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玹宇呆呆地站在屋顶看着林晓筱远去的背影,直到她已经消失在天幕,才回过神来。想起她刚刚说的话,苦笑不已。眼神中带着浓浓的忧郁,面上浮起一丝惆怅痛苦之色。
“二哥,你来陪我玩嘛!”才十二岁的李玹宇一脸天真地看着在空地上练剑的玄烨,脸上尽是期待。
“滚开!不要叫我二哥,都怪你,自从你来了父皇就不喜欢我了!现在还害死了我母后!你就是个孽种,扫把星!”玄烨稚嫩的脸庞带着与年纪极其不符的暴戾,眼神中是化不开的黑暗,像是撩开了痛苦的记忆,说着说着,眼中竟然有了泪意,说完后扔下李玹宇一个人跑了。
“对不起!”李玹宇有些愧疚地低下头,明明知道玄烨是在骂他,却怎么也提不起气来,他想起玄烨母后看着自己的目光,像一把出鞘的利剑直逼心口,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梦到那样杀人的眼神,惊叫着醒过来。十多岁的孩子突然脱离了平民身份,变成了万众瞩目的皇子,住在富丽堂皇的宫殿里,李玹宇除了最开始的好奇,而当新鲜感过了就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孤独与心悸,那张渗入脑海的绝美容颜,却带着极不相符的狰狞与恶毒,让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一直温婉高贵的妃子会那样恨自己。
在长大一点,李玹宇明白了玄烨的话,也终于明白了深宫争斗,父皇的偏爱更甚于以前,有立他为储君的想法,但是自己的母后槿妃对这种现象却更加担忧,终于有天她将李玹宇拉到跟前,说起了一些隐秘的过往。
“玹宇,其实我不是你的生母,小姐才是,小姐叫槿汐,是个很美的人,是皇上此生唯一真心爱过的人!她不知道皇上的真实身份,却为他生下了你!当她发现皇上的真实身份后,很是痛苦,将你托付给我,便离去了!后来我再遇上皇上,他便将你我带回了皇宫~你不要恨小姐,她是有苦衷的!”
后来的事李玹宇也都知道了,一个女子带着不知来历的孩子进了皇宫,不管你想不想,总会经历各种明争暗斗,槿妃纵使不愿卷入后宫厮杀,但并不意味着别人不把她当眼中钉肉中刺,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身不由己。
那些莺莺燕燕三千佳丽心盼着皇恩眷顾,殊不知被宠的同时已经给自己招来了祸患,没心机在那种环境下是根本活不下去的,槿妃虽然有皇帝的恩宠,但为了保全自己和李玹宇,不得以学会了争斗,不过还好她有一颗平常心,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亦劝之,这样难得的品质使得她在宫中平安的活了下去,只不过玄烨的母妃不长眼,从李玹宇身上下手,被发现之后,当然难逃死罪,就这样在冷宫之中香消玉殒。
再后来,他被一次莫名其妙的刺杀成了落难皇子,一直在世间穿梭流浪,有了很多追随自己的人,到现在他再次成为了三皇子,本以为玄烨才是罪魁祸首,却发现除了那次林间遇险,就像有张无形的网将他一次一次扯回这争斗之中。
李玹宇想到了这里,心头一阵发凉。到底是什么人洒下了着巨大的网,几乎牵扯了一个国家的命运。
“少主,你要的东西已经到了!”一黑衣隐卫立于李玹宇身后,似有雾气萦绕,看不清他的脸。
李玹宇被这一声叫唤回过神来,淡淡说道:“嗯,带我去看看!”
林晓筱吃过晚饭,翻开箱子,将所有的东西细细点了一道,师傅的遗物都在,她指尖触到一个冰凉的东西,有些奇怪,拿出一看,竟是个卷轴,林晓筱好奇地展开,是一幅画像,画上的人长发如云,颜若流光,眼波婉转,真真是天女下凡,好似浮光掠影间梦幻低回,飞雨青汀前薄沐春风,只是好像在哪见过,猛地想起来,自己掉落在这个世界时见过这个女子,虽然看的不是很真切,但这感觉都在告诉她是同一个人。再看看这女子旁边的题字: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悲戚之情不言而喻。再看那落款处,只有几个小字,忆槿汐。槿汐?谁啊?为何会在师傅的遗物之中?
“真诡异!”林晓筱摇了摇头,放下画轴,并没太在意,继续收拾行李。两套男装,看了看旁边的木箱,想想还是拿出那两套裙子塞进皮箱之内,又看看装着武清轩骨灰的铁盒,心中暗道:“师傅,我们马上就能回清玄宫了!”
“哈!终于弄好了!”林晓筱坐在地上,伸了个懒腰。才发觉云镜站在自己身后许久了,像是想到什么,拉着云镜的衣袖,道:“你可不可以帮我个忙?”说着冲他眨眨眼睛,算是撒娇。
云镜无奈地点点头,刮了下她的鼻子,道:“什么事说吧!”
“你帮我把韫滢送回徐府收拾东西,我怕她一个人不安全!好,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林晓筱说完一溜烟跑出去了。
云镜好笑的摇摇头,往徐韫滢房间走去。
林晓筱走在桃花林中,现在已经是六月了,满树的桃花已经凋零殆尽了,只偶尔有几片飞旋的花瓣落于林晓筱发间,肩头,她看着满地落红,想起了黛玉葬花,便学着她,蹲在树下,拾起尚新鲜的落英,撮起一捧泥土洒在其上,有些感慨:
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绣帘.
闺中女儿惜春暮,愁绪满怀无释处,手把花锄出绣闺,忍踏落花来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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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怎么喜欢林妹妹那种柔弱,但真觉得曹哥这《葬花吟》很是应景。此去经年,前路茫茫,也不知何处是归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