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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磊落阳谋灭双雄-18-大闹(1 / 1)

王本草搞不清楚师姐最后对刘三宝说的那句话到底有何用意,但他心系刺杀大计,倒也不把别的事情放在心上。三人在路边整理了一下装束,王本草身背双刀,手持请帖,索性又把脸上的刀疤也揭了下来,让自己看上去更像刘三宝;毕雪剑和张游龙则腰跨宝剑,手里各持一份从街市上买来的假礼物。三人并肩而行,直奔罗宅,钟向阳退了客房,牵着四匹坐骑在客栈旁等候。

走到罗宅大门前,便见门匾上写着两个烫金大字:“罗府”。王本草暗骂道:“真是王道不兴。连个正经的官儿都不是,居然也敢自称为府!”他递上请帖,自称是金刚寨孙寨主座下大弟子刘三宝,轻易便进了罗宅。罗宅里各色江湖人物东一桌西一桌地坐在一起闲侃,人声鼎沸,满院嘈杂。

王本草等三人刚一进门,便见一人三十上下、仪表不凡,大步迎上来道:“刘师兄,可让小弟好等啊!”王本草闻言大惊:“这人是谁?怎地管我叫刘师兄?难道金刚寨还有别的人提前来了?”

毕雪剑和张游龙见状,也是后背生凉,手心细汗直冒。要知道,原本三人打算拿上请帖混进门后,便找个偏僻的位置坐下来相机行事。没想到刚一进门,还没落座,便有人迎候,而且上来就叫“刘师兄”!若此人真是同门师兄,见了他们这三位假冒的,定然一眼就看穿了;可此人却没有能够看穿,或者说是看穿了却不点破,这里面的文章就大了。虽然眼前的罗宅一片喜庆,可王、毕、张三人却被这一句热情的问候惊得浑身寒毛直竖,一时间如临大敌,却又不敢动弹。

只见王本草努力抽动了两下嘴角,勉强笑了笑,道:“不知这位兄台如何称呼?恕刘某眼拙,一时竟记不起来了。”

此言一出,毕、张二人惊得几乎同时要去拔剑!因为王本草此话一出,就意味着直接承认与对方不相识!如果对方真是个不相识的在假客气也就罢了,倘若不是,麻烦可就大了。王本草心里其实比他的师姐、师弟更急、更慌。他思来想去,决定赌上一把,就赌眼前之人不认识刘三宝等人,只是一个爱套近乎的罗宅迎宾。

却见那人哈哈笑道:“金刚寨的人果然实在啊!刘师兄与小弟初次相见,自然不认得小弟。但小弟若报上名来,三宝兄必然知道!”王本草见对方竟自称“小弟”,方记起半路上遇到的那个刘三宝三十出头,确实比眼前这人要大几岁;而自己也是易容成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汉子的模样,早已不是那个二十岁的青年了。毕雪剑在一边冷眼旁观,见面前这个陌生男子说话句句叫人悬心,不由得怒火中烧,心道:“管你小子叫什么!再磨磨蹭蹭耽误大伙儿的好事,待会儿把你也捎上!”

只听那人道:“我是罗人凤啊!刘师兄,想起来了吧?你手上的请帖就是我发的,上面还写着我的名字哪!”王本草闻言,忍不住掏出请帖一瞧,上面果然有罗人凤三个字,还称河洛双雄为父亲和叔父。于是抱拳道:“原来是罗府的少主人,我等眼拙,失礼了!”张游龙亦道:“原来是罗公子啊!我刘师兄久闻罗公子兼取两位罗老爷的长处,武功那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那罗人凤一听,大喜道:“原来是刘师兄的师弟啊!果然玉树临风,仪表非凡啊!这位是……?”罗人凤见王本草后身的毕雪剑论年纪该为人妇了,但看身姿面容却毫无人间烟火气,一时不敢称呼。

张游龙顺口道:“这位是我们的师姐。”

罗人凤一惊,道:“令师姐好年轻啊!”

王、张二人一听,忍不住细看了一眼易容后的毕雪剑,只见她依然身姿窈窕,面容清秀,若说是他们的师姐,当真叫人不敢相信。只是张游龙一时口快,叫惯了的“师姐”二字脱口而出,已是覆水难收。罗人凤原本无心的一句奉承话,却令王、张二人浑身大汗,心头狂跳。毕雪剑毕竟老练些,一抱拳道:“罗公子好。在下姓孙,入门早,所以是师姐。敢问两位罗老爷的寿筵几时开始?”罗人凤闻言,一拍脑袋,连忙赔笑道:“原来孙寨主的千金也来啦!失敬,失敬!家父和家叔的寿筵马上就开始了,三位请这边坐。”

毕雪剑未置可否。她用一句简单的话,不但化解了危机,还趁机换了话题,让那罗人凤不再在三人身份的问题上纠缠,可谓一箭双雕。张游龙一面为自己的轻率深深自责,一面也为师姐的化解之法暗暗叫好。

王本草见危局暂缓,心中立时松了口气,同时又担心起另一件事来,于是趁着罗人凤领路之机,向他问道:“不知今日前来祝寿的都有哪些人物?”此言一出,毕、张二人皆暗暗叫好,因为要在这样一个大场面的寿筵上杀人,一定要先确定好是否有强劲的对手,以便相机行事。

罗人凤却浑然不觉,一听之下立刻来了精神,扳起指头道:“今日前来贺寿的,都是中原武林中有头有脸的成名门派。往东,有青州海砂帮,他们的楚帮主有事没能亲临,帮主夫人亲自来捧的场。”

“是那位江湖人称‘玲珑娇’的龙珊珊吗?”毕雪剑压低嗓子问了一句。

“正是!青州海砂帮可是河口第一大帮,连官府都让他三分。这几年在楚帮主和玲珑娇的悉心打理之下,地盘扩大了一倍,他们的人有时都跑到洛口来了。”罗人凤一面说着,一面故意避开往来的宾客,绕着院墙边走,以便在落座之前争取更多的时间在客人面前卖弄一下自己的见识。

王本草点头道:“海砂帮的名头,我也有所耳闻。不知西边来了哪些人物?”

罗人凤道:“要说西边,你们肯定熟得很了。离贵寨稍远的,有‘渭南三虎’和‘蓝田女侠’;离得近的,便是天圣教和天灵教了。”王本草其实只知道天圣教和天灵教,因为这两教与幽冥教的武学同出一源,于是忍不住问道:“天圣教和天灵教的两位教主都到了吗?”

只听罗人凤答道:“两位教主都在闭关修炼,未能亲自前来。两教来的,都是教主的长子,一位叫陆渊,另一位叫庄平。”王本草一听,顿时放下心来。若是两教的教主亲临,刺杀之事便有些麻烦了。转而又想到了另一件麻烦事:天灵教与金刚寨一山之隔,只怕有所往来,若是宴席上坐得太近,只怕又要横生事端。于是问明了陆、庄两位的坐席所在,自己挑了一处远离他们的坐席。

张游龙听说过“渭南三虎”的名头,却不知“蓝田女侠”是谁,遂忍不住问道:“那‘蓝田女侠’又是何方神圣?怎么从来没听说过?”罗人凤道:“这‘蓝田女侠’的名号,我也是头一回听说,也不知道有什么本事,只知道她年纪很轻,但有胆量跟渭南三虎作对。此次家父有意做个和事佬,把双方都请到家里来,以求化解这段恩怨,也算是为武林做了一件好事。”

王本草等人听了,连忙称赞河洛双雄仁义无双。罗人凤听得心里舒畅,介绍起其他宾客来更加卖力。王本草等人仔细倾听,前来道贺的不过是诸如太行山里的大王、王屋山上的头目、洛河上的船帮、水洼里的霸主等绿林人物,来头虽然有大小,但武功都是平庸之辈,毫不足虑。以往听师姐讲述江湖人物,心中总是心存敬畏;如今自己带艺下山,看过一圈之后,倒有些不以为然了。

正介绍着,一个家丁跑过来道:“大少爷,宋家庄的少庄主和柳家堡的少堡主到啦!”罗人凤一听,连忙辞了王本草等人,跑出去迎接。王本草一面入座,一面自言自语道:“看来金刚寨的地位真不怎么样嘛!”张游龙解释道:“方今中原武林,乃是三足鼎立之势。少林寺乃武学圣地,禅宗祖廷,人人敬仰,这自是不必说的了;宋家庄和柳家堡与朝廷做生意,财大势强,一西一东,各领风骚,想在中原武林立足,哪个不得小心伺候?”王本草微微点头,却见罗人凤满面春风地把两位年轻公子迎到了主席上落坐。

不一会儿,鞭炮声响起,寿筵正式开始。王本草借机与毕雪剑、张游龙耳语了几句,毕雪剑问王本草:“我跟游龙教你的那套说辞你都记住了吧?”王本草连连点头。待鞭炮声毕,罗氏兄弟开始举酒谢客。王本草见罗天虎、罗地龙两兄弟身形粗壮,看起来外家功夫着实不弱,心中暗暗憋着一股劲儿。

酒过三巡,一群武人凑在一块儿,难免手痒。几个永安县的官吏也在一旁起哄。罗宅院落宽阔,正好能放开手脚,席间的宾客有酒喝得多些的,便叫嚷着比武助兴。王本草见时机已到,便起身高声道:“诸位,小可听说,河洛双雄是中原武林第一高手,哦不,是第一和第二高手,纵横河洛20余年,没人敢说个不字。今日到来,见中原武林有这么多帮派向河洛双雄祝寿献礼,方知此言不虚啊!”

此言一出,宴席立刻安静下来。王本草这话,一下子就把前来贺寿的人与河洛双雄分成了对立的两面。席间立刻有人叫嚷起来:“谁说的?!”“胡说八道!”“放他娘的狗屁!”“咱们能来,那是看得起双雄!”

罗人凤跑到父亲罗天虎身边的耳语了几句,罗天虎起身抱拳道:“这位刘三宝贤侄,我与你师父只有一面之缘,我敬重尊师拳法了得,才请他来此吃酒,不知贤侄为何说出这般挑拨离间的话来?”

王本草道:“出门之前,师父再三嘱咐我说:‘河洛双雄名头虽大,胆子却小。他们给我下请帖,其实是下战书。我若是不去,他们就会笑话我金刚寨在江湖上没名没分,经不起大场面;我若是去了,他们又会说我是怕了他们,向他们献殷勤、求关照。所以,我只好派你去。你到了那里以后,礼物一定要带上,但不要马上就给。如果那罗氏兄弟的武功当真胜得了本派的金刚神拳,为师就认栽了,把好礼献上;否则,你们也不要贪吃他们家的酒菜,记得把咱们带去的礼物一样不少地带回来就成。当然了,那河洛双雄胆小如鼠,多半是不会跟你比试的。但为师的话你一定要说给众位英雄听,不然他们根本不知道姓罗的两兄弟是什么样的人!’”

王本草把事先准备好的一套说辞讲完,又转头向旁边的毕雪剑和张游龙道:“师姐、师弟,你们把师父送的千年人参和千年灵芝给两位老英雄看一眼。”毕雪剑和张游龙非常配合地打开了礼盒,给在场的众人观看。虽然两样山珍都是假冒的,但放在黄灿灿的礼盒里远远望去,却与真的无二。

河洛双雄的名头原本就是自封的,兄弟俩在武林中也并没有什么好名声。群豪赴宴,多半也确是为了以后行事方便,毕竟河洛双雄控制着洛水下游的交通要道。此时,王本草半真半假的两番说辞一闹,群豪着实有些心中不平,罗氏兄弟更是又羞又恼,四只眼睛像要喷出火一样盯着王本草冷冰冰的脸。

只见罗地龙双手拍案而起,从主席冲到次席上大叫道:“臭小子!你……凭什么说我们兄弟胆小如鼠啊?”

王本草一面示意师姐师弟收起礼物,一面淡淡道:“我听说,你们兄弟为了躲避仇家的追杀,整天躲在家里不敢出门,就连晚上睡觉都一晚换一个地方。你们要是真有胆子,干嘛不站出来跟人家拼杀一场?我来向你们这样的缩头乌龟祝寿,实在有辱我这一身的好武艺!”群雄中原本就有心存正义、对河洛双雄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不满的,只是有时要从河洛双雄的地盘上过,不得不敬一敬地主,此刻见有人出头,都倍感解气,忍不住帮腔道:“对啊!有种就站出来!”“有胆的就别做缩头乌龟!”原本一片春意的寿宴,被王本草一番言语挑拨,很快迸出了*味儿。

罗地龙攥紧拳头,大声喝道:“拿兵器来!小子,有种的你别跑,老子陪你大干一场!”罗天虎见状,连忙赶过来道:“二弟,先别发火!刘贤侄,你故意挑拨离间,逼我们出手,到底是何用意?咱们两家若有什么恩怨,不妨挑明了直说,别以为你师父的金刚拳就真的无敌于天下,真以为练成了金刚拳就可以不把武林群豪放在眼里了!”

罗人凤亦赶过来道:“刘兄必是责怪方才小弟怠慢了,罗人凤在此向三位赔礼了。”

王本草见罗天虎不但章法不乱,还努力缓和与宾客们的关系,心中喑骂一声“老鬼!”口中却道:“我师父就是看不惯你们河洛双雄仗势欺人的这副德性,要我替中原武林出一口气!我今天若是输了,就自尽于此,让我师姐师弟把我的尸首抬回去;若是你们输了,却当如何?”

此言一出,毕雪剑和张游龙都是心头一震:自尽之言,并不在准备好的说辞之内。不过这样一来,王本草是孤注一掷了,同时也把河洛双雄的退路给堵上了。

不出王本草等人所料,罗地龙果然上钩了,高高地举起双拳道:“我们兄弟怎么会输!你小子就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快拿兵器来!”罗天虎虽然更加老成持重,但毕竟也是爱面子的武林豪杰,对方如此言语相逼,若再退让,反而让宾客们小瞧了,于是道:“把我的兵器也拿来!”罗地龙一愣,道:“大哥,对付这种愣头青,小弟一个就足够了,你只管等着看他挺尸好了!”罗天虎抓住罗地龙的胳膊道:“咱们是孪生兄弟,从来都是共同进退,不论敌人是一个,还是一百,咱们都是兄弟两个一齐上!再说,这金刚拳并非徒有虚名,孙寨主的大徒弟不可轻视。他们此番定是有备而来,咱们还是小心为上。”

罗地龙见此情形,便道:“大哥总是比小弟见解高明,小弟听大哥的就是。但咱们可得说好了,这小子的最后一刀,你要留给我!”罗天虎哈哈大笑道:“成!”王本草见罗天虎一搅和,跟罗地龙单打独斗的机会没了,原本各个击破的计划落空,不禁暗叫可惜。

两面鬼面盾和两把鬼头刀很快被取了过来,赴宴的群豪有心看个热闹,都非常自觉地退到两边,原本人来人往的罗家大院顿时显得有些空旷。王本草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转身取了雁翎刀,低声对师姐和师弟说了声“帮我挡住其他人”,大大方方地走到了院子中央。

罗氏兄弟左手盾、右手刀,并肩走到王本草对面,相隔丈余。罗天虎刀尖一挑,指着王本草道:“刘贤侄不是要用金刚拳吗?怎么还使刀啊?”

王本草哂道:“你们两个打一个也就罢了,自己一手一件兵器却让我两手空空,天下有这样比武的吗?各位江湖朋友,你们说说,天下有这个理吗?”

众看客中立时有人回应:“就是!太欺负人了!”“有本事都不使兵器!”

众人的回应给了王本草一个提醒,于是跟着叫道:“你们有本事就不使兵器,我刘三宝双拳对四掌,看看到底谁是缩头乌龟!”

武林中人,有贪财的,有负义的,但没人愿意被人当面瞧不起。王本草一句“看看到底谁是缩头乌龟”原本是想逼河洛双雄空手与他过招,这样他就有十成的把握速战速决,不料罗天虎并不糊涂,鬼头刀一扬,高声叫道:“都别吵!今日是我们兄弟的五十寿诞,本不该动武。但刘贤侄你不知好歹,故意找茬,那就别怪我河洛双雄不客气了!”

罗地龙早被王本草的话激得怒火中烧,见事到如今,大哥罗天虎还在跟他的“刘贤侄”理论,不禁急得哇哇大叫:“大哥,还啰嗦什么?快动手吧!”

罗天虎于是望着罗地龙,叫道:“兄弟同心!”罗地龙应道:“其利断金!”说着,兄弟二人盾前刀后,同时向王本草冲了过去。

王本草心想,这罗地龙脾气虽暴,却很听他大哥的话,看来也不能小觑了。待双盾只有三尺远时,王本草向前纵身一跃,一刀劈向兄弟二人之间的空隙。这一刀劈的位置十分狡猾,看上去威力十足,其实只是一刀试探。因为二人之间的位置,通常是防御的弱点所在,这一刀劈下去,就可以看出罗氏兄弟二人的默契程度。

只见罗氏兄弟原本紧靠在一起的双盾突然左右分开,并且向上方挤压过去,同时探出鬼头刀,随时准备出击。罗氏兄弟这一招,既化解了王本草虚劈的一刀,又将其置于两面受敌的危险境地,配合之默契,简直像一个人的左右手一样。

王本草身在半空,不敢大意,雁翎刀在一面盾上一砍,借力翻身,远远地落在了罗氏兄弟的攻击范围之外。不料这一刀下去,只听“叮”的一声,落下来一根铁钉样的东西。王本草这才发现,原来这鬼面盾上布满了钉刺。原本计划以碎心掌击打盾面杀敌的计划被迫缓行,否则这一掌下去,手掌必定要被刺上许多窟窿;若是刺上带毒,那就更加不妙了。好在王本草事先想了个万全之策,他随身所带的短柄*不适合攻坚破锐,所以特意买了一把厚重的雁翎刀用来破盾。

只见罗氏兄弟转过身来,继续合盾一处,向王本草面前冲去。手法如先前如出一辙,令王本草既感没趣,又十分头疼,因为如果不能把这两人拆散开来,就很难找到制敌的机会。但罗氏兄弟如此打法,倒给了王本草另一个可乘之机。只见他右手紧握雁翎刀,双目死死盯住罗地龙的鬼面盾,那面盾上已经有一根尖刺被他砍了下来。

眼见着两面鬼面盾就要撞上王本草的刀尖了,却见他手腕一甩,一刀砍在了鬼面盾上。这一刀并非正面砍在盾上,而是斜斜地砍了下去,又一根尖刺被砍落。

那罗地龙盾上挨了一刀,只略一停顿,并未出手反击,却继续向前推进。王本草见状,愰然大悟:鬼面盾虽然能阻挡敌人的进攻,却也阻挡了自己的进攻。也就是说,罗氏兄弟的鬼头刀能伤到敌人的时候,也是敌人能伤到他们的时候!

想通了这一点,王本草突然心怀大畅,舞起刀左一下、右一下,边砍边退,专拣罗地龙盾上长刺的地方下刀,每一刀下去,便砍掉盾上的一根刺,顺便荡起一团火花。群豪见王本草被河洛双雄一上来就逼得连连倒退,都皱紧了眉头,个个屏息凝视。

眼见要退到墙边了,王本草突然向前一跃,双脚踏在罗地龙的盾上,借力跃到二人背后。二人反应倒也迅速,几乎是同时转过身来,两面盾牌则死死守住前胸和头面。王本草心头窃喜,因为他已经找好了出掌的位置,那便是刚刚双脚踏过的盾的中央,因为他已经用双脚试过了,盾面上非常平整,绝对不会扎手。

可没等王本草的喜劲儿过去,罗氏兄弟却改变了策略。只见二人原本同向而立,盾面齐平,这时却改为斜对而立,盾面形成了一个近乎垂直的夹角,将王本草围在了中间。这个时候,如果王本草双掌齐出,使出碎心掌,即使能打死罗地龙,那罗天虎也必定会趁机从背后偷袭,结果肯定是两败俱伤,任务也会无法完成。

这一回,王本草有些被激怒了。先前的倒退是为了拔刺,这回如果再退,就是真的倒退了。看着罗氏兄弟只将鼻子以上露出盾面之外,并且随时准备要将脑袋缩下去的样子,王本草立时有了主意。只见他突然改为双手握刀,弯腰齐地便是一刀。这一刀的刀锋所指,乃是罗氏兄弟的双脚。罗氏兄弟反应极快,双盾猛地砸向地面,护住双脚。只听“砰”“砰”两声响,雁翎刀的并没有碰到盾牌,而是其刀气扫过盾牌,腾起两团烟尘。群豪中有人见王本草竞有如此内力,忍不住喝起彩来。

王本草一刀扫过,转身跃起,又是一刀,自上而下,去削罗氏兄弟的脑袋。这二人连忙将盾牌上举,硬生生又接了一刀,身形只略微晃了晃,看起来丝毫没有受伤。

张游龙见王本草几番出刀,连敌人的一根头发都没伤到,不禁有些着急。毕雪剑心中更急,但她的着急并不是为王本草担心,而是因为她突然看到了破敌之法!她此刻已十分清楚,在这个宽阔的大院里,如果姐弟三人联手,十招之内,便可前后夹击,取此二贼的性命。只是幽冥教弟子执行刺杀任务的时候,从来都是一人主攻,另外两人配合,且不能插手对付刺杀目标。如果一直耗下去,显然对王本草不利。

其实,不光毕、张二人着急,观战的宾客和罗家上下都很着急,就连罗氏兄弟二人也有些心急。罗氏兄弟急的是自己虽然能够御敌,却不能制敌,老是这么打下去,实在有些耍赖皮,纵然最终得胜,在群雄面前也没什么光彩可言。

正当罗氏兄弟苦思破敌之策的时候,王本草已经率先找到了答案。只见他突然冲向罗地龙,双脚用力在平整的盾面上一踩,罗地龙突然感觉到一股强劲的力道冲击过来,不及多想,连忙撑起个弓箭步,用力抵挡;罗天虎见兄弟受到攻击,右手毫不犹豫地出刀,刺向王本草的大腿。王本草早料到罗天虎会来这一招,双脚踏盾跃起,避过鬼头刀,在空中翻了个筋斗,将全身的内力凝聚于刀刃之上,同时借下沉之力,双手握刀,孤注一掷地朝旁边的罗天虎头顶劈落。

这个时候,罗地龙正全力抵抗王本草双脚下蹬的力道,来不及出手;罗天虎突然恐怖地发现,自己一下子变成一个人迎敌了。但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他突然发现,王本草攻向弟弟罗地龙的那两脚其实是虚的,而攻向自己的这一刀却是实的,而且这一刀凝聚着一股强大的内力,却不放出,而是与刀身融为一体,朝自己劈了下来。罗天虎立刻意识到了厉害,躲是来不及了,他一面将内力灌注左臂,以抵挡这雷霆万钧的一刀,一面将鬼头刀挡在自己的盾牌前方,以消解对方的攻势。

只听“当”的一声巨响,接着兵器断裂的声音、飞砂击打兵器的声音、人的惨叫声混作一团。待烟尘散尽,却见王本草手中握着一个刀把,踉踉跄跄地倒退数步,脸上带着笑意,望着前方这一刀下去后的战果;罗天虎的盾牌四分五裂在地上,鬼头刀也只剩下半截在右手上,他的头脸满是鲜血,嘴里低低地*着;罗地龙则安然无恙,躲在结实的盾牌后面,一会儿望着王本草,一会儿看看罗天虎,一言不发;群豪更是被王本草这一刀的威力给震住了,先是一阵可怕的沉寂,接着便是爆炸似的议论纷纷;毕雪剑和张游龙见双盾已破,也是喜形于色。

王本草见罗天虎不但没有死,反而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扔掉了手里的兵器,准备空手相搏,心中大为失望,因为他原计划这一刀先解决掉一个的。

罗地龙道:“大哥,这小子的功夫有些邪门!咱们的双盾还从来没被人破过啊!”罗天虎冷哼道:“怕什么?!我毁了兵器,他也毁了兵器,可你的兵器还好好的,咱们还略占上风呢!我这头上只是些皮外伤,根本不碍事!”罗地龙见哥哥没什么事,心中大为宽慰,低喝一声“左右开弓”,绕到了王本草的背后;罗天虎则赤手空拳,从正面向王本草一步步逼近。

王本草瞧了瞧手里的刀把,上面还残留着三寸长的一截刀身。罗氏兄弟距离王本草都已在一丈之内,王本草数次调息,渐渐恢复了元气。望着一前一后两个蠢蠢欲动的家伙,王本草想到了故伎重施。只见他后退一步,罗地龙一刀向前刺出,却见王本草猛地前冲,避过了这一刀,却将手中的刀把奋力掷向对面赤手空拳的罗天虎,阻住他向自己直线进攻的来路;接着绕着罗地龙飞奔了半圈,罗地龙也跟着转过身来,用盾牌护住前方。

此时,三人恰在一条线上,罗天虎和王本草在两头,罗地龙在中间。王本草嘴角的一抹得意被毕雪剑捕捉到了,却见他双掌起于于腰间,在胸前画了个圈,忽地掌心向前,双腿弯曲,身体前倾,眼见要趴在地上了,却见他双足发力,身体忽地一下冲向罗地龙。罗天虎见状,大喝一声“小心”,一件物事从他手中发出,向前上方划了个弧激射而去;罗地龙见这一掌势急力重,连忙扔下鬼头刀,双手撑起鬼面盾迎上了王本草的双掌。

如果罗地龙注意到自己盾面上的突刺已经被王本草砍斫一空,他或许会考虑用刀而不是盾来迎击王本草的双掌。王本草这一掌也是孤注一掷,因为这是王本草钻研数载才练成的通天拳中的一记绝招——“碎心掌”,能够在与敌拼内力的时候,重伤敌人的心脏致敌心衰而亡。在最后一次争取下山任务的时候,王本草原打算展示出来,没想到最后只拍了一根木桩便解决了教主的疑虑,故而没有用上。罗天虎意识到了王本草这一掌的可怕威力,因为方才那破盾的一刀让他领教了王本草可怕的内力;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向弟弟说明情况,王本草的致命一击再次发出,罗天虎只得来一个围魏救赵,在王本草与盾牌之间加上一枚暗器,就像之前在他自己的盾牌与王本草的刀刃之间加上一把鬼头刀的手法一样,希望可以略微削弱一下这一击的威力。

“砰——”掌盾相交,罗地龙与王本草同时向后倒退,一个倒地,一个凌空。接着,传来两个人的惨叫声,一声是罗地龙发出的,他成了一个滚地葫芦,中的这一掌看起来着实不轻,只从他一直滚到他兄长的面前才被他兄长扶住便可见一斑;另一声却是王本草发出的,毕雪剑和张游龙清楚地看到一枚暗器射向了王本草的小腹,但他并没有躲避,或者说,根本没来得及躲避,被那枚看起来并不算小的暗器击中,人远远地抛飞了出去。不管是因为那一掌的反弹之力,还是这枚暗器之力,王本草这一下的伤势在任何人看来都不会轻。只有王本草真正看清了那枚暗器的真面目,因为当那件物事带着刺耳的破风声飞到自己身前的时候,他突然发现,那竟是罗天虎的鬼头刀把!于是,他不及躲闪,只好功聚小腹,硬生生地接下了这枚分量不轻的暗器。三寸长的断刃毫不留情地撞上了王本草的小腹,刀把上暗藏的内力撞击小腹后引起的震痛令王本草不由自主地叫了一声。

毕雪剑和张游龙同时向前迈出一步,双手握着剑柄,随时准备出手救人;罗天虎抱住弟弟连声询问伤势。罗地龙委顿在地,脸色煞白,低声道:“为我报仇!”

王本草对自己的“碎心掌”十分自信,看罗地龙的神色,如果不是有一面盾隔着,必定当场身亡,眼下也活不过当夜;但罗天虎还好好的,只杀一个,可不算完成任务。念及此处,王本草突然担心起罗天虎这个老滑头会不会临阵脱逃,于是退了几步之后,一跤坐倒,双手捂住小腹,假装伤得很重,以引诱罗天虎来攻,实则暗自调息,以待元气恢复,给罗天虎致命一击。

毕、张二人不知内情,各自暗器在手,随时准备救人。

却见罗天虎整理了一下装束,走到王本草面前道:“刘贤侄,贵派的金刚拳果然神勇,河洛双雄今日算是开眼了。此次比试,你伤了我兄弟,你自己也受了伤,咱们就算打了个平手。从今以后,我罗宅与金刚寨结为兄弟之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看可好?”

王本草一愣,没想到罗天虎会在败军之际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一时不知如何接话,呆坐当场。却见罗天虎伸出双手,大声道:“来,我扶刘贤侄起来!”王本草正不知如何应付,却见罗天虎的双掌暗聚内力,竟直直朝自己的前胸拍来!

王本草心道:“原来是这样扶法!我正愁没机会杀你,你却来送死,这可就怪不得我了。”只见王本草原本捂住小腹的双手猛地抬起,格开罗天虎的双掌;接着功聚双掌,拍向罗天虎心口。罗天虎不及躲闪,双掌回力夹击王本草的太阳穴,两人竟是一个鱼死网破的对决之势。但王本草这一掌既是先出,又是早有准备;罗天虎这一夹却是临时使出,且是后发,虽为同归于尽之势,但结果却大不相同。

只听“扑”的一声,罗天虎心口中掌,双手刚刚碰到王本草的头发,身体便不由自主地倒飞了出去,撞翻了矮墙,倒在了地上。王本草也被这一掌的反震之力打翻,如滚地葫芦一般连翻几个跟头后方才坐定。

罗人凤一声惊呼,扑向矮墙,把父亲抱了起来;王本草则拍了拍满身的尘土,自己站了起来。罗宅的十几名家丁不待主人吩咐,纷纷围在河洛双雄身边守护着,群豪则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王本草见罗天虎躺在罗人凤怀里,口中吐着血泡,面无人色,心中便有了数;再看罗地龙,也是委顿在地,奄奄一息。于是走到空地中间,向师姐、师弟并一众宾客一抱拳道:“各位,我师父交待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我看这场寿宴也没什么意思,大伙儿都散了吧!”

毕雪剑闻言一惊,见河洛双雄还没死,师弟便要撤退,连忙提醒道:“师弟,除恶务尽啊!”

王本草道:“师姐的话我明白!老天爷不会放过这两个恶霸的!咱们只管回去等好消息!”

张游龙怕罗氏家丁拦阻,遂高声叫道:“今日大伙儿大闹罗宅,现在就一起冲出去吧!”众宾客眼见两位寿星受了重伤,这寿宴也没什么意思了,都有去意。张游龙一吆喝,立时便有宾客往外走。河洛双雄重伤,罗家大公子罗人凤一心救护父亲和叔父,也顾不得发号施令,只令家丁们拿下刘三宝等人,并未阻拦宾客。王本草等三人打翻了几个罗宅家丁,趁乱挤进人群,离开了罗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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