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道,函馆。
一个不管是外貌还是神态都和四周格格不入的银发少女正在街上漫步着,吸引了沿途不少本地居民的注视。
因为,不似是和族的外表以及她那闲适得就像是在旅游一般的步伐都不是这一个经历过大海战失败、被彻底地封锁了海空交通以及一切对外交流的岛国常有的。
毕竟,自从在大海战中遭受到彻彻底底的失败之後,这片土地上的人们普遍就只剩下两种,一是绝望麻木地得过且过、整天只为了生活而劳劳碌碌,一是陷入了盲目的狂热之中,为那不知道到底会不会来临的大反击奉献着自己的一切。
会像这麽悠闲地到处乱逛的家伙,除了那些年纪尚小、还是什麽都不懂的孩子之外就谁也没有了。
再说,在这个被封锁之後还实施了严谨的军事管制的国家里头,那些因为种种原因而被逼滞留於此的外地人们可是过得……都不怎麽好的。
有着些实实在在的一技之长甚至乾脆就是军人而且愿意融入本地军队的人另说,那些单纯是来投资、公干或是旅游却被封锁堵了在这里的,这些年来可算是过得苦不堪言。
无依无靠的被隔绝到这个人种、语言都和自己的家乡截然不同的地方,最後能够依靠的财产也在政府为了集中资源以应付战败後的大萧条的行动当中离自己而去……
几乎将全部资源都丢进了备战方面,或者说想法子在战败後苟延残喘方面的本地政府可没有那个闲心思来照顾他们的心理健康,因而承受不了压力而崩溃的人也不是少数。
於是在这个地方,要是出现了一个悠闲的就像是在观光的外国人的话,那绝对是一件很稀罕的事。
当然,要是这个外国人有着足以让不分男女老幼都一律迷倒、全部看呆的美貌以及身穿一套单看面料就觉得昂贵得不行的长裙就更是稀罕了。
这位单单是靠走路的动作就足以让人认为这是一位出身高贵、接受过最顶尖的教育的女性要是出现在大海战之前,四周正在悄悄打量着的群众还能够说这是一位由外国来这边旅游的大家闺秀、千金大小姐,甚至这位是某个欧洲国家的公主殿下也不会有人有异议的。
可是一放到现在这个时间嘛……怎麽看都会觉得当中有着特别大的违和感就是了。
只是,区区的违和感显然还是不足以让某些即使是在这个整体人类的命途都不怎麽乐观的时代里也依旧存在的本地特产却步的。
好几个言行举止都十分轻佻、打扮得流里流气的年轻到壮年都有的,本地人都十分熟悉的小混混面上带着恶心的表情、嘿嘿笑着的从正面迎上了银发少女。
看那个驾轻就熟的样子,他们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干了。
在本地政府已经腾不出手去照顾那些滞留的外地人之後,这些混混们就发现到自己的面前似乎多出一种相当优秀的猎物了。
对环境完全不熟悉、没有後台、没有能够求助的对象,数量处於绝对少数的弱势群体,而且哪怕是在经过了这麽长的时间之後已经没什麽油水剩下来,但是那种反过来将那些过往有着比自己高的社会地位的人踏在脚下的感觉还真的是叫这些渣滓慾罢不能。
只可惜,在过了这麽长的一段时日之後,还会傻傻的一头闯进他们的地盘里头的肥羊已经没剩下多少了。
像是眼前这个这般高级的猎物根本就是他们这些小角色前所未见的,只要能够让他们……他们就是要拼上命也不会在意的。
幸好一般民众当中还是有不少看不过眼,或者乾脆就是被少女的魅力给迷倒了的青壮都做出了要在这个时候挺身而出的决定。
在他们看来,先不说这样见义勇为的举动本就正合他们的心意,万一一个不小心,被救下来的佳人决定要以身心相许去答谢救命之恩的话……那就真的是赚大发了。
好吧,从最终的目的来说,这两票家伙根本是一样的,顶多就是其中一边的吃相要好看上那麽一点点。
就在混混们呼喝着让旁边无关的围观群众退开、挺身而出的人们怒气冲天的试图喝止那些图谋不轨的混混的时候,事情却飞快的偏折到一个他们怎样都没有预计过的方向上去了。
走在最前、现在的位置的一个小混混的嘴中突然间就爆发出一声绵长的惨叫,然後当着全部人的面前开始了一个完全违反了物理定律的运动。
当然,同时被违反的还有人体结构学来着。
那个男人的面上早就已经没有了一开始时的轻浮,剩下来的唯有绝对的恐慌以及绝望而已。
因为此时此刻的他……正有如被顽童捉住了的蜢蚱蜢一样的,遭受着一只肉眼不能够观察得到的大手所带来的非人折磨。
被某种肉眼看不见的力量固定在半空的他的四肢如同是小孩在制作美工劳作时用到的幼细铁丝一般地遭受到扭曲、关节变成了犹如脆麻花似的可怕模样、体内的种种液体正像是缺堤的洪水一样地从各个窍道中流出……
更可怕的是,哪怕是变成了如今这个不似人形的模样,生命也仍然没有离这个混混而去,那一声悠长的惨叫也仍旧未见有停下的迹象。
配合上那位表情不变,彷佛面前这一幕称得上是灵异事件的画面根本就不值得注意一般的维持着闲适神情的少女……在场除了正在变成一团的混混之外的所有人都只觉得阴风阵阵、鬼气阴森的……
「……,………………………。…………………………………。」一阵优美得像是在歌唱但却没有人能够听懂的声音自少女的朱唇中传出,只是在那堆可怕的烂肉的衬托之下,再美丽的嗓音都跟来自地狱的悲鸣没有什麽分别。
只能够引得四周的人都用着恐惧的目光看着这个面不改色地依然微笑着的少女。
特别是在听到了少女那以根本就不属於任何一个民族、比起言语更像是咒语的语言所说的话语之後,一种冥冥中察觉到对方绝非凡人,而是某种人外之物的感应就更是缠绕在所有人的心头……
用不了多久,那个倒霉的家伙已经彻底的失去了正常生物该有的模样、变成了一个肉丸状的东西,问题是……那凄厉之极的惨叫可是到现在也还没有停下来。
全体围观群众那恐惧得快要崩溃却又不敢轻举妄动、唯恐刺激到这在他们看来已经绝对是栖身於黄泉的恶鬼妖怪之流的少女的视线以及戛然而止的动作都没能够引起仅仅是在微笑着见证这一切并且用没听过的语言说了一句语的少女更多的反应。
在那曾经是混混的物体终於彻底的没了声息之後,一众围观群众只觉得视线突然一阵模糊,然後眼前的少女就消失不见了。
剩下的,就只有那因为失去了约束而散落一地的污血碎肉还有不分混混还是路见不平,全都被吓崩溃了的十来个男人而已。
谁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麽,亦没有那个胆量去深究,唯有闹鬼的传言火热朝天地流传开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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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到底在消失之前,少女到底说了什麽呢?
「好了,停下你的骚灵现象吧。这废物用不上这样认真的对付。」不是在念咒、亦不是在唱歌,仅仅是相当普通的对话而已。
不过由於听众们根本就听不懂而且少女的对话对象又没有出现,误会就诞生了。
毕竟谁也不会在目睹刚才的一幕之後还把看似有关的少女当成是会和空气对话的精神病病患的。
所以,那绝对是在念咒语,用来咒杀那个小混混的咒语……起码他们是这样认为的。
然而,这个却仅仅只是没有灵视的凡人们的观点而已。
要是这边有些本地的相关业者,比如说是真正正规的巫女或是阴阳师之流能够看到灵体的人在的话,他们会发现到,其实真相一直都就在他们的面前。
在小混混开始试图要围住少女的那一个瞬间,一个只有那些正式的,在这个世界当中是否仍然存在着也是一个未知之数的施法者才能够看到的身影就蓦地从阴影之中冒出。
单就外型来说,要是将即使用灵视看过去也仍旧是半透明这一点忽略不计的话,那道新出现的身影也就是一个普通地穿着普通的女仆服的女性而已。
年纪看起来比之前被小混混包围着的银发少女稍为年长上一点,看起来却要精明干练得多。但总的来说,还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美人。
可也正正是这位美人,举起了一双缠绕着肉眼或是其余任何科学方式都没办法观察得到的惨绿色光芒的手掌,正对着那个小混混做出了像是在搓揉面团时的动作。
不管是谁,只要对比一下【那团小混混】以及女仆的动作,他们就会马上发现到两者之间的同步……用非人的手段将小混混折磨得不似人型的,是这边才对。
等到银发少女说出了让女仆停下来的指示之後,女仆也爽快的将手中的光芒散去,在微微屈膝对银发的少女行了一个提裙礼之後用凡人同样没办法感知得到的声音说。「殿下,亲卫队们已经找到了符合您的身份的据点了,请您随我来。另外,我这边有一个,您应该会不怎麽喜欢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