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这一头。
八点整,蒋廉忠忐忑不安地拨通教育局汪大海局长的电话,而其实他早就守在电话旁。
一是他顾虑重重。寝室作为危房他曾经以此为由向局里要了一大笔修缮费,汪局长后来追问过修缮情况,他是担保可以再使用一年的,不曾想一个月都没用到。
二是只有这个时间才能联系上局长。城里人都是准时上班的。虽然他知道汪局长家里的电话,但他不敢就这事在领导非上班时间向领导汇报。
“你是怎么搞的?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拖到现在汇报?你不知道我家里的电话号码吗?”汪大海在电话另一头咆哮。
蒋廉忠这才知道自己想错了。
“我……我怕打搅您休息。”
“你是什么思维?重大事情要第一时间上报,我不是强调过的?还好没有伤亡。若是有伤亡,你知道我有多被动?”
“我知道错了,下次,下次我一定第一时间汇报。”蒋廉忠惶恐道。
“什么?你还希望有下次?”汪大海又被?”蒋廉忠头冒汗,“您下拨的专用款一分一毫都用在了寝室修缮上。是前天晚上的雨太大了,真的太大了,对,还刮大风,这才倒的。”
“那就好。哎,主要是房子太旧了。”汪大海平息了怒气,“医好了头,脚又痛。你先做好学生的安置工作,我开完班子会就过来看看。”
放好电话听筒,蒋廉忠抹了抹额头的大汗。这可是要命的一通电话。他暗自庆幸头天就让葛世钦补好了修缮的票据。
……
阳江县人民医院住院部。杨爱秀办好了儿子的出院手续,走去卢仁凡的病房。
“卢兄弟,我这就去赶回蒋村的班车,出院手续已经办好了,还多了200元,我就先还你200元。”杨爱秀已经和卢佳骆很熟悉了,“那剩下的800元我会尽早还的。”
一早赶来的卢仁凡的母亲诧异地看着他们。
“哎呀,你看我记性,”卢佳骆一拍脑袋,“我忘了告诉你,那1000元程兄弟替你还了。你欠的是他的钱。”
“啊?我欠的程老师的钱?他对昱儿真的太好了。”杨爱秀非常感动。
“你们说的是程垂范老师吧?”卢仁凡的母亲插话道,“他对仁凡也很好。讲起来仁凡还不是他学生。”
“我跟他已经认兄弟了,老婆,”卢佳骆很自豪的样子,“还是他先认我这个大哥。”
“你也配得上做程老师的兄弟?”卢仁凡的母亲贬道。
“你不相信?仁凡一出院我就请他到家里来吃饭,他答应过来喝酒。到时你好好展示你的手艺。就明天晚上,你给我好好准备一下。”
“真的啊,这顿饭我愿意做!”卢仁凡的母亲笑道。
“仁凡明天出院吗?”杨爱秀问道。
“出院算了,”卢佳骆转而叹气,“再耗下去也是烧钱。伤已经好了。”
“反正眼睛是保不住了。”卢佳骆的母亲叹息道。
“还是想开一点,”杨爱秀劝道,“我昱儿这一回是有运气,碰上你们这些好人,要是没钱住院,说不定人都保不住。昨天晚上,一伙人住进我这个病房,浑身都是血,那才真吓人,一个比我儿子大不了多少的,胸前被斧头砍断了几根肋骨,还有一个,这里的骨头都看见了。”
杨爱秀指了指手臂的位置。
“肯定是打架打的。打架就没有好下场。”卢仁凡母亲斜了一眼她丈夫。
“你这么看我干吗?我现在可是改了很多了,”卢佳骆道,“这一伙人我知道,是菜刀帮的人。不知道跟哪一伙人干上了。”
……
蒋村乡政府党委书记郑家俊带着黎秋天到蒋村中学呆了半个小时便回到乡政府。
书记办公室。
“秋天你对这件事怎么看?”郑家俊笑吟吟道。“老百姓要求搬迁校园那可是一个很大的工程。”
“老百姓是迷信心理作祟,”黎秋天略略显得拘谨,作为分管文教卫生的副乡长,这意味着他在表态,“我们gc党人都知道,世间是没有鬼的。”
“问题是传的太玄乎了,而且四个学生亲眼看见了,一个还吓出病了。你让老百姓能不相信吗?”
“是啊,也不知道哪个做恶作剧的要扮鬼吓人。但中学校舍、宿舍确实太破旧了,不搬迁也要考虑重建。”黎秋天道。
就在这时蒋顺义走了进来。
“我也这么想,”郑家俊道,“我已经和教育局汪局长通了电话,他上午会来蒋村去学校看看,中午你陪一下。”
“好。”黎秋天退出办公室。
郑家俊给蒋顺义泡了杯茶,然后去把办公室门关上。
“蒋老爷子,你这计划一步步的,你还真敢干哪。”郑家俊丢给蒋顺义一根烟,自己也叼上烟。
“现在就差你一句话了。”
“哪是差我一句话?”郑家俊抽了口烟,又喝了口水,“你把这么多老百姓都鼓动起来了,我不就让你牵着鼻子走?”
“书记这么说话我老蒋哪担得起,”蒋顺义一脸的受用,“我刚刚和厦那边通过电话,只要你这边同意,三十万就会陆续汇过来。我跟你托底,你拿三分之一。”
“问题这事也不是我说了算,教育局要出钱才行。我们乡政府的财力你还不清楚?”
“凭你和汪大海的关系,你心里还会没有数?我这就回去了。”
……
蒋村大队部密闭室,程垂范再次有窒息的感觉。连续这么久没有进食,促使他走向了脱水的边缘,好在早上蒋孝泉喂了他一点水。
程垂范第一次陷入绝望。他一直自信蒋孝才会妥协,到最后会反过来求他,可是从目前的趋势来看,蒋孝才根本就不在意他的死活。
“我就不信他不在乎蒋廉秋的死活?”程垂范自己给自己打气,“除非不是亲生的。所以,程垂范,你一定要坚持。谁坚持到最后,谁就是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