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是个晴空万里的天气,偶尔吹过一阵风来也并不十分寒凉。与这美好的天气对比,路怀东心里却是有着巨大压力,他心里明白,若是荆州久攻不下,一旦攻打裕仁关的瓦剌人反过劲来,带兵回撤,一前一后,他们就被包了饺子了。所以荆州必破,还必须得尽快攻破。
路怀东目视前方,他的视线并不宽阔,前方是列队整齐的步兵方阵,队队人影望不到尽头,隆隆的喊杀声充斥着这天地间。
路唯新见他爹一脸凝重的表情,拍马过来,“爹,怎么样?进攻吗?”
“嗯。”路怀东点点头,脸上表情愈发凝重了。
城门前早已摆放了十门火炮,装填弹药的士兵站在两旁,胳膊上都系着一根红绸子,这是火铳营和火炮营特有的标识。
路怀东扫了一眼后面准备停当的一应火器手,心里稍定了定。郭文莺是个天才,有了她造的家伙式,何愁城不破?
他挥了挥手,小旗兵举着令旗向后跑过去,“传令,开火,攻城——”
鼓声响起,十门火炮带着极大的冲击力向城墙上射去,轰轰隆隆的响声,夹杂着巨大的爆炸声在城楼上炸开来,原本城墙上严阵以待的瓦剌兵顿时被轰的血肉模糊,整齐的战队霎时四散奔去。
守城的瓦剌将领一脸呆滞,混没想到那是什么玩意,怎会如此大的威力?
路怀东顿时哈哈大笑,有了这几声炮响,真真是鼓舞士气。
“冲锋——”
随着他一声断喝,一队步兵架着云梯冲上去。
身后火炮声轰鸣,巨大的投石机也发出“咔咔”机关转动的声响。
步兵在前,骑兵在后,一队队的前仆后继的冲上去,用的最原始也最有效的人肉方式,展开了猛攻。
城墙上投石机也“咔咔”作响,万箭齐发,如飞蝗般的箭矢射出来,即便扛着盾牌也抵御不过,第一队步兵倒地,第二队补上,随后骑兵冲上来,被强大武力压下去,没有人退缩,紧接着又冲了上去。
路怀东看着一队队前仆后继倒下的士兵,并不如何着急,对身后紧贴着他站着的路唯新道:“准备好了吗?”
路唯新点点头,紧了紧身上的宽腰带,此时的他心里没有多少汹涌的激情,反而有种血脉将要用尽了一样,死灰般的沉寂。
越是大战前越要沉静,想着自己已经死了就好,这是郭文莺教他的。此刻他担心荆州城能不能攻下来,也担心郭文莺,以她的性子定然要守城门的,可她那三脚猫的功夫,还真叫人不放心啊。
“那就去吧。”路怀东摆摆手,眼看着儿子带着二十几个手持盾牌的人冲了上去。
这是郭文莺定的计划,她知道荆州城门厚大,城池必然难破,所以提前预备好了几包加了料的炸药,只要士兵背着炸药的士兵混在攻城士兵中,悄悄把炸药埋在城门底下,一旦点燃火捻,就算炸不破城门,也必然大为受损,再也经不起第二轮攻城木的大力撞击。
冷兵器在面对热兵器时根本难挡其巨大威力,这就是科学的魅力,只有掌握最强大的技术,才能真正获得战争的胜利。就因为郭文莺深刻了解这点,所以才有了这种完全压制性的武器。
伴着骑兵的第二波冲锋,路唯新没费多大力气就冲到了城门下,点上火捻,他随后开始往后跑,并高声大喊着:“后撤,后撤——”喊完,身子向前使劲扑去,整个扑倒在地。
随着他的喊声,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起,大地都颤抖着,眼前浓烟滚滚,影影绰绰的,根本看不清人在哪里。
路唯新望着眼前城门上被炸药豁出的口子,一时间难以回神,厚有三尺,高达三丈被铁皮包裹着的荆州东城门就这么破了?
爆炸产生的威力巨大,周围躲闪不及一大片被爆炸波及的尸体,大都是西北军士兵。
路唯新不由摸了摸自己的头,暗道:“好家伙,这么厉害。幸亏郭文莺教给她,点完炸药就地卧倒,否则自己这会儿也跟这些跑得慢的士兵一样了。”
胳膊上隐隐的痛,似乎是被溅起的石子划伤了,好在没什么大碍,他站起来往前跑。
城墙上的瓦剌兵被炸懵了,一时竟忘了放箭,战争有片刻时间几乎停滞了。
路怀东惊得有些骇然,好在他反应过,知道机会易失,忙指挥身后大军冲锋。
初生的日头耀眼、明亮,东大门城墙四周浓烟滚滚,集结的南齐军不要命冲锋上去。
就在这时,大门后面发出的“咔咔”机关转动声,吊桥放落,一支玄铁打造的黑色箭羽飚射而出,三丈外正在冲锋的南齐军士兵,忽然被长箭贯胸而过,轰然倒地,接二连三的黑箭紧跟着就到了眼前,许多南齐兵的脑子里都再没有来得及有下一个思维,就被巨大的贯穿力,射中倒地。
一阵“嗡嗡”的破空声后,冲到前面的南齐军倒下一片,巨大的压倒性的杀伤力,给了冲锋的南齐军士兵片刻的震撼,主力还没有露面,杀气就呼啸而来。
原来瓦剌人见城门被毁,所幸打开吊桥,把最精锐的部队放了出来。
路怀东微眯着眼看着那杀气冲天的黑甲军,这会儿路唯新抱着胳膊跑了回来,他顺手扔了杆长枪过去,“还能打不?”
路唯新点点头。
“能打就别孬种,给老子上马去。”
路唯新翻身跳上战马,身下的大黑驹子在烦躁的刨蹄子,它天生是一匹好战马,很快能感受到大战的气氛,它等的有些不耐烦了。身后无数骑兵中许多战马在躁动着,压抑的气氛就等着一个突破口爆发的宣泄。
对面瓦剌军集结出一个巨大扇型,如一只慵懒的巨兽,庞大的无畏的缓慢的伸展开来。
路唯新目视着前方,豁然高举手中的长枪,高声喝出:“驱除鞑虏,还我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