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房门口,甄茹怡呆呆地立在那里,泪如雨下,张嬷嬷一脸慌张地四下顾盼,待听到屋里甄婉怡的声音后忙扯了甄茹怡一把,拉着甄茹怡离开。八??一w=w≤w≤.≤在月亮门处碰到慧香,慧香手里提着食盒,把人喊住,“七姑奶奶才来怎么就走了,黄嬷嬷刚做好的豌豆黄,王妃最喜欢吃的,七姑奶奶也一起尝尝吧。”
张嬷嬷忙答道:“太太忘了件东西在房里,我先陪太太回去取,等会再过来。”
慧香看着略显落慌而逃的主仆俩,轻道了声,“这七姑奶奶和张婆子急急忙忙地慌什么呀?”
甄婉怡扶着虎妞的手站在慧香身后,听了话眼神闪了闪,“刚才七姐来过了?”
慧香忙回头行礼,“嗯,刚才奴婢去厨房前就来了,怎么七姑奶奶没进去吗?”
甄婉怡叹了一口气,看来刚才她们在屋里说的话让甄茹怡听见了。“没事,等会跟母亲嫂嫂不要提起此事。这是黄嬷嬷做的豌豆黄吧,正好我饿了呢。”
慧香举了举食盒,笑道:“黄嬷嬷一早就在厨房里忙活,特意为王妃做的呢,王妃快进去尝尝,看看黄嬷嬷的手艺退步了没有。”
甄婉怡看了月亮门后面一眼,转身跟着慧香折回去,既然甄茹怡听到刚才的话了,那就等一会再去说吧,先让她平静一下好好想想。
“一出去就看到慧香端了黄嬷嬷做的豌豆黄,嘴馋得很,咱们先吃一些,等会我再端些去给七姐尝尝。”
四太太看了甄婉怡一眼,“你呀都快做娘的人了还跟个馋猫似的怎么行。”
喻瑾珍笑道:“这怀生的人饿得快,想必九妹也是饿了,母亲就快些让妹妹吃点吧,这黄嬷嬷做的豌豆黄您是常吃,可九妹怕是吃的少。”
“她那么大一个王府要什么吃的没有,还缺了碗豌豆黄不成?”话虽这样说,可四太太却将豌豆黄放在甄婉怡的右手边。
二进院的东厢房里,甄茹怡失魂落魄地坐在椅子上,急得张嬷嬷在一旁走来走去,半晌定定地站到甄茹怡面前,“太太,您可不能听四太太的话真个和离呀。”
甄茹怡转过眼珠看向张嬷嬷,满眼的希冀,拉着张嬷嬷问道:“嬷嬷,母亲是骗人的对不对?我不可能不可生育了,对不对?”
张嬷嬷反握住甄茹怡的手,悲伤道:“太太,您请节哀吧,这么些天您也看到了,四太太确实请了不少大夫进府,说是为六奶奶请脉也顺便帮您调理身子,可如今看来只怕都是冲着您来的了。您身子本就没有调理过,两个孩子间隔得也近,特别是生二小姐,您几乎没吃过什么补品,王妃送去的补品都让您卖了,您这样怀着孩子亏的都是自个儿的身子呀。所以才会一急就被气得早产了的,刚生完您又跑到小佛堂里去跪上好几个时辰,便是铁打的身子都抗不住呀,香绫说您被扶起时就昏了过去,跪的地面上那可是流了好大一滩血呢,后来坐月子又伤神伤心,身子亏损厉害也是情有可原呀。”
甄茹怡呆呆地不说话,张嬷嬷的话如同魔音一般穿脑而来,最终化成一个声音,自作自受,甄茹怡这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呀,活该你伤了身子再也生不了孩子的,你作贱自己自降身份让自己卑微到尘埃里,你自己不爱惜身子妄想用可怜去博取别人的同情,结果伤了自己只也换来别人的漠视,你活该,活该。
张嬷嬷看着甄茹怡呆呆愣愣仿若失魂的样子,急得不顾尊卑抓上甄茹怡的肩膀摇了摇,“太太,这个时候可不是你伤心的时候,等会王妃就要来问你答复了,你可得想好怎么回答呀,这可是关系到你一辈子的大事呢。”
甄茹怡痴痴地回述一声,“答复?”
张嬷嬷点点头,“是呀,四太太不是让王妃来问您,您要不要和离吗?”
甄茹怡心头乱成一团糟,按了按涨疼的太阳穴,“和离?”
张嬷嬷深吸一口气,“太太,听奴婢跟您说,这没有娘家撑腰的女人就是好比那案板上的面团只得任由夫家摆布,但好歹有个家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可若是这女人没了夫家那就是一片浮萍,若兄嫂侄子好那倒还能有个安身之所,若是不好便是真正走投无路呀。太太,您可得想清楚了,现如今甄家是太太做主,太太性子要强自是不怕那齐家的,真与齐家斗起来只怕齐家十之**要折了。可太太毕竟是长辈呀,太太老爷走了这甄府就是六奶奶做主了,您刚才也听到了,六奶奶可是不赞成您和离的,不管是和离还是被休世人总是对咱们女人指责得多一些,您还有两个女儿,以后要谈婚论嫁,那开亲的人一访起来您就是要吃大亏两位小姐要吃大亏的呀。
正像六奶奶说的那样,齐家再怎么不好那也算是小有资产,老爷也是举人老爷,以后中进士做了官便是您享福的时候呀,齐老太太都这般大年纪的人能得几年好活的,您再忍一忍她,等她两腿一蹬整个齐家还不是您做主的吗?太太,这得失您可要想清楚呀,若是和离,您只能依靠甄府,以后甄府谁掌家谁就能掌控您和两位小姐的生死,最重要的是您与六爷八爷还不是一母同胞,六奶奶到时可不会顾忌那么多呀。”
甄茹怡闭了闭眼,“若是留在齐家就只能给老爷纳妾是吗?”
张嬷嬷看到甄茹怡听进去了,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太太,恕老奴斗胆说句放肆的话,老爷纳妾已是势在必行的,就算没出您这事,老爷纳妾您也挡不住。既然如此,您还不如大方点,主动给老爷纳妾,既合了老爷的心又解决了生养的问题。说起来,太太身边的香绫也老大不小了,对太太您又忠心耿耿,将香绫抬做姨娘再好不过的。”
甄茹怡猛地抬头看向张嬷嬷,眼里迸出的光像刀子一般吓得张嬷嬷一个哆嗦,“太太。”
甄茹怡握了握拳,慢慢放松自己消平心里那股戾气,“我不可能让香绫做姨娘的,此事休要再提。”
她出嫁前姨娘就特意与她说了纳妾的事,她姨娘本是四太太身边最得力的丫鬟,若是不做姨娘今日四太太身边黄嬷嬷的位置便该是她姨娘的,哪会轮落到地把年纪了却一个人独自留守清河城的?
姨娘身份看似风光却又有多少人知道其背后的心酸呢,她自小就看到姨娘在太太面前卑微讨好,可太太对姨娘还不如对院子里一个洒扫丫鬟来得热情,以前她不懂,便问姨娘,“您是太太身边最得力的人为什么太太却对你不大搭理?也不让您去见父亲呢?”
当时姨娘说什么她忘了,只记下了姨娘那布满苦涩的容颜。以前她不懂太太为何要那样对她姨娘,可嫁人后她懂了,再亲近的人也有不能与之分享的东西和秘密,而丈夫便是其中最最不能与人分享的,她现在身边就只有一个香绫了,怎么能让自己与香绫走到四太太与姨娘相同的路上去呢?所以不管是抬谁做姨娘也不会让香绫去,她承当不起失去香绫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