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六,卯时初甄婉怡便被叫醒,迷迷糊糊地打扮妥当,慕嬷嬷便进来请安,“小姐可准备妥当了?”
甄婉怡长叹一口气,昨天晚上就一直愁着今天的进宫,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后来好不容易睡下了却一个接一个的恶梦做起来,看着脸上顶着的两个黑眼圈,嘟嚷道:“嬷嬷看我这黑眼圈,可算是妥当?”
慕嬷嬷失笑道:“小姐昨儿没睡好?”
一旁的虎妞无奈道:“昨儿晚上小姐一直翻腾到三更时分才睡着,奴婢说去叫嬷嬷过来相陪,小姐又不让。”
“我一个人没睡好也就罢了,总不能连累着嬷嬷也休息不好,今天可全靠嬷嬷呢。”
慕嬷嬷吩咐樱桃道:“去煮个鸡蛋来。”
“小姐也不用担心,如今王爷正得用,皇后娘娘和贵妃都不会轻易开罪王爷的,您今儿只需去宫里逛一逛,全当是认路罢了。”
这话甄婉怡也明白,如今都是宗帝三年了,陛下一日不立储,晋王和宁王就一日不会消停,祁荣势单力薄偏偏身居高位,这样的存在既不会过分打眼被人视做眼中钉,也不会轻易被人无视任意贱踏,只要祁荣一日不站队,那荣王府便是安全的,反正已是正一品的亲王之位,极尽荣贵,实在泛不着去做那从龙之臣。
“今天就由嬷嬷和红袖跟我进宫吧。”
慕嬷嬷点点头,“行,红袖姑娘年纪小,容易被忽视。”
甄婉怡抿着嘴笑了起来,这慕嬷嬷就是会说话,她带红袖进宫只是因为红袖最为机灵罢了。现如今慕嬷嬷这一说,比红袖早到她身边的几人自然就不会有什么意见了。
用鸡蛋滚了眼睑,梳了妆,慕嬷嬷又端了早膳过来,“今天小姐就先自己做些点心吧,今儿进宫,不适合用汤水之类的,只一小碗燕窝。这些点心都是用糯米做的,不易刻化,抗饿。”
甄婉怡一看,平日里爱吃的一样都没得,尽是些粽子、年糕、汤圆类的。无奈的夹起一块放进嘴里,虽不喜欢吃,可想到今儿首次进宫,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出来,得保存些体力才行。
慕嬷嬷则在一旁高兴地布菜,看差不多了才歇手,“小姐也不易多吃,小心因胀气在贵人面前失仪。”
甄婉怡忙丢下筷子,揉了揉八分饱的肚子,起身再一次检查妆容,这时天色才蒙蒙亮。
在四老爷和四太太无尽的担忧和欣慰中出了府门上了马车,马车是荣王府派来的。甄府占地小,根本就不适合养马,再说这马也归朝庭管制,普通富贵人家出行大多靠软轿,若是看到马车的,那必然是权贵之家。
出门刚好辰时正,慕嬷嬷在一旁解释道:“这陛下早朝时辰是卯时初(五点),后妃觐见皇后娘娘则是辰时初,咱们这会子出宫,一路大概要费大半个时辰,到皇后娘娘那里估计后妃们也散了,我们刚好可以单独跟皇后娘娘说说话。”
甄婉怡听了松了一口气,只面对皇后一个人总比面对一群宫妃要好些。“嬷嬷对皇后娘娘熟悉吗?皇后娘娘什么性子?”
慕嬷嬷笑了笑,脸色极为轻松,“奴婢在宫里的时候并没有见过这位皇后娘娘,简皇后是陛下在岭南结识的,不过皇后能安安稳稳地接掌六宫,想来也是有几分本事的人,这样的人都看得清局面,所以小姐不必担忧。”
红袖在一旁打趣道:“小姐这坐立不安的模样像极了丑媳妇首次见公婆一般。”
甄婉怡一瞪眼,“红袖,慎言。这皇后娘娘可不是我们能打趣的,你可得仔细了。”说完又对着慕嬷嬷道:“嬷嬷,看来她们几个丫头又要麻烦你教导一番了,至少要把礼仪规矩给补全了。”
慕嬷嬷点点头,“本来应早就开始的,只不过奴婢一直想着等来了京城再约束也不迟,谁想计划赶不上变化,小姐的婚期竟定得这样赶,不过红袖几个丫头都是聪明之人,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小姐不用着急。”
话一叉开,甄婉怡心也慢慢沉稳下来了,又问了些宫廷里应该注意的地方,再加上红袖特意插科打诨的,甄婉怡脸上笑意也露了出来,眼角眉梢更显温婉。
待马车渐渐停下来,外头响起卫安的声音,“九小姐,到东承门了。”
甄婉怡在红袖的相扶下下了马车,看着巍峨高大的红色城墙。大周朝的皇宫城门已四神兽命名,东城门的正门叫青龙门,东承门是侧门,以她如今的身份是不可能走正门的。
慕嬷嬷上前递牌子,侍卫回禀对号,然后慕嬷嬷满脸笑意地回来,“小姐,我们可以进去了。”
脚步轻移,视线突然被束在一个门道里,单单一个侧门就有一进院子的长度,只看得见对面宽敝地青石地板,光秃秃的地面和几株高大的槐树。
站在丁字路口位置,慕嬷嬷指着最前方的道路解释,“小姐,这条道路叫敏华道,是前殿和后宫的分界线。左边的道路通向东宫,东宫是太子宫殿,如今空着。右边通向后宫的东六宫。我们从敏华道的月华门进去,沿着中道往北走便是皇后的凤仪宫了。凤仪宫是在后宫的中轴线上。”
甄婉怡按着太阳穴看着四通八达的宽大道路,这敏华道应该有数十米之宽吧。这皇宫究竟有多大呀,走了一柱香还没看到什么月华门。心里庆幸这里的女人不用包脚,否则就这么一段路只怕就要哭天喊地了。
“小姐不用着急,我们走慢一些,这清早风寒,走出汗再受风吹只怕会寒气进体。”
甄婉怡调了调呼吸,放松了肌肉,全当踏春一般沿路观赏起来。这皇宫也不像书里写的那样只看得见窄窄的四方天空,城墙高大,道路宽敝,墙角摆放着小小的绿意盎然的盆栽,让一路走着的人也不会嫌单调。不时有穿着浅黄浅蓝半臂襦裙的宫女走过,投过好奇的目光,随即又步履匆匆而去,衣裾摇晃却环佩安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