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家祖孙两个听至此处无不骇然。魏宪武接着道:“后面还有呢……”
据魏宪武讲,当时他吓得都快死了,但听到真可以把猪找回去,还能满足他一个愿望,心眼就有几分活了。
“您不会在逗我吧?”魏宪武的憨劲上来了,一骨碌爬了起来。
“我逗你干嘛!”老头乐呵呵的道:“不过,我说过了,你要赌赢了才行。另外,听好喽!如果你输了也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魏宪武的赌徒心理又上来了,双眼冒着火问。
老头儿一笑,低着眼皮道:“若是你输了,就得把你的肉身心甘情愿的给我,就是这样!”
魏宪武低着头手指不停的摩挲着,突然失望的道:“我看还是算了。我是人你却是鬼,我肯定赢不了你。”
“我没说你非得和我过招啊!这样吧!你去和别人赌,爱谁谁,只要你在七天之内能赢一场,我就满足你一个愿望,可以吧!而且……”老头目光中充满诱惑的道:“为了表示诚意,我可以先把猪都给你送回去!”
魏宪武心道:和别人赌也算啊!这就好办了。我在赌场摸爬滚打也不是一、两天了,七天之内只赢一场还办不到?这个赌值!
于是,两人一拍即合。
可是,直到魏宪武出了洞,他才又担心起来。要是不赢就得把身体输给他,想着还真有点后怕。
月夜微寒,深山幽洞,魏宪武竟和鬼打了一赌,心里不免七上八下。不光是他,听了此节,就连羽家人也嘴都合不上了。
魏宪武回忆至此,突然紧张起来。接着道,后来,我就赌啊赌,赌啊赌。从早晨到晚上,又从晚上到早晨。一连五、六天过去了还真是一回也没赢。家里的东西本就不多,都被我败光了,我妈因为这件事都快疯了,我也快彻底绝望了。我一想起来那晚的白衣老头儿心里就发寒,他怎么看上我这一身膘儿了呢?如果今天我还输下去,明天他一准儿会来找我,到时候他要怎么处置我,我就没数了。要蒸了还是炸了我觉得都不会太好受。魏宪武言至此处,突然失声痛哭起来。
“毛驴子,那后来呢?”羽传甲紧张的问。
魏宪武接着道:“最后一天是四月初四,就是你去找我的那个晚上。我竟连着输了十来把。可是,直到凌晨时分,发生了一件怪事我才转了运。”
“四月初四!”羽老爷子吃惊的道:“那不是鬼节吗?”
“是啊!”魏宪武呆呆的道:“就是那天晚上。”
羽家人催着他快些说。魏宪武又道,那天,那帮龟孙手气也真是出奇的好。我们所在的屋子其实就是一个菜窖,里面一张破桌子,一盏油灯,连把椅子都没有。烟抽得太多了,乌烟瘴气的,人赌久了就成鬼了,个个狰狞着面孔,一付要吃了对方的架势。
当凌晨最后一声钟声马上就要来了的时候,我都快疯了。这把我说什么也得赢,要么就全完了!
“毛驴子,你还有什么能拿出来的?”其中一个刀疤脸沙哑的道。
魏宪武说,当时他真的什么也没有了。从家里偷来的草席、被褥早就输没了!
魏宪武心下一横,暴吼道:“你大爷的,老子这把就赌这条胳膊!”
在场的每个人早就红了眼,其中一人冷笑道:“好!如果你赢了,屋里的东西全归你!但是,如果你输了,胳膊当场就得剁下来,听好了,大家见者有份,一个也跑不了,生吃了它也好开开荤!”
六十年代的人哪里吃过肉,就连玉米葫子都粉成面吃了。魏宪武眼前的这帮人都快变态了,不住的看着他流哈拉子。
色子在两只破碗里“噼啪——”作响,最后,“啪——”的一声摔在了桌上。
“开!”
“开!”
众赌徒拧眉立目的暴吼着,都等着那最后的一把。就在这时,应该刚好是十二点!外面突然传来一声不知什么动物的嘶鸣,听起来有点像狼又有点像狗,当时的气氛太紧张,也没人搞得清楚。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档口,站在魏宪武对面捂着破碗的那个人突然怪叫一声道:“鬼!”
紧接着,在场的所有人都注意到了,魏宪武的后背上竟趴着一个面目比他们还狰狞的东西。那东西也不知道在他后背上趴了多久了,也许魏宪武一直背着它来着,只是大家看不到罢了。
那家伙长得实在太恐怖了!披散的头发,血红的嘴角,根本看不到眼睛,想是被头发挡住了或者根本就没长也说不好。
屋子里顿时桌倒碗翻,众人躲的躲逃的逃,一片狼藉。可是,此时此刻,魏宪武却乐翻了天,破碗开了,三只色子全是六点,自己竟然赢了。
羽老爷子听到此处,冷笑一声道:“要不是被人发现,那只鬼一定还会做手脚,你肯定赢不了!”
“后来呢?”羽传甲将信将疑,催促着道。
“后来,我去先前的那个洞找过他了,他非常懊恼的问我到底想要什么?”
“那你是怎么说的?”
“我其实早想好了!”魏宪武一时竟忘了刚才的事,眉飞色舞的道:“我说,我想要所有的异性都喜欢我!”
魏宪武突然脸色有几分失望和愤怒,接着道,结果那鬼一听,好悬没晕喽!一股烟儿就没了。我还以为我受骗了,在空空的山洞里面着实的骂了一回,最后,只好怏怏的回来了。
魏宪武突然又喜忧参半的道:“真没想到,这一切竟然是真的!”
羽老头子听至此处,竟一声不吭的低头回了里屋,搞得两个人莫名其妙。
“你太爷倒是管不管我啊?”五大三粗的魏宪武一脸的可怜相儿。
说实话,羽传甲也觉得很奇怪,心里真没个数。
可是,不过十几分钟,羽老爷子就拄着拐杖出来了,脸色显得很憔悴。他慢步来到门前,也不知是把什么扔出去了,只听一声响亮过后,外面的大、小动物竟刹那间就跑没了影儿。
老头儿扭过脸笑了笑,道:“我刚才作法看过了,那鬼的来历我已经有数了!我想,若要解你身上的桃煞恐怕必须先捉到它才行!”
“捉鬼啊!”魏宪武一听此言,先没了一半底气,怏怏的道:“不会又让我们自己去吧?”
老爷子连咳数声,道:“我已经老了,实在没有事必躬亲的能力了。这些本来就应该是你们年青人的事。”
说着说着,羽老爷子斜眼望了羽传甲一眼。说实话,事情发展到此般田地,羽传甲还是有几分不信。也不是他固执,话说回来了,从始至终羽传甲连个鬼毛也没见着,种种离奇的经历又都是毛驴子自己说的,谁知道是真是假?
说到底,羽传甲的想法也很简单,要是他能亲眼看到鬼魂他就信,这次倒是来了机会!于是,羽传甲一拔胸脯,道:“我觉得太爷爷说得对,这件事我们去就行了!”
“还有我!”话音方落,只见一个面目清秀,眼睛水亮的姑娘闪身进了屋,其人正是刘小蝶。“羽哥哥,我也想去。”
羽传甲真说不好对刘小蝶的感觉,所有人都觉得这丫头漂亮,而且特别有气质。可羽传甲总觉得一见她就别别扭扭的,也说不好为什么?
“怎么啦?我不能去吗?”
羽传甲心想,这种事一个小丫头片子去干嘛?不过多凑几分乱罢了。
刘小蝶见羽传甲只是闷头不语,忙去找老爷子了。
“太爷爷,你看小羽哥。不行,我非要去不可!”
老头子被小蝶丫头挽着胳膊,脸上只是笑,道:“好好好,重孙儿啊!带她去吧!以后,没准儿她就是我重孙媳妇呢!我可不敢得罪,要么到时候谁又能为我端茶倒水呢?”
几句话说得羽传甲和刘小蝶一阵脸红。屋外突然进来两个人,傻笑着道:“又有人到我们家过啦?这里好,这里好……”
来者正是羽传甲的傻爹和傻叔叔。
“哎!”羽老爷子长叹了一口气,颤微微的回了里屋。
羽传甲心里知道,自己能和魏宪武成为好朋友,其实,大部分还是家庭背景的原因,所谓同病相怜可能说得就是这种心理。所以,魏宪武的事,他总是心甘情愿当作自己的事来做。两人个性虽然不同,却也有几分肝胆相照的感觉。
刘小蝶成功的挤进了捉鬼的队伍,三人商定,事不宜迟,当晚就去。
三个人分头去准备了,他们真不知道捉鬼该用些什么东西,只按自己的想象去办了。
天色见晚,一轮明月悄无声息的爬上了天空。魏宪武和刘小蝶如约到了羽家。三个人才要出门时,羽老爷子闪身而出,递过一个不是很大的袋子,道:“带上这个!”
“这个是什么啊?”羽传甲一脸的疑惑。
老爷子也不说,笑着把它别在了孙儿的腰间,道:“记住了,我只说一遍它的用法。袋子里有一些东西,见到那鬼魂时要一件一件的掏出来,不可过急也不可过缓,当最后一件物什掏出来时,它自然会被你们捉住。可记下了?”
“记下了。”刘小蝶俏皮的跑了过来,凑在老爷子耳边小声道:“再过几年我就来伺候您老人家啊!您老的身体可得保持得好好的。”
说完,脸一红就去赶羽传甲他们了,直乐得老爷子眼睛都成一道缝儿了。
“你们都带什么了?”
途中,羽传甲心中好奇,忍不住发问。
刘小蝶道:“我带了一柱香和一些食物。”
羽传甲一听头都大了,心道:这丫头是当去上供呢吧!气得一个劲儿的翻白眼儿。
“那你呢?”
魏宪武嘴一撇道:“我带得那可就多了。看看吧!”
羽传甲惊异的看着魏宪武一个劲儿的忙活。他无比迅捷的打开了原本背在后面的大包。包裹皮“哗啦——”一下抖罗开了,真是琳琅满目什么都有。
摊在地上的有一柄牛耳尖刀;一柄斧子;甚至还有一柄比小狗脑袋都大的巨型铁锤……
魏宪武得意的道:“列位上眼啦!看见没有,里面的这柄锤我最喜欢了,用起来怎么就那么顺手!”
气得羽传甲都快疯了,起着鼻子道:“我说啊!你怎么就没想着把那根挑大粪的扁担也带来啊!我的个天呐!”
羽传甲在前面走,后面接着那两个人,他心里那个憋气就甭提了。羽传甲此刻突然觉得他们如此冒失的前来也许是不明智的,如果真有鬼,那鬼又像毛驴子描述的那样,他们此行恐怕就跟送死没什么两样。可是,牛也吹了,来也来了。事到如今,羽传甲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那晚的天气好像也想和羽传甲作对似的,出门时还满天的星光,不知什么时候竟阴沉了下来,到了最后,三个人脸对脸都快看不到对方了。看来,今夜必有一场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