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朔月之夜吗……”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趴在窗台上眺望夜空,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为什么叹气呢?难道觉得当女孩子很有趣所以舍不得换回来?”一个比小女孩年长的十多岁少年大大咧咧坐到他旁边。“我没关系的哦,完全不介意再当一段时间男孩子。”
“我只是感叹这日子总算要结束了而已!那是将一个月来的各种困扰与无奈尽数驱散的感叹!”仍然是奥黛娅外貌的奥莱对着那个一时起兴就偷走他身体的小丫头抗议道。说真的,这位天神教的圣主小姐对世间常理所知甚少,她知道的少不要紧,任意胡来也好说,毕竟年纪只有五岁不到,无知一点、任性一点都是正常的,但是她却拥有着远远超出这个年龄水准的力量,普通来讲,谁知道这么小的小孩子有着和别人交换身体的能力?无知加强大,多可怕的组合。
“好嘛~~只是逗逗你罢了,那么认真干啥。”奥黛娅用奥莱的脸摆出一副迷人的神气,微微露齿笑着。
总觉得这丫头长大后可能会变成个花花公子式的人物。
“行啦,快点和我换回来。”奥莱催促着看来很悠哉的奥黛娅。
“那晚安吧,”奥黛娅站起来,“我回你的房间去了哦!”
“啊?”
“要在奥莱睡着的时候进行转移的哟。所以奥莱你要睡得熟熟的才行!”奥黛娅用认真的脸嘱咐。
“……明白了,”小孩子的身体,要睡熟那不算难。“晚安,奥黛娅。”
奥莱在萨莫、歌蒙、纳伦三个国家绕了一大圈,终于在两天前回到了收养他的贝卡公爵府。闻讯赶回府中的贝卡公爵深情拥抱了自己的两个儿子——当然,公爵并不知道他的养子的身体实际上是被一个陌生小姑娘占据着,个中曲折还是之后忠实的管家艾勒偷偷告诉他的。因为这段曲折,奥黛娅和她的监护人塔塔尔在公爵府上暂住两天,这两天里,少男幼女仍然得相互扮演对方的角色,努力不让府中上下人等看出太多别扭。
至于公爵长子的费德,回来当天就被带到皇城的神殿隔离了,因为依据神光教规定,被异教(包括魔辉教、天神教等)挟持、劫掠、俘虏、囚禁之后获救、逃脱、释放归来的人,需要为其举行净化仪式,并由分教主教进行宗教审查——就是看看被异教带走过的人有没有受到异教的侵染,有没有可能是被策反的奸细或是否有叛教倾向。因为迪特兰分教主教林德·满与贝卡家交情不错,某些方面不怎么正大光明的贝卡家也不是特别担心。
第二天天一亮,奥莱睁开眼睛,所见的已经不是客房的光景,而是他自己的房间,他终于回到自己暌违一月的身体。
站在穿衣镜前,奥莱喃喃自语:“幸好没出现那种哭着对我说‘奥莱,对不起!一个不小心就失败了,请再等一个月吧!’的情况。”
慎重起见,奥莱内视检查一下自己的情况。看来是没有什么问题。
然后,他查看了一下房间,东西都还算齐整,没有被奥黛娅乱翻的迹象,只是书桌上多了一本摊开的图画书,奥莱随手翻了翻,貌似是在小女生之间知名度很高的梦幻童话插图集,里面的女主各式各样,每个故事里面都有英俊王子出场。
难道奥黛娅那丫头这两天那些奇怪做作的举动都是在模仿书里的王子?
“奥莱!”**女童的声音伴着敲门声响起。不用想,肯定是奥黛娅,这里上上下下就只有她一个能发出那样的童声。
打开门后,奥黛娅瞪大眼上下打量奥莱,“怎么样?一切正常吧?”
“至少还没出现不正常的地方。”
“好的!”奥黛娅握着胜利的小拳头和她脚边的猫——咪咪——交换眼色,。
“呃……难道说这种交换身体的过程会有什么奇怪问题?”
“呀呵呵~~你想多了啦~~”
“这种回避态度太明显了。”奥莱收起他惯常的和颜悦色的脸孔,认真对眼前的女孩儿说,“要是会有什么问题你可得老实告诉我。”
“不确定啦!”奥黛娅嘟起嘴,“我是第一次用,对这种术还不是很了解。不要对我那么凶嘛!虽说这样的奥莱也很有风味。”最后一句是小小声说的。
风味?他是地方小吃吗?算了,奥黛娅对奥莱来说是“真拿她没办法”的那种。
“帕克呢?”奥黛娅把头伸进奥莱的房间四下张望,“那鸟儿也期待今天期待得不得了,怎么没粘在你身边?”
“我哥哥的狗因为见不到主人而心情不好,我昨晚让帕克带它出去散散心来着——”那只魔犬奥伊心情差起来不是呜呜乱吵,就是撕咬家什撒气,最怕还是它乱上厕所。奥莱看看时间,现在是早上七点,散心那么久还不回来?“过会儿,我得去找找它们才行。”
“对了,这本书是你的吧?”奥莱把桌上的插图本拿起来给奥黛娅。
“嗯。”奥黛娅抱住书本,双眼亮闪闪,“这里的女仆姐姐看的时候被我瞄到,所以就借过来看了,超喜欢的。”
“是以我的名义借的?”
“是啊,我告诉她是借来给可爱的小妹妹念故事,她直说‘二少爷真是温柔又体贴’呢。”
“看完了的话,我就替你去还给她哦,可别一直霸占着不还。”
“你当我是什么样的人?”奥黛娅朝着奥莱吐吐舌头。“吃早餐去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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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是换回来了啊,我可爱的侄女。”天神教的前二长老已经早早地在餐厅就坐等着他的那份早点,“果然还是女孩子的样子顺眼得多。”
“奥莱,这边坐吧。”贝卡公爵微微笑着指着旁边的座位。
“是,父亲。”自己养父的表情明显比昨天和前天自然多了。当他还是顶着奥黛娅的脸时,费德和公爵都是用一副相似的别扭样子和奥莱相处,只有管家艾勒很快就泰若自然地习惯那种表里不一的状况。为了自己的家庭幸福着想,以后可得留着心眼,别再搞出这样的事来。
“既然两个孩子已经恢复正常,塔塔尔先生接下来怎么打算?”公爵问塔塔尔。
“那个呀……本来是打算带着这丫头在远离宗教中心的地方,安安静静地过段日子,谁想会碰上路塞德那个**骑士,我家的神兽恐怕是给教廷那边盯上了,应该是没办法照原本的计划来了。”
不止啊——旁边的艾勒想——路塞德分别时还明确说了,要他负责看好那只所谓的“神光教所属神兽”,丢了就找他这无辜的管家算账呢。
“只好先在迪特兰皇城住上一段时间,瞧瞧教廷的动向。”
“万一教廷识破的你们两人的身份该怎么办?”
迪特兰国所属的神光教和塔塔尔所属的天神教是敌对关系,要是塔塔尔这个天神教前任二长老的身份被神光教中枢教廷晓得了,可是件不得了的大事,要是连带奥黛娅那个天神教最高权力者——圣主——的身份也被揭露出来,神光教上上下下还不得闹得沸沸扬扬?跟他们有所接触的贝卡家也不知费一番功夫后能不能开脱通敌嫌疑。
“要是被逮着了,就说我弃暗投明好了。”塔塔尔一派轻松地吃他的早餐。
这个老头子是不是太天真了?
“你刚才在想,老夫我太天真了?”
“……”
“世事无常,管你奸猾也好、天真也好,日子总要过下去的,干嘛不用轻松又快乐的心情去过日子呢?我在天神教的那段日子,真是每天都想在墙上撞几下。”
塔塔尔这番浪荡子一般的发言,让贝卡公爵的眉头微微起皱。
“放心吧,就算真的东窗事发,教廷现在优先要做的就是笼络人心,对于你这样在国内有名望,于教廷又曾有功绩的,只要教廷的掌权者没得失心疯,应该会以安抚为主——顶多是会把你放到不可信任的黑名单里。”塔塔尔偷偷瞟一眼公爵,小声嘟哝,“若是你家没其他隐情的话……”
“……塔塔尔先生,我可是先说好,要是出了事,我家会撇得一干二净。”
“那才是好父亲!”塔塔尔伸出大拇指。
“……”
“对了,为了防患于未然,我们现在就串口供吧。”
口供如下:
为救助府中长公子而穿越国境的管家艾勒及次子奥莱,在途中遭强盗袭击,虽然作为成人的管家游刃有余,但经验不足的二公子不慎被恶徒放倒,险象环生之时,路过的塔塔尔出手相救,而后不久就找到了遭绑架者遗弃的长子费德,然后,因为塔塔尔及其侄女与艾勒等人同路,于是一起回到了迪特兰。塔塔尔和他的侄女奥黛娅是西方边陲国家的没落了好几代的贵族,因为居住环境日益恶化,导致奥黛娅体虚多病,所以打算在风景秀丽、阳光充足的神光教属国迪特兰另寻居所,贝卡家因感念塔塔尔的救助之恩,将这对伯侄暂留府上。附带一提,虽然塔塔尔是奥黛娅的伯伯,但他觉得让奥黛娅叫他叔叔更显年轻。
口供串好了。
早餐也结束了。
“艾勒,帮我介绍住处和工作吧?”塔塔尔一扭头,向管家提要求,“这样做很合理哟,毕竟在‘口供’里我对你家少爷有救命之恩,若仅是借宿几天,未免显得公爵府太小气。”
“要搬出去住?不要嘛!”奥黛娅一把抱住旁边的奥莱。“我想和奥莱住在一起。”
“你喜欢上这小子啦?”
“对!”奥黛娅回答得很神气,“我要让奥莱变成我的王子殿下。他超适合的!”
“呃?”说了这话的奥黛娅没害羞,奥莱可是脸红了。这种话的根源肯定是奥黛娅在看的那本书啊,这家伙看书中毒也太快了。
塔塔尔看看这两未成年人,对公爵说:“让府上二少爷当我家的侄婿候选人,可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