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愈发暗淡。此时,龙珊珊已经被擒,其余盐队护卫皆战死,整个十里坡只剩下楚人杰与傅氏兄弟在苦战,幽冥教众人则在不远处围观,形势有些诡异。就连王本草也从隐身处站起身来,走到距离毕雪剑不足三丈远的地方,随时准备出手。
冥使执行任务时会遇到很多情况,缠斗有时也是在所难免的。幽冥剑法虽然善攻不善守,但那也是相对而言,主要看对手的实力。此番派出两名冥使执行任务,已经是充分估计了傅氏兄弟的剑法,原本不该出现长时间缠斗的情况。但此时张游龙和毕雪剑都已经发现,傅氏兄弟与楚人杰形成了一个特别强大的三人阵法,两守一攻,用于对付一到两名高手的强攻特别有效。张、毕二人已各自出了一百三十余招,转了五十多圈,可谓使尽浑身解数,但楚人杰的三人阵法却依然牢不可破,反倒是张、毕二人身上已有几处轻微伤,这让二人又急又恼:幽冥教十余教众都看着呢!
“一起用那招吧?”张游龙道。
“好!”毕雪剑答应得很干脆。
“师姐不可!还有我呢!”王本草知道张游龙是想让毕雪剑一起用幽冥剑法中的绝招“幽冥三绝剑”。这一招威力虽强,却是只攻不守的拼命招数。如果张、毕二人只是各对付一个人,那还好说,但眼下却多了一个左右开弓的楚人杰,在张、毕二人有去无回地攻击傅氏兄弟的同时,楚人杰绝对有机会重创其中一人,这绝对是在赌命!
封得仁亦皱眉道:“老三别冲动,让老二上吧,安全第一,不要冒险。”
封得仁是上代教主的亲侄子,在教中地位特殊,虽然只是一位坛主,但威望却很高,封不止年事已高,他是极有可能接任长老之位的。所以,他的话甚至比王正义的话更有分量。而且,他名义上虽然与父亲封不止同为教中的保守派,但实际上并不反对革新,所以随着龙啸海逐步掌权,他在教中的人望不降反升。
封得仁话一出口,张游龙原本沸腾的热血一下子凉了下来,同时心中暗暗责怪自己:我可是未来的教主啊,怎么能如此冒险行事呢?我这是怎么了?
来不及多想,张游龙头也不转地道:“我去收拾楚人杰,这儿交给你了!”
“铮!”王本草背上的“逍遥”刀跃出刀鞘。王本草原打算直取楚人杰,这是最快捷的方案,却没想到张游龙让他对付那名不知是傅风还是傅云的剑客,自己去对付楚人杰。“原来是怕我夺了功劳!”王本草很快明白了张游龙的心思,微一思索,举刀从侧面刺向张游龙面前的那名剑客,意图阻止刺向张游龙的一剑。
“快撤!”不待张游龙抽身来战,楚人杰已经意识到事情不妙,连忙高呼。
“帮主先走,我们垫后!”傅氏兄弟几乎异口同声。
王本草见傅氏兄弟如此忠义,也是大受感染,手上的利刃攻势也为之一缓。
楚人杰抢先朝张游龙刺出一枪,将张游龙逼退,喝道:“他们要的是我的命,你们快走,把这里发生的一切告诉姜玉郎!”
一名剑客格开毕雪剑危险的一剑,叫道:“大哥与帮主先走,我来断后!”
王本草挥刀将面前准备突围的剑客逼回原位,喝道:“看来你就是傅风?剑法不错!”
傅风接了王本草一刀,右臂被震得发麻,冷哼一声,道:“你的刀法也不错!”
张游龙连出三剑,分刺楚人杰右臂、小腹和左腿,最终只刺中了楚人杰小腹,却因为对手身穿护甲而寸功未立。楚人杰此时其实已经受伤,毕雪剑突袭的那一剑虽然没有伤到皮肉,却伤到了内脏,这是他战斗到现在才逐渐发现的真相,只是不知伤情轻重。从自己现在的感受来看,这份内伤并不严重,否则就不是隐隐作痛这么简单了,身上这件银丝软甲还真是宝贝呀!
六人战团在十里坡的高草稀树丛中缓缓移动,不断迸出的火花仿佛要将整片草地点燃。张游龙和毕雪剑全力出剑,想先重伤一人,打破目前的僵局;王本草敬佩楚人杰与傅氏兄弟的感情,不愿全力拼杀,只是反复与傅风过招,不断体悟傅氏兄弟的剑法。
当六人对战持续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后,三位冥使的优势终于显现出来。毕雪剑所面对的傅云前臂、小腿和肩头各中了数剑,虽不甚深,却已散发着血腥味儿;王本草充分感受到了傅家剑法的特点,也没有耐心继续感受下去了,通天刀法威力绽放,傅风频频后退,竟被渐渐逼出了战圈;最郁闷的却是张游龙,他原本想着自己独对楚人杰,三招两式便能将其击杀。不料楚人杰不但身上有护甲,就连四肢也裹着一层护甲,虽然楚人杰的衣服已经被刺得千疮百孔,却并没有流一滴血。可气的是夜色太黑,张游龙直累得大汗淋漓,才意识到问题所在,开始攻击楚人杰的手脚和头颈。但楚人杰用的是短枪,又是出身行伍,江湖经验丰富,方才中了数十剑他并不在意,可发现张游龙改变攻击方向后,他也改变了招式,开始注意与张游龙拉开距离,继续损耗对手的力量。
封得仁在一边看得清楚,随着时间的推移,傅氏兄弟已是节节败退,但楚人杰却越战越勇;而三位冥使之中,张游龙前期出招过猛,此时招式明显不似先前那般凌厉;毕雪剑也是气喘吁吁,毕竟先是对楚人杰全力一击,接着又与傅氏兄弟及楚人杰鏖战良久,现在又与傅云拼了百余招;只有王本草看起来没有明显的变化,甚至比先前更加迅猛,可谓三位冥使中的生力军。这固然与他出手晚有极大关系,但封得仁却看得出,王本草的后劲大得可怕,目前仍然没有用全力。
由于身处荒郊野外,所以幽冥教诸人并不担心时间拖得久了,会出什么意外。不过三位冥使联手,居然这么久还没有结束战斗,也着实有些说不过去。王正义在一旁冷眼旁观,正准备建议让王本草替换张游龙,却突然发觉有一群人正在悄悄靠近。王正义眉头大皱,跟踪过去,却发现这群人好像并不打算隐藏行踪,竟点起了火把,朝十里坡径直奔来。封得仁也注意到了这批不速之客,低头问玲珑娇道:“来的是什么人?”玲珑娇看了一眼,道:“是姜玉郎他们。”封得仁眉头微皱,继续观战。
傅氏兄弟渐渐不支,先后叫道:“帮主快走!又有人过来了!”
楚人杰也注意到了那边迅速靠近的一片火光,喜道:“是副帮主,咱们有救了!”
傅云道:“帮主快走,姜玉郎不是好人!他早就与二夫人勾结在一起了!”
楚人杰一愣,看了一眼被擒住的玲珑娇,却见她毫无惊慌之色,就连那群擒住她的蒙面人看起来也毫不紧张,很随意地把一把刀放在她的肩头,离脖颈远远的。楚人杰并不傻,立时意识到了危险,却仍有些不敢相信,望了玲珑娇一眼,怒喝道:“你居然背叛我?!”
玲珑娇见楚人杰大势已去,姜玉郎转眼即至,又有幽冥教这群强人坐镇,一改平日里玲珑乖巧的模样,推开肩头的刀,冲着楚人杰道:“谁叫你始终忘不了那个死女人!你不仁,别怪我不义!这里就是你们仨的葬身之地!”
楚人杰一枪逼退张游龙,喝道:“你会后悔的!我们走!”一言甫毕,转身便逃。傅氏兄弟见状,也跟着撤退。
虽然傅氏兄弟斗剑落了下风,但真的逃跑起来,却又是一番气象。他们很快与楚人杰合在一处,向梁山泊一带逃去。玲珑娇见状,急忙叫道:“别跑了楚人杰!”幽冥教众人跟着奔向楚人杰,就连原本隐藏在暗处的王正义和朱成武等人也跟着动了起来。他们身后,姜玉郎率众奔来,仿佛看到了楚人杰正在逃跑似的。
傅氏兄弟并不是幽冥教刺杀的目标,而只是障碍,所以毕雪剑和王本草并不会与二人拼命,而只是压制和牵制,不让他们干扰张游龙对付楚人杰;否则,一旦真的拼起命来,以傅氏兄弟的剑法,拼死一搏的话,难保冥使不会受重伤。张游龙也不会允许别人出手对付楚人杰,因为对付一个猎物,幽冥教从来不会让两名冥使同时出手,这种惯例也是对冥使实力的一种考验和锻炼。
先前六人能够一对一捉对厮杀,是因为楚人杰三人想硬抗;现在楚人杰想跑,形势立刻混乱起来。张游龙一马当先,在楚人杰身后紧追不舍;傅氏兄弟紧随楚人杰狂奔,看上去倒像是在追赶张游龙;毕雪剑经验丰富,紧随傅云身后,但由于前面缠斗已久,体力消耗甚巨,一时竟追不上;王本草还没有持刀追杀过谁,哪怕是山中的野兽,也只会以飞刀追杀,提着逍遥刀追赶一人,他还是头一遭,感觉总有些怪怪的,因而落得更远。
当王本草终于追到离傅风只有两刀之隔时,却见张游龙忽地跪在地上,嘴里发出一声低呼;傅氏兄弟则急急向两侧跃开;楚人杰则收回了刺出的一枪,转过身继续往前奔跑。夜色沉沉,毕雪剑和王本草都没有看清发生了什么,只有张游龙自己知道,就在他追上楚人杰准备刺出必杀的一剑之时,楚人杰突然杀了个回马枪,张游龙举剑格挡;傅氏兄弟则趁机双剑齐刺,张游龙被迫一面转身,一面闪避。不料张游龙刚调整好面向足以同时看到楚人杰和傅氏兄弟时,楚人杰和傅氏兄弟竟同时出手,时机把握得恰到好处。楚人杰并没有出枪,而是一掌从侧面击向张游龙,同时短枪在手,准备随后出枪;傅氏兄弟则从正面和另一侧出剑刺向张游龙大腿。这一切其实只发生在半步工夫这中,张游龙追得正急,立功心切,一时竟没料到败逃的敌人竟敢停下来发动攻击,后悔已然不及,想同时避开三个人的攻击是不可能的,只能有所取舍。他敏感地意识到楚人杰的第二枪才是致命威胁,傅氏兄弟的剑招不可能使老,否则他们身后的毕雪剑和王本草足以趁机取其性命。于是,张游龙一咬牙,挥剑迫开楚人杰的手掌,同时用双腿接下傅氏兄弟刺来的双剑。傅氏兄弟虽然不怕死,但也不想马上就死,所以只是在张游龙腿上轻轻一刺,就跃了开去。张游龙借机跪地,改变身体的位置,让楚人杰勉强刺出的第二枪落了空。
毕雪剑首先赶到,正欲询问伤情,张游龙叫道:“我没事,别跑了猎物!”但毕雪剑还是停下来查看了一下张游龙的伤情,确认并不严重之后,将其扶起,然后才继续向前追击。张游龙起身之后,满脸郁闷之色,试着走了两步,然后继续向前追去。
毕雪剑停下之后,王本草变成了追在最前面的人。身后,幽冥教众人正加速赶来,姜玉郎等人紧随其后。此时,距离先前的缠斗之地,楚人杰等人已经跑出了近百步。见到张游龙受伤后,王本草不但没有胆怯退后,反而更加兴奋,因为此时他与张游龙一样,也变成了以一敌三的局面。追击是个技术活,王本草没有经验,只是他体力更强,出手又少,所以速度反而越来越快,与楚人杰等人转眼变成了并行。
楚人杰无声地猛转身,一记回马枪当胸刺来。王本草早就等着这一招,双手功聚于刀,全力向右猛砍。这一招有两个意图,一是拆解回马枪,二是趁机攻击右侧正与他并行的傅氏兄弟。
按照常理,王本草这一刀砍过,楚人杰的枪应该转向旁边的傅风。傅风正准备提剑挡住楚人杰的枪,却发现那枪居然一下子变成了两截,枪头径直朝自己胸口飞来,王本草的刀则朝自己左臂斩去。飞来的枪头他本可以躲过去,这样还可以同时躲过王本草的刀,但如此一来,在他右侧看不清情况的傅云必然会中枪,不死也是重伤。傅风没有犹豫,举剑将上半截枪身击飞,自己的左臂不及躲闪,被王本草的刀尖深深地划了一下,嘴里发出一声闷哼,速度也为之一降。
这一切也只发生在电光石火的一瞬,就像之前张游龙受伤之时一样,只是结果却大不一样。最惊讶的其实是王本草,因为他根本没想到自己这全力一击的一刀居然能将对手的短枪斩断,更想不到傅风会为了不让弟弟受到断枪的伤害竟不避他的刀尖,硬生生挨了一记。想起先前张游龙不让自己对付楚人杰的情形,心中的热血迅速冷却,对傅氏兄弟却更加敬佩了。
但没等王本草多想,傅云的一剑已经与傅风的一剑一前一后刺到,分取王本草的右臂和右腿。王本草的应对方法更加奇怪,只见他猛地向前高高跃起,速度奇怪,像一只青蛙一般避开了傅氏双剑,一刀高高落下,砍向正在前面握着半截枪杆狂奔的楚人杰。这才是他的目标。
楚人杰吓了一跳,完全想象不出王本草是如何在奔跑的过程中跃起出刀的,还跃得这么高,这么快,根本就不是常人能办到的。当他习惯性地举起枪杆挡格的一刹那,楚人杰后悔了,因为他想起王本草的刀刚刚才砍断他的枪杆,这是他从未经历过的,但一切已经晚了。王本草运起深厚的先天功,双手握着价值近三千两的“逍遥”宝刀,全力跃起然后劈下,这一刀简直劈天裂地!毫无悬念地,楚人杰的半截枪杆再度一分为二,同时胸口被逍遥刀直接命中!若是一般人中了这样的一刀,一定会被劈成两半,但楚人杰身上的银丝护甲起了作用。一阵刺耳而急剧的摩擦声响起,楚人杰一声惨叫,应声倒地,逍遥刀在他胸前留下了一道可怕的伤口,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味。
傅氏兄弟齐声惊呼,双剑刺向王本草后背。王本草转身挥刀,“当当”两声响过,傅氏兄弟双剑齐断,愣在当场。便在此时,毕雪剑赶到,一剑刺中傅云后心。傅风一声痛呼,双掌齐出,击向毕雪剑;毕雪剑不及拔剑,举掌相迎,二人硬生生对了一掌,各自退开。
楚人杰从地上站起,叫一声“快走!”率先继续向前奔去。傅云看了一眼傅风,说了句“兄长保重!”倒地不起。傅风发出一声沉痛的叹息,捂着左臂跟在楚人杰身后继续前进。毕雪剑从傅云身上拔出剑,向前一指,冲着王本草道:“追!”王本草却笑道:“楚人杰跑不远了!”随着毕雪剑继续向前。张游龙追上来看到倒在地上的傅云,狠狠踢了一脚,方才继续追赶毕雪剑。
楚人杰当胸受了重创,跑了十余步后,身体立时有虚脱之感,脚下一软,摔倒在地。傅风将楚人杰扶起,楚人杰却将傅风推开,喝道:“我逃不掉了。他们要的是我的命,你快走,永远不要再回中原了!”傅风也知道眼下的形势,一咬牙,什么也没说,转过身,继续跑。
毕雪剑和王本草赶了上来,与随后赶来的张游龙一起围住了楚人杰。龙珊珊与幽冥教众人很快也追了上来,见傅风还在前面跑着,连忙冲着王本草道:“别跑了傅风!”
封得仁干咳一声,道:“那人剑法高强,但并不是此次的目标,恕难从命。”
“你们?!”龙珊珊敢怒不敢言。
待姜玉郎率人赶到,傅风已然消失在了漆黑的夜色之中。
“玉郎,你终于来了!”龙珊珊声音变得充满柔情蜜意。
姜玉郎“嗯”了一声,举起火把照了照浑身是血的楚人杰,脸上现出满意之色。
封得仁对姜玉郎道:“你们不该出现,这不合规矩!”
姜玉郎向幽冥教众人拱手道:“各位辛苦了。我本不该来,只是突然想亲手杀了这个人,所以不得不赶过来,还请诸位恕罪!”
王正义道:“好说!那我们也来点儿不合规矩的要求。请姜帮主把余款现在就结了吧?我们好走人。这个活死人就交给你了!”
姜玉郎从怀中掏出一张飞钱票,用火把照了照,道:“聚元质库的飞钱票,五千五百两,请收好。”
王正义收下飞钱票,仔细查看了一番,确认是真的,交票交给了封得仁。封得仁验了验,点了点头,将票收入怀中。
此时,楚人杰已经伤情加重,坐在了地上。他望着姜玉郎,沉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背叛我?!就是因为这个贱女人吗?”
姜玉郎瞥了龙珊珊一眼,笑道:“当然不是。你十五年前曾经为了得到一户青州渔民的晒盐秘方而杀了他们的儿子,后来得到晒盐的方法后又将这对中年夫妇也杀害了。是也不是?!”
姜玉郎想了想,道:“我确实得了秘方。如果没有那个晒盐秘方,海砂帮也不可能有今天。但我并没有下令杀人,我既然得到了秘方,又何必再杀人呢?再说,这事与你何干?我记得那户渔民并不姓姜。”
姜玉郎冷笑道:“你记性不错。那户渔民姓张,我原本也是姓张的,是那户渔民的另一个儿子。为了混进海砂帮,我才改姓姜。你确实没有亲手杀了那对渔民和他们的儿子,是你手下的人干的。当年参与此事的人,这些年来都陆续意外身亡了,就差你这最后一个罪魁祸首了!”
楚人杰道:“原来如此,怪不得卢高他们几个的死我一直觉得奇怪,却始终查不出有什么不对,原来是你搞的鬼!看来,今晚我是难逃一死了?”
姜玉郎道:“没错!这一天,我足足等了十五年,等得实在辛苦。你只管放心去死,我会把海砂帮发扬光大的。”
楚人杰身上的伤口不停地流血,他已经虚弱得再也支持不下去了,腰间一软,倒在了地上。他望着王本草道:“我与姜玉郎已无话可说。这位拿刀的朋友,你的刀很不错啊,居然能破开我的护体宝甲。我想知道我是死在谁的手里的,可以吗?”
不待王本草回话,王正义高声道:“任务完成,大伙儿撤!”幽冥教众人闻言,缓缓后退。王本草虽然不精于世故,也明白二爷爷此时喊话,是不让自己说话的意思,也随着众人缓缓倒退。
姜玉郎拔出一把匕首,交给龙珊珊,道:“楚帮主对我有恩,我不忍亲自动手,但父母之手,不能不报。玲珑娇,你帮帮我吧?”
玲珑娇说一声“好”,接过匕首,走到奄奄一息的楚人杰面前,双手握着匕首,瞄准了楚人杰的咽喉,道:“你既然不能全心全意地爱我,就不该娶我!”说着,匕首猛地刺了下去。
却听玲珑娇“啊”地一声惊呼,翻倒在一旁,小腹赫然扎着一柄匕首,但她手里的匕首还握在手里,只是上面沾满了血。
“你这个该死的!临死还要刺我一刀!”玲珑娇颤抖着站了起来,一手捂着小腹上的匕首,一手握着姜玉郎给的匕首,挪到楚人杰身前,跪在地上,朝着楚人杰没头没脸地一通猛扎。其实,楚人杰在刺中玲珑娇之后,就已经被刺中咽喉身亡了,但玲珑娇被他暗算,心头气愤难平,恐惧异常,所以仍然不管不顾地乱刺了一通,直到自己也力竭倒在地上起不来了,只能呼呼地喘着粗气。
姜玉郎看着眼前的一切,冷声道:“海砂帮的兄弟们,随我把死难的兄弟们拉回去葬了,留下三十人继续运盐到瓠河镇!”跟随姜玉郎前来的那片火把一片声应道:“谨遵教主号令!”
玲珑娇清楚地知道眼前发生的一切,虚弱地喊道:“玉郎,还我有……”
姜玉郎道:“我知道,你想埋在这里还是埋在青州?”
玲珑娇怒道:“我……你……我还没死!我要你救我!”
姜玉郎冷冷地道:“你伤得太重,救不活了。如果刚才你不乱动,或许还能多撑一会儿。现在嘛……等大伙儿挖好了坑,你也就死了。”
玲珑娇想坐起来,但挣扎了两下,只是从仰面躺着变成了侧面躺着。他望着姜玉郎,恨恨地道:“你这个骗子!你根本不爱我!你就是想让我死,是不是?!”
姜玉郎道:“你别胡思乱想,安心地去吧?我是真的救不了你。这里过来的兄弟都是杀人的,没有能救人的。你自己不小心,我有什么办法?罢了,我也不让你选了,就埋在十里坡与姓楚的做伴吧!哦,对,还有傅云。”说着,连声催促手下赶紧把三个坑挖好。
王本草与毕雪剑等人边小心后退,边注视着眼前的一切。王本草忍不住道:“那个玲珑娇……”
王正义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封坛主,咱们的人怎么样了?”
封得仁道:“伤了一个亲传弟子和两名分坛弟子,索命使双腿有轻伤。我与你们一起回总坛复命,朱副坛主带着分坛弟子回青州分坛。”
王正义道:“好。咱们分三路回去,昼伏夜行,不能让海砂帮的人盯上。朱副坛主回去的时候务必隐藏好行踪。”朱成武闻言,连忙称是。
幽冥教众人于是分作三路,朱成武带领青州分坛众弟子原路返回青州分坛;封得仁带领全部教主亲传弟子返回太平山庄;王正义带领三位冥使绕道返回太平山庄。一路人,为了行踪隐秘,众人几乎一句话都不说,王本草于是想了一路傅氏兄弟的剑法,感觉自己对通天刀法又有了新的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