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相淇双手背后,双手紧捏着,哼了声:“好,好,好,很好,你现在翅膀硬了,知道威胁起我来。吕氏,你看到没有,这就是你生出来的好女儿。你要想死,可以,等你死了,你连林家的祖坟都进不了,只能在外面做一只孤魂野鬼。再来,你的母亲和你的好弟弟也不会有好的下场,吕氏交出你这等忤逆之女,自然要被休弃。至于曦儿,相府没有继承人也可以。”
林若绣把他的脾气给了。“绣儿,快放下手中的金钗,快给你父亲道歉,听母亲的话。”吕氏被林相淇吓得赶紧出声恳求林若绣,脸上还带着些许晶莹的泪珠。林若曦这会早就吓得脸色惨白,他早就知道林相淇不喜欢他们姐弟俩,没想到会厌恶到这种地步。
当初林相淇和吕氏都阻止不让他娶顾一慧进门这件事,他一直都记在心上,强压着在人前不表现出来。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他都会暗暗在心中思念顾一慧。顾家早就搬到京城,可他私下派人去顾府打探,并没有打探到顾一慧的消息。看来顾家这是故意不让他知晓,顾一慧连他的面都不想见,他又如何才能见到她?
人前不提起顾一慧,不代表他不思念她。从前吕氏的身子不太好,可后来慢慢的经过太医的调养身子好了许多,尤其林相淇不在府上,没人能管束的了她。那个时候林若曦就在心中暗暗的祈祷,林相淇最好一辈子也不要回京城来。
果然他才回京城没多久,就和吕氏争吵过很多次,连他和林若绣都被骂了不知道多少次。好不容易跟吕氏说些母子间的知心话,偏偏他在门外偷听,真是太过分了。
“姐姐。”林若曦只是开口叫了声,其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其实私心里他真的想让林相淇尝尝后悔的滋味。可要牺牲林若绣的性命,他又有点犹豫。林若绣瞪圆了大眼睛,她的亲生父亲竟然冷漠到了这个地步,呵呵的抬头大笑了几声,突然目光变得阴冷起来:“父亲,这可是你逼我的,母亲,你恐怕还不知道吧,父亲身为堂堂的大越丞相,一人之上万人之下,居然在外面私养妾室。若是传了出去,怕是要影响父亲的英明。”
她说的消息太过劲爆,一时之间吕氏还没反应过来,呆呆的愣在那里。林相淇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快步走到她跟前,一把夺过她手中的金钗,蹲下身子,阴沉道:“你在胡说什么,我可是你的父亲,看来留你在世上无用。”眼尖金钗就要刺进她的脖颈,林若绣拼命的挣扎,“母亲、曦儿,救我,母亲,曦儿救我,救救我。”
她这个时候居然想着求救,而不知道跟林相淇惭愧,已经晚了,渐渐林若曦变得没有气息,昏死过去了,从脖颈处喷薄而出的鲜血染红了林相淇的双眼,脸上也飞溅了不少鲜血。这一切来得太快了,让吕氏和林若曦没反应的过来,待到他们缓过神来,吕氏猛地扑过去,用力的推开林相淇,跪在地上抱着昏死过去的林若绣哭泣。
“绣儿,你怎么那么傻,母亲不是教过你,不许忤逆父亲,你怎么就听不进去?绣儿,你睁开眼看看母亲,绣儿。”可她怀里的林若绣再也不会睁开眼睛,笑着叫她母亲,世上再也没有林若绣这个人。吕氏想到这里,悲伤不已的把头底下,埋在她的身上。
林若曦只觉得脑子里面一片空白,姐姐说要嫁给周明沐为妻,否则就绞了头发去做姑子。没想到父亲居然气愤的拒绝了,要在初十就将她嫁出去,接下来的一幕更是让他终身难忘。当林若绣说出林相淇在外私养妾室的时候,林相淇的双手一直紧紧的捏着,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林相淇已然快步走到林若绣身边,结束了她年轻的生命。
林相淇没半点愧疚之心,“夫人,你若是想继续留在相府,就应该知道该怎么做?”“老爷,你好狠的心,绣儿可是你的嫡亲女儿,你怎么能……怎么能……”杀了她,吕氏膝下就这么一双儿女,林相淇不在乎,她在乎。
吕氏的目光变得凶狠起来,林相淇嗤的笑了一声,“夫人,刚才你也看到了,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自然要得到应有的保佑。忤逆父亲,大逆不道,这种逆女不要也罢。若是夫人不愿意留在相府,我完全可以给你一纸休书,让你离开。只是曦儿,毕竟是我相府的嫡长子,身上流着林家的血脉,将来要继承相府。”
言下之意再用林若曦逼迫吕氏妥协,说完就甩袖离开。林若曦这才赶忙跪着爬到吕氏身边,摸着还有余温的林若绣,默默的落泪。吕氏终于承受不了这个打击吐血倒地,嫡亲姐姐被父亲杀了,母亲又被父亲用自己来威胁,林若曦内心五味杂陈,说不上来的难受。
这个年过的真的很糟心,林冬娴亦是如此,周明沐前脚到她的院子,刚喝杯茶,屁股还没坐热,就见被她留在青莲院子看守的仆妇急冲冲的走过来,说青莲在屋里嚷嚷着小腹疼痛,大夫已经请过来了,她偏偏不肯开门,硬是要见周明沐才肯开门,否则就要自尽,血染成国公府。
这大过年的,闹出点人命可不是好兆头。林冬娴垂眸浅笑:“夫君还是去一趟的为好。”“冬娴,我不想去。”周明沐这会开始撒娇,不管怎么套林冬娴的话,都没能得知她失踪的那一晚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何大清早会出现在皇宫,还有朗华,想到朗华,他就满肚子的火气。
这厮太过分了,趁着他和林冬娴冷战之际,想要讨好林冬娴,这种小人行径让他很不齿。林冬娴都是有夫之妇,他还惦记着,真的应了那句话,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还是在清平镇好,没那么多烦心的事,周明沐撒娇的神态让辛春忍不住笑起来,林冬娴一计冷眼瞪过去,吓得辛春赶忙别过脸,不敢直视她。
“你不想去就能不去了?祖父不在了,你是成国公府的一家之主,若是都由着你的性子来,那岂不是乱套了。若是你实在不想去,可以,那我去。”林冬娴一本正经的呵斥起来,周明沐连忙起身摆摆手:“冬娴,你别生气,别生气,我这就去,这就去,你在屋里好好坐着,我去去就回。”
真是怕了林冬娴,周明沐只有对她妥协。目送他离去的背影,林冬娴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她就知道青莲不是省油的灯,连个新年都过的那么糟心。也不知道这个时候林志平和吴氏有没有在思念她,林冬娴陷入了深深的忧愁当中。
别说这个年是林志平和吴氏过的最不开心的一年,这一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林莲失踪,家里分家,梅氏和赵氏接连过世,林志武丧心病狂的行为,夫妻俩现在正坐在桌前,望着满桌子的饭菜发呆。
桌上摆满了丰盛的饭菜,可一个孩子都不在身边,林莲失踪了快一年了,还有林冬娴去京城,周明沐跟上去,也不知道夫妻俩有没有团聚在一起。还有最让他们痛心疾首的就是林轩,私塾的夫子说他很有天分,再用心学习几年,必成大器。
可他倒好,就为了刘婵居然离家出走,夫妻俩没日没夜的找了十天,没任何消息,后来夫妻俩慢慢的绝望了。吴氏经常抱怨,是不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今生要过的如此不顺心?林志平隐隐约约猜到吴氏让林冬娴去京城的目的,但他又能说些什么。
林志平深呼吸几口气,拿着桌上的筷子,对着吴氏说道:“倩影,别想了,快吃吧,待会就该凉了。”说着还夹了一块鸡肉放在她的碗里,吴氏抬头淡淡的看着他,面无表情道:“你现在还有心思吃!”这话把林志平堵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那不吃还能怎么办?
他只能低头不语默默的吃着桌上的饭菜,食之无味怕就是这种感觉,只是一味的想着填饱肚子,其他不重要。没有子女陪在身边他何尝不伤心,但伤心归伤心,日子还是要继续过下去,不是吗?看林志平吃的似乎特别香,吴氏的肚子适时的咕咕直叫,林志平与她夫妻多年,自然知道她要面子,硬是把筷子塞进她手中,恳求她吃饭,吴氏才勉为其难的接过筷子开始吃起来。
“吃完饭我们一起去大哥家。”林志平突然来了这句话,去林志文家,他们家人多热闹,他们夫妻俩在家就略显孤单了。吴氏居然回应了他,嗯了声。周明沐一去青莲的院子就是一夜未归,幸亏林冬娴没有傻乎乎的坐等他回来,对他早就没了期待。
清晨林冬娴被门外的鸟儿给吵醒了,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瞧着天色还早,又闭上眼睛准备再多睡会。突然小腹又开始一阵一阵的隐隐作痛,其实昨晚周明沐听她的话去青莲的院子,她也疼痛过,被她咬牙忍下来。
周敏给了一半的解药吃下去只能延缓她发作的次数,并不能真正的解清体内的毒素。周明沐请到府上来的白胡子老大夫只来了一次,接下来就再也没见过他。林冬娴不是不相信周明沐,而是她内心害怕,腹中的孩子是无辜的,周敏太狠毒了。她很想将周敏千刀万剐,以泄心头只恨,可这并不能真正的心安。
腹中的孩子平安降世才是她最大的心愿,林冬娴实在忍受不了疼痛,只能叫着辛冬过来搀扶她坐起来,走走可能好一些。
新年伊始,京城街道两旁依旧冷冷清清,没有烟花炮竹,更加没有大街上的人潮涌动。皇帝的情绪依然影响到京城的每一位百姓,朝中的大臣都纷纷收敛起脾气,在府上闭门不出,更别说普通老百姓,谁敢在这个时候触犯皇帝,那不是给自己添堵。
性子一向沉稳的辛夏这会居然神秘兮兮的走到她身边,低声道:“少夫人,林相的嫡女昨夜过世了。”她这一说让林冬娴愣怔许久才回过神来,没人提醒,她都快忘记她曾经是林相淇的嫡长女林冬娴,京城的贵女,而非清平村的一个乡下小丫头。一年多,发生太多的事,时间从来不会停下前行的脚步,你只有追赶上它,超越它,而不是被时间所淘汰。
辛夏眉头微蹙,林冬娴好像有些不对劲,可具体她又说不上来,只是一种感觉而已。林相淇如今的嫡女只有林若绣一人,再无他人,她居然会在昨夜过世。“辛夏,你这是从哪听来的消息?”林冬娴仰头追问道,辛夏收敛起脸上的狐疑,淡定答道:“回少夫人,京城的大街小巷都传开了。
林相一大早就派人将她的灵柩送回老宅,葬入祖坟。”她就知道这么多,林冬娴微微挑眉,“那你知道她为何会过世?”“少夫人,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不过,您要是想知道,奴婢这就出去给您打听打听!”辛夏身子微微向前倾试探道,她不知道林冬娴是否真的想知道这件事。
之所以告诉林冬娴,不过觉得很震惊,当朝宰相的女儿居然在除夕夜过世,之前可从未听说过林若绣的身子有任何不适。突然过世,肯定有不少人会好奇,林冬娴不免熟,也是其中之一。林冬娴端起手边的茶盏,轻微的嗯了声,才抿嘴喝了几口,辛夏闻言,立马转身退下。
直到林冬娴用完早膳,周明沐还是没出现,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对他再有期待。希望越大,就会导致失望越大,不应该再对他抱有幻想,昨晚他不是在青莲的院子陪着她一整夜。除夕夜,她多希望周明沐能陪着他们母子,有时候她不过就是口是心非,为什么周明沐不能明白她的心意?
算了,林冬娴甩开这些思绪,闭上眼睛,斜躺在榻上,沐浴着温暖的阳光,舒服极了。与此同时在陕西周清舒的府邸,吴国围身穿一件靓蓝色织金锦直裰,腰间绑着一根佛头青龙凤纹宽腰带。一头乌黑茂密的发丝,有着一双湖水般清澈的朗目,体型高挑秀雅,当真是悠然自若清新俊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