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殇虽出生卑贱,但自小家教甚严,懂得何为礼义廉耻。二十三来,无殇守身如玉,从未越雷池半步,却不曾想,昨夜在贵国的驿馆,竟活活被一个女子,占了清白去。无殇是浮梦楼的头牌,既没了清白之身,自是不能再呆于浮梦楼。所以,还请雪御皇为无殇做主。”
大殿上,公子无殇一字一句的诉说,言辞间虽是一贯的孤傲冷清没有起伏,但任谁都听得出其中的落寞与伤感。众人是握紧了双拳,恨不得即刻揪出那女魔头,痛打一翻。要知道,公子无殇,可是万千少女心中的唯一啊!
落逸紧蹙眉心,都说女子失节事大,哭闹上吊的无奇不有;可这男子失贞后,要为此告到皇帝那儿的,他还是都一次遇见。须臾,他艰涩的开口:“公子,需要朕……。如何做?”
蓝小陌面上一怔,心下却漏了几拍。无殇的故事让她莫名的惊慌,因为恰好昨夜她也是个女流氓。如此一来,她岂不是也有了犯罪的嫌疑?但很显然,落逸面对无殇的举动,也颇为无措。
如是想着,她不觉坦然了许多。不过是巧合而已,千万不能自乱阵脚。却见大殿中间的人悠悠的望了一眼自己。那一眼,竟让蓝小陌平白无故生出了,心虚。
“无殇自知身份低微,定是不会有名分之求,只是希望,日后能陪伴在昨夜的女子身旁,一生一世、永不离弃。”
“呜!”“好痴心的人儿!”“心都要化了。”
人群中有不少女子的交错耳语,伴着对那女流氓的羡慕与嫉妒,更多的却是怨恨。
怨恨,自己怎不是那女流氓?
“咳咳,”落逸捂着右拳故意干咳了两声,拉回了众人痴望的视线,“那公子可曾记得,是谁家的女子?姓甚名甚?样貌如何?若是还未婚配的女子,朕自当成全你。”
无殇摇了摇头,俊眸微暗,似乎还叹了一口气,道:“夜太黑,她又故意熄了烛火,无殇确是不知道,她的容貌。”
话落,蓝小陌后背忽的一阵发麻。从未有哪次如同今日,让她觉着自己就快要对号入座。昨夜,她确是熄灭了陌生男子房间的烛火没错,无殇的描述,怎会与昨晚的经历那般相似?莫非……。她不敢去想,藏着袖摆中的小手紧紧的握住。心中,有个声音不停的安慰自己,当时黑夜,无论如何,对方不知道她是谁,一定不知道她是谁!
“宫主,瞧您这头上的汗。虽然您甚是喜爱本使送的衣裳,但也不能捂得这般严实。”
上官剑鸿轻声在她耳畔低语,暧昧的拿出怀中的丝帕,小心的为她擦着额头上的香汗。他这一出,很明显,是做给旁边的轩辕傲看的。
蓝小陌却全然没有心思。她努力的回忆着,昨夜自己可曾有过曝露身份的痕迹。思来想去,自个前后不过说了几句话,应是没有露出马脚。
“不过,无殇记得她的声音。所以,无殇,知道她是谁。”
此话一出,犹如一块大石打在平静的湖面,大殿上的众人立刻不安生了。这到底是哪家的姑娘,能得举世无双的美男子——公子无殇的倾世相托?
蓝小陌听闻浑身一颤,所幸面具遮掩了她惊恐的表情,却怎么也藏不住她此刻的心慌。就像一只偷食的小老鼠,悄悄躲在黑暗的角落正要进食,却发现主人正贼兮兮的望着它笑。方才强装的镇定,都在他这句话后,土崩瓦解。她怎给忘了,若对方是她相熟的人,又岂会认不出她的声音?她缩了缩脖子,恨不得立刻逃离压抑的现场。
“是谁?”“到底是谁?”
公子无殇并不作答。他缓缓的转身,月牙色的白袍泛起阵阵冰冷的涟漪。在众人震惊的眼神中,他一步一步,走向始终不敢看他一眼的蓝小陌。
“宫主,你还要躲避无殇,到何时?”
一道阴风忽的刮过,原本七月大热天,蓝小陌却觉着寒意无限。她低垂着头脑中嗡嗡作响,听不见四周之人的猜忌和指责,唯独只看得见,面前他脚上一双绣着祥云图案的白靴。
这白靴,她认得,因为昨夜她离开之时,月色恰好透过窗棂打在上面,愈发显得它白净素雅。
而趴在她腿间的火魔,更是用尾巴盖住了小脑袋。看样子,也觉着是羞愧难当。它颇为无语的转了一下眼珠子,随即一动不动的耷拉着耳朵。
“传闻公子无殇,素来有心仪之人,甚至甘愿为了此人屈居浮梦楼,长达十年。今日一见,恐怕并非如此。原来无殇的痴情,一夜之间,就灰飞烟灭。只是,不知道公子,有何证据证明,宫主便是昨夜的女子?”
轩辕傲一番话说的柔和至极,却透着针一样的讽刺。若是听细了,还能从中品出些火药味来。言语间,他扫了一眼僵着身子看不到表情的蓝小陌,再望向对面同样不可置信的百里相若。手中的玉扳指,被他捏的吱吱作响。
“无殇,本使知道你喜欢我们宫主,但也不能乱认人。所谓强扭的瓜不甜,宫主,可是名花有主的人了。”
上官剑鸿慢吞吞的说着。这无殇,不是暗恋百里相若好多年的么?怎的,突然转性了?百思不得其解的他,一边用丹凤眼瞟了瞟紧蹙眉心的莫离,一边将狐媚的身子紧紧的靠上蓝小陌。那动作,摆明了就是告诉大家,他就是这朵花的良主。
“师兄,话可不能乱说。昨夜我一直都守在宫主的门外,她又岂会跑去驿馆,同你做……那……那事?”
这厢,莫离也急了,连师兄都搬出来了。他红着脸,急切的辩解,甚至还不惜,撒谎。
平日里,他确是要守着娘子,可昨夜,他临时被上官剑鸿叫去研究棋艺,以至于他压根就不知道,娘子昨夜到底做了什么。
面对众人的冷嘲热讽,无殇也不生气。他微微侧头,眸底的黑暗一眼望不到边。向前一步,他再次靠近了些,顾不上他人的闲言碎语,贴在蓝小陌耳畔,用只有二人听得见的声音,小声道:“你昨夜留在我那的亵裤,是黑色的蕾丝,前面还有一朵淡粉色的蝴蝶结。”
蓝小陌浑身一抖,不可抑制的倒吸一声。原来,她找不着的亵裤,在他那里?!很快,她的脸颊绯红,即便是隔着面具,她也能够想象,此刻自己的无地自容。
“宫主,无殇方才,说的对么?”
面前的人直起修长的身子,定定的望着闪躲不已的人儿。此刻,不管别人说什么或是如何看他,他的眼中只有她,只有她。
“休得胡言乱语!若是你再得寸进尺,本尊不介意,杀你而后快!”
这句话,轩辕傲几乎是咬牙切齿。他猛的一用力,手上的玉扳指瞬间断裂,嗜血幽暗的气息,自他身上散发出来。蓝小陌知道,风雨欲来。
“别!”
蓝小陌惊呼出声。眼见轩辕傲就要动手,而无殇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她快速的将无殇拦着自己身后,避开轩辕傲吃人的眼神,诺诺的点头:“是我。”
说完这两个字,蓝小陌如获大释,却同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可眼下,除了承认,她找不到其它的方法化解这样的尴尬。或许,大胆的表现出自己对无殇的在意,还能让他,或他,停止盲目的错爱。
一时间,大殿上异常安静。所有人都不可置信的望着她,或不解,或嫉恨,或心痛。只有身后的公子无殇,自踏进大殿后,终于露出了一抹极淡极甜蜜的笑意。
“怎么可能?”越想越不对劲的上官剑鸿,突地惊醒,他猛的拽起蓝小陌的衣袖,几乎是用一种肯定的语气问道,“你打开了桌案上的小瓷瓶?!”
蓝小陌不语,头,却垂得更低了。
上官剑鸿见此,心凉了一大半。下一刻,他绝望的蹲下身去,抱上蓝小陌的大腿,全然不顾形象的嚎啕大哭。
“我就知道这冰雪男,好意的给你看病是不安好心!偏偏这木头,还错把狼往家里带!都说兄弟妻不可欺,我一直犹豫着没有下手,却被这男人捷足先登。宫主啊,你要是需要男人,我们两个,又哪一点比不过他?哪一点啊!哪怕是同时伺候,我们也愿意啊!早知道,我就狠狠心,自荐枕席了,说不定,孩子都两岁了,两岁了啊!”
上官剑鸿的鬼哭狼嚎,拉回了蓝小陌飘远的理智。她想起来,罪魁祸首就是脚边的妖孽,亏他还好意思后悔,自己没有下手?敢情那春风玉露一早就是为她准备的!
如是想着,她愤怒的踢了踢上官剑鸿,却见这妖孽忽的窜起身来,将蓝小陌护在怀中,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指着无殇,蛮横的哭诉:“我不管,他后进门,论排行,他只能是小三!”
这翻话,近乎是默认了无殇的存在了。
蓝小陌头疼不已,以至于后来的宴会上,落逸象征性的询问了什么,她都不记得。她只记得,离开之时,轩辕傲怒气熏天却无可奈何的表情,还有百里相若从头到尾虽只字未提,却让她心疼到骨子里的悲痛。
就这样,蓝小陌被迫无奈的牵起了一双冰冷的手。
这是一年的正夏,天气闷热的有些不寻常。在雪御国的大殿上,她后来的四公子,强行让她收了他。自那以后,她便知道了,公子无殇,外表冷漠,内心却是极腹黑又有计策的。
然,她没有想到的是,今日这一出,彻彻底底改变了,她以后漫长的人生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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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看见亲们的留言,不管是好是坏,小湘都很高兴,至少说明有人喜欢我笔下的角色嘛。所以,一开心,就多更些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