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儿却连看他都不看他,他不由心伤之极,这会儿总算体会到当初王爷的感受了。他对她一心喜欢,对她那么好,怎么就得不了这丫头的心呢?
等人都出去,郭文莺对鸢儿道:“你也别伤心,还是想想怎么以后着吧,你若要跟他,就叫他娶你就是,不愿意谁也不敢强迫你。就是少了一层膜而已,也没什么,你照样还是你,就当是被男人伺候一回就是了。”
鸢儿吃惊地看着她,不知道小姐怎么会这么想?女人跟了男人那个了就是不洁,怎么到了小姐嘴里就成了被男人伺候了?
不过既然事情已经这样,又能怎么办?小姐也不可能为了她杀了徐海。何况她对他也不是一点都没动心,否则那一日也不会就肯依从了。
她脸上微微一红,低声道:“一切等小姐回来再说吧。”
水军要出海围剿倭寇,她也知道,这个时候也不想给小姐造成负担。说到底也是她拒绝的不够坚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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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南水军的战船,分别是雁阵、新英、巨峰、响螺四队。
这本是四艘大船的名号,因为船大成了队中旗舰,各船队便以旗舰定名。雁阵队有十二艘三桅大船,是最新装备的,规模最大的一支,新英队由四艘大船和二十艘小船组成,规模最小花钱最多。这一支人马先后装了一百多门最新造的火炮,专走不那么太平的航线,是一支战斗力很强的舰队。
徐海这一次把雁阵和新英两只舰队都给拉出来了,齐刷刷的在港口上亮队。
一年多年还只是几艘战舰,十几只战船,现在已经发展成四支舰队,朝廷投了太多的钱在里面,为了建这些船,把国库都掏空了。
结果让水军剿匪,瞧这一年多的战绩,剿匪剿的这奶奶样,倭寇倒现在也没除干净呢,还有脸强上姑娘,也亏他脸够大?
郭文莺一看见徐海气就不打一处来,若是当着许多水军的面,真想给他一巴掌。
徐海也自知心虚,让人扶着在她身后,也不敢靠近,远远躲着。
郭文莺看了看远处的战舰,问道:“这些舰队有多少人?”
徐海道:“加上船工大约三万多,武器装备都是最新的,船场新出来的,还没用过。”
郭文莺站在北茭港口,看见一前一后两只大船进港。一条是福船,旗帆不举;另一条佛朗机船,形制十分俊美。两船桨孔都伸出了长橹,于号子声中齐齐划开,速度不慢。两船似是往四号港口去,推浪拍岸,自她面前经过。
她不由蹙眉,“这些船是什么船?”
徐海道:“是商船。自朝廷开了海禁之后,泉州的商运港口一直没开起来,便用军用港口装卸货,这些船大都是去双屿岛。水军建造花钱太多,各种武器装备不齐,就暂时让这些商船借用一下,给些租金。”
徐海说着,似怕被郭文莺骂,忙道:“也不是所有船都有进港,当然经过特殊审查过后的。”
郭文莺自是知道,海禁一开,有些有眼光的商人就迫不及待了。商用港口用不了,便把主意打到军用港口上来了。徐海背着朝廷做这事,虽也不算什么大事,但是一旦被人查出来,也绝对是个大麻烦。
这小子这两年真是越混越胆大了,这种居然也能做得出来。这军用和商用混用,极易走漏消息。且他精于赚钱,把练兵打仗的事都抛于脑后了,也难怪打了倭寇几次,都叫人打得跟狗熊似得。
事情已经做了,这会儿骂他一顿也解不了什么气,郭文莺叫他叫几个商船主事的过来,问些事。
徐海倒是不敢藏私,把一些日常与他关系不错的都叫了来。那几个一看也都不是船主,都是跟船的管事,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只是一个劲儿点头哈腰。对郭文莺的话也是有问必答。
郭文莺从他们口中了解到,中土运出的货物,常常是外洋非要不可的。茶、香料、丝绸、瓷器、硝石、硫磺、火油。用惯了即无日或离,日本的倭刀、南洋的火器,在中土也卖得好价钱。
而这些船大多是进出双屿岛的,双屿经营了二十年,环港一圈沉船,徽商和闽南帮死难无数,活下来的船主则是大发横财。碰到货源硬朗买家又付钱痛快,“一船货,半船银”亦不算难事。商船把玉石和上等茶叶运往日本,回去的时候把压舱石换成了白银。
有一艘双桅船运走了半船花椒,在吕宋航线上碰到一艘佛朗机船,对方竟然用八百盎司黄金,来交换这泥土之物。他们心惊胆战的在大炮下完成了交易,扯起满帆回港,在港口酒家又哭又笑,用酒洗脚,喊处女接客,全体起立敲碗合唱,出尽了洋相。
他们惊奇之下才发现,原来海外贸易有这么大的利益,本来只有几条船往海外运货,现在已经发展成十几条船了,并且数量还在不断增加中。只是这北茭港口是军用的,只有一个地方可以停船,根本容不下这么多船只进出。
郭文莺思虑一下,本来她还为泉州港口筹建丢失的那笔银子发愁,这会儿看来倒是可以利用这些商家的急切心理。给一些优惠政策,把银子筹出来并不是难事。
她跟徐海说让他引荐一艘商船,她要去双屿岛上看看。
徐海劝了几句也没劝住,只好找了大兴号商船的管事,领来见她,那管事四十上下,看着倒是一个实诚人。
徐海也没说郭文莺的身份,只道这是一个他自家的亲戚,想去双屿岛办点货,让他们的商船载一程。
那管事姓杨,都叫他杨掌柜,一听只是这么件小事,便忙不迭点头,“好说,好说,定会照顾好令妹的。”
他看郭文莺是女人,还以为是徐海妹妹。
徐海心说,还妹妹呢,我哪儿敢有这样妹妹?这是我家姑奶奶,好险没打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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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掌柜为人还算实在,说是要带他们去双屿岛,第二天一早他们便从北茭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