,如今,右相却突然说要,一时‘弄’不清楚状况。
许氏怔忡的看着百里‘玉’,她之所以撕碎信函,一来死无对证,二来,‘逼’迫南宫浅妆立下字据,空口白话,大多不能信。
未曾料到,半路杀出个百里‘玉’,毁了她的算盘。
“家业素来传男不传‘女’,传长不传小,南宫浅妆只是半路认的外孙‘女’,一定是给老夫人灌了什么‘迷’魂汤,才会把家业尽数给她。”许氏眉宇间的柔弱被厉‘色’取代,顿了顿,继续说道:“何况,老夫人的遗书撕毁,做不得数。”
南宫浅妆缓缓扫过百里‘玉’,看着他淡定的模样,打着呵欠退到一边。
忽而发现,找个男人,其实还不错!
细细回想老夫人的话,‘带着蔡瑞,蔡芙离开,保护蔡氏血脉’。不包含蔡辛基和许氏,既然如此,她也不必要多费神。
“是么?”百里‘玉’薄‘唇’微掀,带着一抹深意。印着淡金‘色’暗纹的袖口,缓缓抬起,骨‘肉’均匀的手指从袖口掏出一封信件,打开,低声说道:“待蔡瑞成亲之时,南宫浅妆必当毫无保留尽数归还蔡瑞,若遗书毁损,全部家业归南宫浅妆所有,蔡氏子孙不得索要。”
几人面‘色’各异,蔡辛基脸‘色’复杂,蔡芙拧成结的眉头舒展,似是松了口气,而许氏却遭遇打击一般,脸‘色’煞白,摇摇‘欲’坠。
“哈?那这些都是我的了?”南宫浅妆眼前一亮,心底却兀自好笑,许氏这次算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若她保持以往那宽容的心,也不会造就到这样的结果!
“南宫浅妆,你之前说的话可算数?”许氏一脸不可置信,蓦然想到南宫浅妆的前言,求证道。
“我有说什么么?”南宫浅妆凤眼上扬,‘迷’惘的望向百里‘玉’,紧接着,恍然大悟道:“对了,我是说让你们搬出去么?”
骂了她,还想从她手中把东西夺走,痴人说梦!
若之前,她是真的不想要荣国公府的财产,然,许氏的一番话‘激’怒了她,既然她都说自己是有预谋的,如不坐实,岂不是白白遭受冤屈?
尽数归她,其中包括这座老宅吧?
“你…”许氏气急,‘胸’口剧烈的起伏,没想到偷‘鸡’不成反倒蚀把米,把老宅给倒腾了出去。
“我怎么?”南宫浅妆伸手把许氏指着她鼻尖的手指扳开,拍了拍手说道:“舅母,我不喜欢别人指着我说话,这是不礼貌的,啧啧,你瞧瞧,今日行径与泼‘妇’有何区别?”
许氏面红耳赤,气的浑身颤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妆儿,天‘色’快亮了,你先回府上歇息,天亮后再来。”蔡辛基适时的出声,他怕许氏再闹下去,不知改如何收场。
再多的不满,也不该在母亲尸骨未寒争夺财产,凌厉的目光制止撒泼的许氏。
“也好。”南宫浅妆觉着也不妥,来的匆忙,依旧穿着血红的纱裙,该要去府上收惙一番。“舅母,你该庆幸有外祖母。”留下这句话,南宫浅妆偕同百里‘玉’离开。
蔡辛基跟在身后相送,走到府‘门’口,蔡辛基张了张嘴,一脸歉疚的喊住南宫浅妆。“妆儿,你莫要怪她,她心里也苦,一切都按照遗愿,只是日后瑞儿芙儿要靠你多加照拂。”
南宫浅妆一怔,未料到蔡辛基对她说这话,难道没有一丝埋怨?
“埋怨先前有,细细回想,母亲做事向来有道理,其中的利害关系,一想就通,你舅母平素是通情理之人,嫋儿出嫁,她心里有怨,昏了头。”蔡辛基看出南宫浅妆的疑‘惑’,苦笑的说道。他也看出南宫浅妆非池中物,有聪颖的才智,能三言两语的从南宫傲天手中夺得大半产业,甚至当朝与先帝争辩拂了先帝脸面,胆识气度过人。
南宫浅妆轻笑,果然是母子想通,“我答应祖母护他们二人周全,但舅舅、舅母妆儿无能为力,荣国公府只是守着空名头,若要后半辈安享晚年,奉劝舅舅淡出朝廷,妆儿言尽于此,舅舅保重!”
蔡辛基目送着马车离开,脸上挂着释然的笑。
……
马车上,南宫浅妆依偎在百里‘玉’怀中,轻嗅着他身上淡雅莲香,漂浮不安的心,渐渐稳定。
“你手上怎么会有第二封信?”说着,素手探进百里‘玉’袖口掏出信函,一目十行,南宫浅妆一脸黑线,他拿着洪城举荐信忽悠了荣国公府,她也信以为真,却不知他竟是这般的无耻。“许氏被你气急,才会‘蒙’骗过去。”
“如今没有,明日未必没有。”百里‘玉’丝毫不觉不妥,面不改‘色’的把‘揉’捏成一团的信,展平,折叠好。
南宫浅妆失语,他这是要‘弄’假成真?
“你会模仿老夫人的字迹?”南宫浅妆扭头看向百里‘玉’的眼睛,他的眼睛很美,如诡谲深海,又如繁星晶莹耀眼,蕴含着魅‘惑’人心的柔情,仿若注入他一生温情,若他愿意,只要一眼,你这辈子便彻底沦陷!
银辉透过车帘挥洒在南宫浅妆明媚的脸上,凤眼水‘波’转动,红‘唇’微张,直勾勾的盯着百里‘玉’,宛如就此溺毙在他眼中。
心弦撩动,百里‘玉’如羽翼般轻‘吻’着南宫浅妆的额角,低沉‘性’感的说道:“嗯。”
“你父王还没有消息么?兴许我知道在何处。”南宫浅妆话音一转,从怀里掏出瓷瓶说道:“我追寻着蔡蓉诈尸的线索去找,跟踪到郊外树林,里面有一座荒废的宅院,假山里有一条狭窄一人宽的密道,通往他府中暗牢,或许被看押在那里,不过上次我觉得他是有意引我过去,铁定会在那里设埋伏,刻意等着我们过去。还有另外一个办法,这‘药’瓶是可以引出母蛊,我们把乔非抓起来,引出母蛊,我们可以‘操’控不死人,他们知道你父王的藏身之处。”
不死人以‘药’养之,同处一室几十年,身上早就沾染不死人特殊的气味。只是,捉拿乔非,有一定的困难。
百里‘玉’眸光微闪,颔首应承,修长如‘玉’的手指穿‘插’进她柔顺的青丝,沉‘吟’道:“也是你父王。”
南宫浅妆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老脸一红,娇嗔道:“去死,还未拜堂呢!”话里有她不自知的撒娇意味。
百里‘玉’眸子里的‘阴’霾退散,满含笑意的说道:“十里红妆,八抬大轿迎娶进府,已是夫妻,至于那些虚礼,你在意?”
南宫浅妆一囧,她‘性’格暴躁,大大咧咧,但是对婚礼还是满怀憧憬,怎么就变成虚礼了?
虽然,排场是不错,很盛大,当时的心境不一样,迎娶的路上睡得天昏地暗,没有待嫁娘含羞带怯,心里甜丝丝的感觉,若这辈子都不能体验,那会是一大遗憾!
可百里‘玉’话里的意思俨然就是如此,心里觉得有些委屈,不断暗骂着狗皇帝,若不是他,她的婚礼也不会如此草率。
“想什么呢?”百里‘玉’嘴角挂着浅显的笑。
“把狗皇帝挖出来鞭尸!”
百里‘玉’莞尔一笑,‘摸’着她的青丝,低喃道:“我的傻丫头,娶你的是百里‘玉’。”
南宫浅妆撇了撇嘴,没有理会他话里的深意,动了动身子,换个舒适的角度睡觉。
百里‘玉’手中搂得更紧一些,注视着她的睡颜,轻笑:百里‘玉’娶南宫浅妆,君墨幽娶…眸光稍暗,定然不会委屈于你。
……
果然如她所料,第二日许氏缓过神,要求看信函,被百里‘玉’造假糊‘弄’过去。
老夫人的丧事办好,南宫浅妆一直忙前忙后,期间,许氏回了娘家,一直没有踪影,心里还是看不开。
“舅舅要辞官,舅母当即把舅舅从她娘家打出来了。”南宫浅妆眉宇间染着清愁,烦心事真不少。
“无需担忧。”百里‘玉’眼底暗‘潮’翻涌,楚慕瑾没有准许蔡辛基辞官,个中缘由怕是为了浅浅。嘴角勾出冷笑,若真如他所想,雪临要早些离开了。
“我已经收到消息,楚慕瑾没有准奏,留下舅舅怕是要威胁与我。”南宫浅妆苦笑,楚慕瑾心境再变,也改变不了他体内流动的皇室无情自‘私’的血液,面上虽已表现豁达,可终究抵不过‘私’‘欲’。
“嗯,‘交’由我处理。”百里‘玉’拇指指腹‘揉’捏着南宫浅妆柔若无骨的手,不经意的说道:“楚慕瑾昨日纳玲儿姑娘为侧妃。”
“嗯?”南宫浅妆没有反应过来,随后诧异的说道:“你说陈玲儿嫁给楚慕瑾了?”
“对!”
“那你们当初…她不是对你有意么?”说到此,南宫浅妆一脸怒意,居然和别的‘女’人关系暧昧的刺‘激’她。
“你想多了,陈玲儿一直随在我身后讨要楚慕瑾的喜好。”他没有拒绝,仅此而已。
南宫浅妆在心里暗自扎百里‘玉’小人,他敢说没有算计她?平素‘女’人于他来说是病原体,避得远远的,正巧他们冷战,温文尔雅,‘性’格极好的与别的‘女’子相处甚欢!
忽而,猛的一拍脑‘门’,摊手说道:“你没说陈玲儿我差点忘了,把你的‘私’房钱全都‘交’出来。”
在南宫浅妆殷切期待的眼神中,百里‘玉’从怀里掏出‘‘私’房钱’放在她的手心,“收好了,节省着用。”
南宫浅妆看着掌心的一两碎银,面容狰狞的把银子揣怀里,眼神凶狠的瞪着他说道:“百里‘玉’,你又耍老娘?!”
百里‘玉’摇头,散漫的说道:“我要把库房钥匙给你,可你只要‘私’房钱,便作罢了。”
南宫浅妆泪流满面,她好想咬死这货,咬牙切齿的说道:“你穷的只有一两银子?”太不符合逻辑,一般男人‘私’房钱的底蕴丰厚。
双手快速的探进百里‘玉’怀里,掏出一叠千两面值的银票,暴怒的一把甩在桌上,斜睨了百里‘玉’,又觉着不妥,拾起来揣进怀里,一手叉腰,一手指‘胸’道:“这么大一叠,你居然给老娘一两,都不够打牙祭,简直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老娘要休了你!”
百里‘玉’目光晦暗莫测的顺着南宫浅妆的手指看向‘胸’口,悠悠的从袖口掏出一叠银票,塞进南宫浅妆另一边怀里。
南宫浅妆诧异,随后被得意给取代,知道她的厉害了吧?男人惯不得,该强硬就得硬,自己要挟一句,乖乖的把银票掏出来。
似是窥出南宫浅妆的心思,百里‘玉’淡淡的指着她的‘胸’口道:“匀称。”
南宫浅妆一阵呆滞,顺着他的手看着‘胸’脯,掏出他塞进去的银票,‘胸’口一高一低,一大一小,默默的塞进去,平衡了…
南宫浅妆‘欲’哭无泪,她觉得自己之所以败给百里‘玉’,那是因为没有一对大‘胸’,气场败在这了,视线若有似无的扫过他的胯间,撇撇嘴道:“老娘撞别人的就跟棉‘花’似的,你的就是一块硬骨头,太没料。”
百里‘玉’执杯的手一顿,脸一黑,目光晦暗难明的看向南宫浅妆。
南宫浅妆见他吃瘪,小人得志的大笑几声,朝内阁而去。
……
夜深人静,南宫浅妆辗转难眠,翻身看着睡沉的百里‘玉’,轻轻起身,披着衣裳走到庭院,凉风拂面,南宫浅妆打了寒颤,拢紧了衣襟。
夜‘色’朦胧,清瘦的纤影笼罩在清冷的月光中,身上散发着忧愁。
替祖母办理丧事,百里‘玉’时常离开,她明白是得到他父王的消息,可每次都失望而归,他情绪隐藏的很好,若是一个人的心挂在他身上,便怎么也欺瞒不了她。
今日用膳,心细如发的他居然失神,夹了她最不爱吃的菜放进碗里。
忽而发现,她拥有天下第一恶势力组织,雄厚的内劲,却帮不了他任何的忙,反而,时常让他不放心。
蓦然,树枝发出细小的‘唰唰’声,南宫浅妆警觉的看过去,稀疏的缝隙中,依稀可见一道黑影藏匿在其中。
捻起一颗碎银,想了想,放进怀中,掏出一锭银子凌厉的‘射’过去,接着听到闷哼声,黑影一闪,快速的离开,南宫浅妆想也不想的跟上,一路跟踪来到皇宫,到了愉贵妃的寝殿,黑影消失不见。
南宫浅妆警惕的观察着漆黑的宫殿,敏锐的听到身后破空声,身形一闪,一支断箭‘射’在柱子上,中间夹着一张字条。
伸手扯下来,展开,里面寥寥几字,让南宫浅妆浑身一震,揣测着对方是敌是友,最后眼底的犹豫被坚定替代。
按照指示,南宫浅妆来到大殿中央的贵妃榻前,眸子的冷意一闪而逝,扭转边上的香炉,快速的退开,顶上一个铁笼落下。
“轰隆!”砸在地上,嗡嗡震动,便纹丝不动。
南宫浅妆眼眸一沉,这牢笼带着尖锐的利刺,上面泛着幽黯的蓝光,俨然淬了剧毒,若被困其中,断然难逃。
踏上高阶,南宫浅妆按下贵妃榻灯墙上的凤爪,‘咔嚓’一声,贵妃榻移开,‘露’出密道,幽蓝暗器铺天盖地的‘射’出来,南宫浅妆躲闪开来,看着机关暗器都被她毁了,适才下了密道。
老前辈散‘乱’的白发一丝不苟的辫成马尾,褴褛不堪的衣衫换成绸缎锦袍,‘精’神相较暗牢,好了百倍。
听到声响,老人望来,看到南宫浅妆,眼底闪过一丝亮光,“你来了,墨儿和我说过你,叫他不要来救我,他还是放不下!”沧桑的声音,带着惆怅。
“你对他很重要,近日来因为寻你,常常心不在焉,这不是我认识的百里‘玉’。”南宫浅妆悠悠的说道,百里‘玉’二十二,君安晁困在暗牢二十年,那时他大约两岁,孩童的记忆模糊,没有多少亲情可言,她不明白百里‘玉’为何执念如此之深,在几乎没有任何的希望下不放弃找他父王多年,难道这就是血缘奇妙之处么?
“‘性’格和他娘亲如出一辙。”君安晁疤痕‘交’错的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
“有什么话出去再说。”南宫浅妆心里蓦然涌起不安,解开君安晁的‘穴’道,朝出口而出,走出几步,发现老人坐在地上没有跟上,稍稍怔忡,恍然忆起君安晁二十余年未能行走,双‘腿’肌‘肉’估计萎缩,不能行走。
“能站起来么?”南宫浅妆蹲在他身边询问。
君安晁摇头,他当年身中剧毒,毒素被压在双‘腿’,已经枯萎成干骨,不能站立行走。
“我背你。”南宫浅妆背对着君安晁,许久没有听见动静,有些急躁:“若你不是百里‘玉’父亲,我真的不想多管闲事。”
君安晁神‘色’复杂的深深望了眼南宫浅妆,不再犹豫的趴在南宫浅妆背上。
南宫浅妆背起,背部受力双‘腿’微微打颤,虽然君安晁瘦骨嶙峋,但是一堆骨头还是有那么重,咬紧牙关,适应了后背的重量提步走出暗通。
快出了通道,南宫浅妆心一沉,她进来时宫殿漆黑,如今有亮光照耀进来,定是有人来了。
“有人!”君安晁也发现了异样,且外面人数很多,沉‘吟’半晌道:“你走。”
南宫浅妆不语,到了这一步抛下他,实在不是她的作风,再说,这次扔下,下次不知道要何时找到,关于暗牢塌陷的时,她心底多少有愧疚。
“我一把老骨头,是个废人,他们也不会要我的命,死不死都无谓,你若丧命于此,墨儿会如何,你想过么?”君安晁历经苦难,死亡对他不再恐惧,反而是解脱。
“你又有没有想过,百里‘玉’知道你死在这里,知道我有一半的机会救你出去,把你抛下,百里‘玉’会不会怨我?恨我?”南宫浅妆眼底布满寒意,君安晁对百里‘玉’根本没有父亲该有的感情,眼底一潭死水,仿佛任何事情都牵动不了他的情绪,若他死了,百里‘玉’心里的结,将一辈子无法解开!
君安晁死水般的眸子涌现‘波’动,沉默许久道:“我对不起他们母子,这一辈子的感情全都给了你干娘。”
南宫浅妆浑身一僵,脑子里蹦出两字:孽缘!
“你要死要活是你的事,我救你出去是我的事,等出去后,你让百里‘玉’正常了,还要寻死觅活,我会给你磨刀。”南宫浅妆冷笑道,心里百味陈杂,有些心疼百里‘玉’。
二人一出来,便看到一身绛红‘色’锦袍的乔非,斜躺在软塌上,浅酌着清酒,‘阴’冷的说道:“南宫浅妆,你果然没有让本公子失望。”
藏匿在如此隐秘的地方,都能被她找到。
“乔非,你也让我刮目相看。”南宫浅妆讥讽道,一个厌弃她如污秽之物的人,锲而不舍的与她周旋,是他太无趣,还是她身上有什么吸引着他?
“南宫浅妆,你越强,我越高兴!”乔非饮尽杯中清酒,举手投足间尽显风情万种,‘阴’柔如蛇蝎的眸子燃烧着兴奋的火焰,那是看到强劲猎物的炙热。
南宫浅妆嘴角紧抿,按理说经过上次乔非恨不得杀了她,如今,怎又会把她当成‘玩物’逗‘弄’?
“乔公子说的是哪方面?”南宫浅妆暧昧的眨巴着眼睛,她发现乔非有近乎变态的洁癖,连关押的犯人都洗刷的干净。
乔非脸上的笑容敛去,‘阴’鸷的扫过南宫浅妆,心里拿不定她是骗他还是在骗楚慕瑾,想到她手臂上没有守宫砂,心里的怒火更甚。
“南宫浅妆,你不会是爱上百里‘玉’了,为了他来营救君安晁,难道这样他就会感‘激’你,忘记你和众多男人颠鸾倒凤的事情?还是,你的三千面首不要了?”乔非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呵…百里‘玉’…
竟是没料到他会是北苍暗帝,若不是他去暗牢查探不死人,也不会发现隐秘的秘密。
“谁说不要?百里‘玉’允诺我后宫仅我一人,任由我遂养男宠,莫不是乔公子改变主意,发现我的美丽大方高贵优雅聪颖过人气度不凡痴恋到寝食难安,实在难以忘怀,于是‘弄’各种手段引我注目?”南宫浅妆一口气不间断的说道,看到乔非‘抽’搐的眼角,嘴角的笑容扩散。“那日一别,想到乔公子‘精’瘦的身体,我也…所以你不必大费周章,叫人传个话,洗白了在‘床’上等我便可。”
君安晁闻言,眼底有一丝笑意,这姑娘话说的如此‘露’骨,脸不红气不喘,果真不寻常,若恪守礼教的深闺‘女’子,怕是难以启齿。
乔非手中的瓷杯碾为粉末,即便他做好心理准备,但是顺着她的话,脑海里自动浮现那些场面,胃里翻腾,几‘欲’呕吐。
“你的第一个男人是谁?”压下心里强烈的恶心感,‘阴’冷的嗓音仿若自地狱传来冷飕飕。
“是你啊,你不记得了,就在这寝殿。”南宫浅妆巧笑倩兮,看到乔非眼底毁天灭地的杀气,周身散发着煞气,仿若触碰到了禁忌。
南宫浅妆一怔,不会吧,难道被她无意间戳破他见不得人的事?而地点恰巧就是这?
不想与他继续废话,说那么多只是麻痹他的意识,背上的君安晁在一点一点消耗她的体力,不能再拖下去。扬手一条红绸朝乔非袭去,趁他分神,点足朝殿外奔去,冰封的眸子看到外面的情景,一点点破碎,刺得眼睛生疼。
一排二十位不死人,包裹的如木乃伊,几十位身穿黑衣的死士围堵整个出口。
“你逃不掉!”乔非‘阴’寒的嗓音传来,南宫浅妆紧了紧百里‘玉’给她防身的匕首,听着乔非继续道:“你能打败不死人,我便饶你这次。”
南宫浅妆脸‘色’沉郁,不死人打到他再也没有攻击才叫败,二十位不把她杀死,也会耗死。
放下君安晁,再次抬眼,乔非和死士已不见了踪影,南宫浅妆看着围上来的不死人,真想仰天长啸,天杀的,早知道她带几个人来,也不至于这么悲惨。
想着,已经提起匕首‘插’进眼前不死人的‘胸’口,来不及拔出匕首,一把剑从不死人背后贯穿,朝她刺来,南宫浅妆一脚把他踹开,不可思议的看着不死人伤口快速的复原。
趁着空隙,南宫浅妆朝天空发放信号弹,紧绷着脸,不敢放松的和不死人战斗。
仿佛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那么久,南宫浅妆浑身鲜血,红衣染成暗‘色’,手臂已经砍的发麻发酸,看着不死人堆叠着而来,瞳孔紧缩,嗜血的杀意骤显,掏出乔非留下来的‘药’粉涂抹在匕首上,刺向不死人,果然没多一会儿,细长如蚯蚓的蛊虫从没有愈合的伤口爬出,不死人仿若木桩一般倒地。
躺在地上的君安晁眸子冗杂,她的气势与那个人一模一样,他几乎看到了那张扬的‘女’子,脸上溢出一抹笑容,墨儿有她,是福!
看着一个一个倒下的不死人,南宫浅妆心里不敢大意,只是手上的动作越发的狠厉,可,她悲催的发现,‘药’粉用完了,剩下十位死士,而她身上的内力已经逐渐枯竭,完全凭着意志力在搏杀,全都要归功百里‘玉’把她扔进狼窟。
看着疾步围拢的不死人,南宫浅妆不知她还能撑多久,该死的,冷言他们为何还没来?却想不到乔非带着死士去堵截恶人谷的人来相助。
‘混’战半个时辰,南宫浅妆嘴‘唇’泛白,手臂酸的连提匕首的力气都无,可她不能倒下去,想到等她回去的百里‘玉’,眼底闪过一抹流光,拿着匕首刺破自己的手臂,痛感袭击她的神经,‘混’沌的意识逐渐清明,不知何时,‘迷’糊间,看到一袭白衣踏空而来,嘴角‘露’出轻笑,终于抵不住的昏倒过去。
百里‘玉’疾速掠来,抱住她倒下的身子,看到她苍白的脸上,嘴‘唇’乌紫,心一沉,挥袖一扫,‘药’粉自袖口而出,不死人如数倒地。
目光复杂的看向坐在墙角的老人,冷冽的说道:“下不为例。”
“我只是在考验她。”说罢,原本双‘腿’中毒萎缩的君安晁站直了身子,缓缓的踱步上来。
百里‘玉’冷哼,面无表情的说道:“她是师姐用命救来的,如果她用命救你,你不怕死了无颜见你心心念念的‘女’人?”
君安晁神‘色’晦暗,打量着南宫浅妆,觉得不可思议。鸢儿怎么会救她的‘女’儿,怎么会?
“她不是乔芯的‘女’儿。”说罢,百里‘玉’转瞬消失在皇宫。
……
百里‘玉’疼惜的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儿,心里悔恨,他没有能第一时间找到她。
“主子,属下无能。”莫晴面容沮丧的跪在地上,枉她是神医谷弟子,医治不了不死人的毒。
百里‘玉’眼一沉,手指抚‘摸’着南宫浅妆的脸蛋,专注的神‘色’仿若对待世间珍宝。
“可知谁能解?”百里‘玉’覆上南宫浅妆刺伤的手臂,眼底隐藏伤痛,对君安晁感情复杂,若他不是父王,定然处死!
“神医谷,北辕尘的医术登峰造极,属下只有及的上他的皮‘毛’。”莫晴说到北辕尘眼神炙热,无关情爱,只是单纯的崇拜。
百里‘玉’嘴角微涩,之前他叮嘱浅浅避开北辕尘,这次竟要送上‘门’去,有求于他。
君安晁没能理解百里‘玉’在皇宫撂下的那句话,看到儿子的模样,心里歉疚,他终究是不及丫头的心‘胸’豁达,就算他是她的杀父仇人,只要他是百里‘玉’父亲,也会毫不犹豫的去救。
“墨儿。”君安晁‘唇’角蠕动,低声喊道。
“浅浅替我还了你的恩情,你走吧!”百里‘玉’淡漠的说道,陪他到白头的只有浅浅一人,君安晁是他父王,在他印象中几乎是空白,唯有母亲日日垂泪,歇斯底里的打骂声。
“墨儿,父王对不住这丫头,就算她是乔芯的‘女’儿,我也不会阻扰。”君安晁对百里‘玉’心里有愧,这一次没有出手相救,是想试探南宫浅妆有多重视百里‘玉’,却没料到后果如此严重。“她醒来,代我表达歉意。”
“你的错,为何我来说?”百里‘玉’‘波’澜不兴的说道。
君安晁嘴角‘露’出苦笑,这小子看来没有原谅他:“父王对不起你们母子,这一生的感情已经耗尽,分不出多余的给你母亲。”
百里‘玉’紧紧的闭上眼,拢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心里的涩意扩散,他的父王爱上一个十岁的师姐,却在师姐十二岁娶娘亲,小时候他看到娘亲整日整夜的以泪洗面,他恨过,怨过君安晁,心知他心爱的‘女’人是谁,他拜师‘门’下,看到那个‘性’子如火焰的‘女’人,如何为了一个男人,飞蛾扑火,用炽烈的爱燃烧自己的生命,他被感动。
终于明白,在那场感情中,只是他父王的一厢情愿,而娶他母亲,却是因为…
“你不必愧疚,母妃剩下我无非就是留住你,而你离开,是因为我让你想到对师姐的背叛。”百里‘玉’生硬的说道,便抱着南宫浅妆离开,许多事他以往不能理解,遇到浅浅,他便知道,凡事不能勉强。
几日马不停蹄的赶路,到达神医谷。
几人站在杂草丛生的山脚边,莫晴拿起石块砸在几个‘洞’眼,风景瞬间转换,道路两边盛开着‘艳’丽的鲜‘花’,深处一大片桃林,隐隐可听瀑布水流声,俨然是世外桃源。
“啊,一年未回,谷里的毒草找得真‘艳’。”莫晴喜上眉梢,竟有一种回娘家的感觉。
莫问脚步一滞,路边美‘艳’的‘花’都是毒草?不动声‘色’的挪步走到中间,避免碰触到。
看到莫问贪生怕死的怂样,冷雾嗤笑,“万物皆有生命,亦有灵‘性’,你送上去,人家也不会碰你。”
莫问冷若冰霜的脸暗沉,不知是被‘激’怒,还是证明他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伸手过去触碰‘花’朵,一阵清风拂来,吹着‘花’朵调转方向。
“噗呲。”冷雾笑的开怀,冷漠的表情仿佛被这和煦的天气融化,明媚的笑容配上她冷清的气质,极为耀眼,莫问不小心给看怔了,脸上冰冷的表情稍显温和。
“主子,这个阵法属下不会。”莫晴神情恹恹的说道,丢脸丢到家了,她神医谷的弟子居然进不去!
百里‘玉’神‘色’凝重,从莫问手上拿过包裹,递给莫晴。
莫晴一愣,凑到鼻子嗅了嗅,脸上‘露’出笑容,运足气高声喊着:“青松烤鸭,叫化‘鸡’,百年雪莲佳酿,好香啊,主子,如今正值晌午,我们进不去,就先用膳,在破阵。”
“莫晴,这不是孝敬你师傅的么?”莫问冷声提醒道。
“师傅不要我了,连回家的‘门’都给不进,算了算了,反正我饿了,你不吃我吃。”莫晴扯下一只鸭‘腿’,还未放到嘴里,一道黑影闪过,手中的鸭‘腿’不见踪影。
“死没良心的丫头,一年难得回来一次,还把孝敬老夫的东西给‘私’吞,老夫即刻把你逐出师‘门’。”鹤发童颜的老头啃着鸭‘腿’,满嘴油光的念叨。
“那算了,雪莲梨‘花’酿给主子珍藏去。”莫晴指了指莫问怀里的酒坛。
老头眼底闪过‘精’光,垂涎的说道:“不孝徒儿,你师兄明日要出谷,就用这坛酒为他践行。”
“不行,这是诊金,师傅医好主母,主子定会解囊多送几坛酒给你。”莫晴摇头道,神医谷千金难求诊,完全是靠心情,而这次要求助师兄,师兄‘性’格淡漠,不会轻易动手,但他尊师重道,只能从师傅这下手,幸而师傅好吃嗜酒。
老头气得跳脚,伸手抹上南宫浅妆的手腕,神‘色’逐渐凝重,手一挥,“进去再说。”
里面的景致不同于外,几乎种满了草‘药’,唯有竹楼前种植两株梨树,梨‘花’飘落,如雪‘花’般铺洒在地,而下首一红衣男子躺在摇椅之上,闭眸假寐,眉间一点血‘色’朱砂,平添几分妖冶之气。
“乖徒儿,来来来,这是师傅给你的出师题,医治好了,明日便可出谷。”老头脸上堆满了笑意,讨好着男子。
“师傅,昨日徒儿种满满山‘药’草,通过考题了。”声音微软,清朗温和。
“那是‘药’理,怎能‘混’为一谈?”
男子好似无奈,起身径自朝屋内而去,老头得意的说道:“不孝徒儿,快带你主子进去。”
莫晴泪流满面,这是差别待遇!
“尸毒。”待百里‘玉’把南宫浅妆放在‘床’上,北辕尘忘了眼‘床’上的‘女’子,眸光微闪。
百里‘玉’颔首。
“不治!”北辕尘转身离开。
“为何?”百里‘玉’出声制止。
“神医谷新‘门’规,恶人谷与南宫浅妆概不接诊。”清朗温和的嗓音夹杂着丝丝冷意。
“你不想亲自报仇?”百里‘玉’嘴角‘露’出一抹浅笑,看着前方脚步微顿的男子,笑意渐深:“这样让仇人死了,很便宜她。”
北辕尘冷笑,着手医治南宫浅妆,百里‘玉’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紧紧的揪痛,每次医治,南宫浅妆都会发出凄厉的痛呼声,心知是北辕尘的报复,可他只能隐忍,如若不然,浅浅唯有送命。
目光冷凛的看着如沐‘春’风的北辕尘,诡谲莫测,错步进去探望南宫浅妆,便听到北辕尘说道:“她等下会醒来,不过有点小问题。”
百里‘玉’心一沉,疾步进去,看到南宫浅妆脸‘色’恢复红润,怜惜的握着她的手,责怪自己无用,才会让她吃苦受罪。
北辕尘…百里‘玉’嘴角勾起邪佞的笑。
感觉到手心手指微动,百里‘玉’提着心,紧张的盯着南宫浅妆,只见她长而卷,如羽‘毛’一般的眼睫,微微颤动,缓慢的睁开,刺眼的光线,让她微眯了眼,欣喜的喊道:“浅浅…”
南宫浅妆呆愣的转头,看着眼底布满血丝,下巴长满青渣,带着面具的男人,困顿的眨眨眼,张口道:“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