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觉总是如此灵验,杨毅竭力压抑着呼喊,过于激动,牵着张妙唇的手也就忍不住的顿时一紧。
有一种痛感在杨毅的身上速速传递着,张妙唇似乎感觉到了,她很配合的反手一捏。
然后,她又跟着杨毅蹑手蹑脚的隐遁身形,藏在潘小兰附近,陪潘小兰一起翻阅着垃圾桶里的苦难生活。
一个多小时以后,夜已经很深了,等到潘小兰拎着大半编织袋废品,走到一辆破自行车跟前,杨毅确定她就住在这个小区附近。
这一夜,杨毅失眠了。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爱,哪怕得不到,他也希望她过得好。
潘小兰恰恰是杨毅青春的殇。
第二天晚上,杨毅来到潘小兰上班的那个叫“三千烦恼丝”的理发店附近,一直在附近藏身着。
等到理发店打烊以后,杨毅偷偷跟在潘小兰的后边。
他想看清楚这个可怜女人的真实生活,起码知道她住在哪,然后再尽最大努力想办法去帮她。
一路跟踪潘小兰来到家里,就近的地方杨毅隐匿了身形。
正如那时去白城的火车上张妙唇跟杨毅讲的那样,潘小兰租住的是亲戚的一间面积不大的车库。
车库安装着一扇最普通的铁皮防盗门,上半部分是镂空的,从里边罩一层铁丝网,起着通风作用,却也只防君子不防小人。
车库的灯正在亮着,一位老太太带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正是那天夜里发高烧,然后潘小兰抱于车流间隙讨钱的孩子。
潘小兰进去不久老太太就走了,如果猜的没错的话,她一定是潘小兰的婆婆。
这一个晚上,杨毅在潘小兰住处附近徘徊很久,迟迟不愿回去。
忽然,黑暗里杨毅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那人蹑手蹑脚走到潘小兰门前,用一根细铁条穿过铁丝网,挑开门帘往里边偷看。
“谁!”屋里传来潘小兰的惊问。
然后就是小孩的哭声,接着屋里的灯就熄灭了,想必很害怕。
那人不答,只听他嘿嘿闷笑几声,然后解开裤带,掏出一个脏件,冲着屋里做着畜生不如的动作。
最后,他居然顺着门缝撒了一泡尿,又提裤子抖了几下,十分得意的样子。
孙根富!
杨毅陡然认出是他的昔日领导,玖陇农化的二车间主任孙根富,这时不禁勃然大怒。
可害怕惊扰潘小兰,杨毅还是强压怒火,跟着孙根富走了一段路,绕过一幢楼,到了广玉兰蔽翳的一条小路上,杨毅忽然沉声喝道:“草泥马的孙根富,不吃人粮食的东西,你特么的给老子站住!”
“杨毅?”
孙根富停了下来,很快回骂道:“杨毅你特么吃了豹子胆了,跳出我手心这才几天呀,你特么竟然敢骂我,相不相信,我让你明天从玖陇农化滚蛋。敢骂我妈,我妈是方总亲姑姑,知道不?”
孙根富越说越霸道,到最后居然走向杨毅,伸出手指就向杨毅脑门戳去。
“去你麻蛋!”
无法遏制愤怒,杨毅也不管孙根富是哪只鳖,没容孙根富近身,忽然凌厉飞出一脚。
就听哎哟一声闷哼,孙根富登时就栽倒了,实打实一个狗吃屎的动作。
明明很疼,可这鳖孙不敢大声喊叫,只是指着杨毅说道:“杨毅,你,你……”
孙根富知道杨毅从小练过功夫,杨毅义救段老太太时和段家帮大金刚赵胜过招的事情,他也听人讲过。
面对这样一个高手,孙根富知道,像他这种整天混迹酒池肉林的酒囊饭袋,偶尔秀秀青蛙肚子公鸡腿还可以,说要打架,那还是别开玩笑了吧。
孙根富的癞蛤蟆嘴撇了撇,没敢骂杨毅,这时杨毅却已经被他彻底激怒了,想到孙根富冲着潘小兰门缝那些不属于人类的动作,尤其是最后那泡尿,杨毅真想把这个畜生三拳打死。
是啊,怎么说人家潘小兰当初也被你威逼利诱的糟蹋过,她再是不想理你,你也不能用这些方式侮辱她呀,朝人家屋里做着猪狗不如的动作,还往人家门缝里撒尿,你孙根富还是个人吗?
杨毅越想越气,就在孙根富爬起来的时候,他忽然凶悍的补了一脚,这回直奔裆部,瓮声瓮气的嚷道:“草泥马的,我让你整天害人,老子现在就废了你!”
眼看真要把孙根富废了,可忽然杨毅脑海里飘过王娟的身影,因此忙又收回了脚。
对呀,真要把孙根富废了,王娟怎么办?
孙根富也是年轻气盛,他万万没想到在自家门口会挨昔日下属这么个胖揍,再加上他是老板方家岩的亲表弟,有着皇亲国戚的优越感,因此更想还击了。
看见杨毅及时收脚,孙根富还以为杨毅害怕了呢,忽然开骂道:“你特么有种废了我呀,不敢了吧,就知道你小子没那个狗胆,快给我死去!”
说着孙福根一拳摆出。
孙根富以为杨毅害怕了不敢还手,这带着报复性质的一拳摆出也真够狠的。
谁想杨毅早就等着他了。
杨毅惯于擒拿,只一下,孙根富的手腕就被他捉住了,看样子,好像别烧鸡似的。
“哎哟哟,哎哟哟,哟哟……”
一只胳膊被杨毅拧在背后,孙根富疼得弯腰直咝溜。
“杨毅你踏马的无缘无故干嘛打人,小心我告你。”
“告我?草泥马,你撒尿都撒到人家门缝了,欺负到人家头上,还好意思说告我,我让你告!”
杨毅攥住孙根富的手脖子往上也只是用力一抬,就听孙根富闷哼一声,就感觉整个人快要被拧断了似的,真也就想死死不得,想活活不成。
“杨毅你快放手,哼唷唷,疼死老子了,别忘了,老子曾经是你领导,哟哟,咝咝咝。”
孙根富实在疼的着急,这时只得去搬昔日领导的威风。
杨毅铁拳爽当绕过孙根富背后,凶凶的一个勾拳,狠狠的兜在孙根富的小肚子上,“我让你领导!你是谁老子?”未忿难消,忽又抬膝猛抵孙根福尾椎。
孙根富终被打服,忽然带着哭腔慨叹:“哎哟哟,哟哟,这回玩完咧。”
依照历史经验,最痛莫过于尾椎骨骨折。
孙根富不知道尾椎骨被杨毅打断没有,反正他是怀疑断了,疼的差点喊爹。
杨毅根本无视,沉声说道:“那么可怜的娘儿俩,你都忍心欺负,你还是不是人?还没欺负够吗?不吃人粮食的东西!老子打你,就是要你知道欺压弱小的后果,有本事你喊,大声喊啊!”
一想到那时潘小兰被孙根富带到他杨毅屋里糟蹋的情景,杨毅就后悔不迭,随着后来不知不觉的爱上潘小兰,他更加后悔了,有时候甚至想把自己打死。这次撞见孙根富做着畜生级别的坏事,痛恨裹着痛苦,杨毅除了想打自己,更想把孙根富直接灭掉。
像潘小兰这种嫁到城里的女人,生活在城乡夹缝之间,没有工作,失去了土地,没有经济来源,又丢了安身之所,这么弱势的群体,能够活下来已经很不容易了,可孙根富这个龟儿子非得为富不仁,是可忍孰不可忍?
反正杨毅忍不住。
杨毅知道孙根富住这个小区,熟人特别多,做了亏心事,此时如果胡乱喊叫,自取其辱的肯定是他孙根富自己。
杨毅也正是掐中孙根富这个七寸,料定孙根富不敢大声嚷嚷,所以逮着孙根富接着又是一阵胖揍。
杨毅之所以知道孙根富住这个小区,那是因为上次王娟借狗种给她青屏的一位朋友,那只泰迪犬,杨毅就是在这里接送的。
不过,这也难怪王娟家那只泰迪那么猛,孙家父子这个样子,喂出来的狗能不受影响吗。
可是,话又说回来,他杨毅之所以能结识栾晓芸,王娟家那只泰迪功不可没,由此说来,他还得感谢孙根富才对。
杨毅却是眼里滴血,也不顾及王娟的面子,更不考虑得罪孙家父子跑到方家岩那里告状,看见孙根富脖子上缠着一条围巾,这时他伸手试了试。
“不错嘛,羊绒的,二车间工人的工资,看来你真扣了不少啊,摘下来!”忽然,杨毅命令道。
孙根富一怔,“你要它干嘛?”
杨毅冷冷一笑,“当抹布。刚才你在哪里作的恶,现在就到那里给我擦干净,跟我走!信不信我还想打你?”望着孙根富犹犹豫豫的孬熊样,杨毅亮起拳头晃了晃。
孙根富也知道不是杨毅对手,既然已经被打服,压根也就没有什么斗志可言了,赖着不走又怕挨揍,因此还是乖乖的随杨毅去了。
“我告诉你孙根富,你已经祸害过潘小兰一次,老天没打雷劈死你,算你捡了个便宜,今后你若再敢欺负她,老天不打雷劈你,我一定过来亲手劈了你。”路上,杨毅警告道。
“不敢了,不敢了,杨毅,求你小点声。”
杨毅冷冷撂音,“哼,做坏事,还怕人听见?”
快要到潘小兰住的地方,杨毅忽然停住脚,“你要是实在不乐意,我叫你老婆王娟来擦,信不信,我现在就给她打电话。”
“信,我信,杨毅兄弟,你说这是碟子,我不敢说碗,全听你的还不行吗?”
孙根富还想再说废话,杨毅早已经不耐烦了,打断他的话:“我不是你兄弟,就你这德行,给我当孙子,我都怕辱没祖宗,快去!”
“好,我去,我去。”
我的个去!
孙根富猫步走向刚才撒尿的地方。
杨毅跟进了几步,也就站在离孙根富不远的地方盯着,双臂交叠的抱在胸前,监督,同时防孙根富开溜。
孙根富把手伸向脖子上的羊绒围巾。
这条价值两千多块钱的鄂尔多斯正品,是今年车间副主任的老婆在内蒙旅游时给孙根富带回来的,说是帮孙根富买的,其实是拍马屁的赠送。
抚摩着围巾,无比奇妙的质感让孙根富万难舍得,可面对杨毅咄咄逼人的强大力量,他根本无法抵挡,最后还是咬了咬牙关扯了下来,握成了一团。
“快擦!”
又听杨毅低声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