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到整个河南,所有的文官武将都要乐疯了。
本来这河南到处都是藩王,开封的潞王,南阳的唐王,还有河南的福王,每一个都是个甩不掉也不敢丢的大包袱。
每失陷一个,河南全省文武,包括三边总督傅宗龙、内阁督师杨嗣昌,从上到下都有陷藩之罪。
陷藩,这可不是小事儿,历史上的杨嗣昌就是因连陷襄、福二藩而畏罪自尽!
谁知道出了一个朱由桦。
他先是在洛阳击退了声势浩大的闯贼,南阳就藩后又大败从湖广逃脱杨嗣昌五省联军围剿的张献忠。
猛如虎与朱由桦配合,斩首近三万级!
要知道,自万历年起,九边将帅斩首数百便已称为大功,杨嗣昌屡次报捷,夸大所呈也不过数千!
南阳营这个名字,第一次被世人所知。
如此神速的击溃速度,罗汝才直接被吓得夹着尾巴逃出河南,两个令众人棘手不已的巨寇,就这么被轻而易举的化解了。
朱由桦做的僭越之事不少,但为什么没人说话,症结就在这里。
首先,南阳藩属福王系脉,为正统大明皇族,崇祯都不愿意去招惹,没有绝对的把握,傻子才会去弹劾这个庞然大物。
至于风闻奏事,被当朝杖死的王鳌永、吴昌时,便是前车之鉴!
要知道,崇祯皇帝虽然继位是大杀阉党,任用东林,但时至今日,东林官员的情况尽已了然于心。
崇祯皇帝其实什么都懂,若非碍于面子,他也绝不会让那些风闻奏事的御史官员活到第二天。
王、吴二人之死,正是因弹劾朱由桦无凭无据,给了崇祯皇帝杀人口实,所以才会名利两空!
其次,河南上下,自布政三司到各地的参将、游击,分巡道、省府都察院,全都直接或间接的拿了朱由桦的好处。
若非朱由桦河南大捷的功劳,仅陷福藩一罪,便足以让崇祯皇帝将河南从上到下全撸一遍,。
得以继续太平安稳的坐在如今这个位子上的,正是朱由桦。
况且,现如今,能力退李自成、张献忠、罗汝才三大巨寇的,只有朱由桦一个。
李自成跑了,然后在陕西很快又闹得风生水起,却不敢再来河南,张献忠跑了,谁知道还会不会回来。
要是没了朱由桦,李自成势必南下,张献忠也会东来,不依靠朱由桦和他手下的南阳营,河南能守得住吗?
守不住河南,身家性命都要没了,又谈什么升迁。
所以,对于朱由桦的所作所为,所有人基本都是一个想法,能不管就不管,因为这不是他们管得了的。
南阳知府胡宪知都要乐疯了。
这个朱由桦总是能让人刮目相看,起先就白捡了一份洛阳击退闯贼的从战之功,现在又来了一个,这都是自己升迁的政绩。
至于战后朱由桦在南阳都忙些什么,这不是胡宪知担心的地方。
他只是一任为官,朱由桦却是立业南阳,二人的想法从根本上不同。
清扫战场所得,经南阳王府长史司核定,已尽归猛如虎一部。
朱由桦大手一挥,就连撒出去诱敌的军械和本家金银,亦全都当做顺水人情,成了四川总兵猛如虎的囊中之物。
猛如虎自四川援剿而来,已有一年多没有军械更新和军饷补充,士气低糜,难以为继,下月又要援剿陕西,正是困难之时。
朱由桦此举,无异于雪中送炭。
受宠若惊的同时,猛如虎也开始对朱由桦言听计从。
无它,这位王爷不仅心思缜密,不拘小节,就连大局观上也比其他皇族宗亲强了太多。
朱由桦这些人情和物资若送给刘泽清这样的人,只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但搁在猛如虎这,却是好钢用在了刀刃上。
猛如虎塞外蛮子出身,自幼来到大明拼杀,从小兵一步步做起,对朝廷格外忠心,同时也是个极讲义气之人。
朱由桦的人情如今根本偿不完,对于朱由桦的事和需求,猛如虎亦都随叫随到,毫无怨言。
对猛如虎来说,朱由桦这样的上官,才是最完美的。
......
“这是怎么回事?”
南阳府西南数里之外,卧龙岗,一支官军追踪流贼来到这里,等了数日,却没看见一个人影。
“此处本该是罗汝才经过的必经之路,怎么还没到,莫非这曹操走的不是南阳,奔着洛阳去了?”
贺人龙蹲在山坡上的草地中,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就算罗汝才奔着洛阳去了,以他手中流贼的规模来看,去洛阳也只能是送菜,这曹操又起了什么鬼心思。
参将高杰上前,冷笑:“大帅何必忧烦,流贼未至,怕是听闻我贺营来此,所以吓得逃走了。”
“不会,高蛮子,你下山看看,我总觉得蹊跷。”贺人龙说道。
高杰点点头,带着几名家丁走下山,不多时却又急匆匆赶回,道:“大帅,好消息,献贼已被猛如虎和朱由桦击溃,退走陕西了!”
贺人龙大惊:“什么,这么快??”
言罢,他也是哈哈大笑,起身道:“蹲了这么多日,咱们好歹也算是封堵了流贼的退路吧?”
“走!去找那朱由桦讨赏!”
一声令下,埋伏于此数日的贺营官兵全都自山林而起,风风火火的下山直奔南阳。
贺营走的匆忙,很多东西都没带,行军速度也很慢,从日出走到午时,才远远的看见一座城池楼阁耸立。
望山跑死马,虽说能看得见了,但距离却还是不远,贺人龙慢腾腾来到南阳城外,发现了一处军营。
“劳烦转告猛总兵,就说我贺人龙来了!”贺人龙哈哈大笑,抱拳说道。
“什么猛总兵,这里是南阳营!”守门小校道:“我们不听猛总兵的,只听南阳王的!”
“南阳王...朱由桦?”贺人龙张大了嘴,“朝廷不是不让皇族掌兵吗?”
“这又干你什么事?”小校上下打量一番,却没有丝毫畏惧。
“起开!”
贺人龙暴躁脾气上来,直接一把将小校推开,带着一群家丁硬闯了进去,眼前一幕却是让他们惊呆。
朱由桦穿着龙纹甲胄站在最上方点将台,下面是一大片空地,数千人正在这里互相厮杀。
没错,是以命搏命,不是演戏。
“杀!”
流寇们在空地中,见人就砍,逢人就捅,每个人都是浴血满身,全都杀红了眼。
在空地之外,南阳营的官兵们围城一圈,竖起大盾,长枪和鸟铳露出,对准了其中自相残杀的流寇们。
朱由桦在上面来回踱步,大声道:“我南阳营不要孬种,你们这八千人都是死罪,能活下来的只有最后八百人!”
“剩下的八百人,才有资格留下来,进入南阳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