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坐在亭子里,林晓筱吃着枣泥糕,酸酸甜甜的滋味堪比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让她爱不释手,像一只猫一样,差点将那个碟子都拿起来舔干净。
李玄澈坐在她对面,静静地看着她这般举动,心中暖意阵阵,从来没有那个女人在他面前这么放肆,只有她,从第一次见面就没给过好脸色,甚至毫不客气地对他下手,那张无往不利的脸失去了它的功效。
哪怕是她失去了记忆,依然会在他面前逍遥自得,大大咧咧毫不顾忌的样子看得人心酸,他有的时候总是会想,自己是不是真的有受虐症,不然怎么会喜欢她这样不待见见自己的人呢?
他盯着她看了很长时间,不见她吃东西的动作有丝毫停滞的迹象,反而吃得越来越欢,并不觉得自己吃相有多么马虎,因为不在乎,在咽下最后一块糕点的时候,她心满意足地咂咂嘴,意犹未尽地看着他,奇怪地说道:“喂,帅哥,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还是你被我的姿色征服了?”
李玄澈唇角扯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小心翼翼地伸手将她唇角的碎屑抹去,自然地吮了吮手指。
林晓筱被他的这个动作吓到了,不是因为太过亲密,反正又不是接吻,不在乎,是因为他那种高深莫测的神色加上那个动作,在不经意之间流露出来的妖娆妩媚,让她这个女的觉得自己这辈子二十多年都是白活了。
他摇了摇头,让她从迷惘中走了出来,随即就是怨气加怒气:“你摇头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姿色不够?”
岂料,他摇头摇得更加厉害了,一本正经地纠正她话中的错误,“不不不,我的意思不是你姿色不够,而是你没有姿,色倒是有!”
她从座位上滑了下去,想看外星人一样盯着他很长时间,心道,古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open了?不应该是那种稍微和女孩子靠近一点就会脸红的书呆子吗?为什么这样的话也能说得出来?
李玄澈不理会她怪异的目光,忽然正色道:“林晓筱,你什么时候能穿女装给我看看?”眼中隐隐闪烁着期待和落寞,他从认识她这么长时间,明明很早就知道她是个女儿身,却从没见过女儿装,现在想起来,觉得很失落,这次再放走了她,就再也见不到了,真的不想留下遗憾。
“嘎?你说什么?我没听清~再说一遍?”
“那算了,当我没说~”
“哦,我现在想睡觉了,带我去我住的地方吧!”
“嗯~”
气氛忽然就冷场了,林晓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她说自己没听清,就看到李玄澈眼中的失落变深了,脸上的笑容也冷了下去,这让她很苦恼,觉得自己今天很容易踩到地雷,在莫名其妙的时候,就被炸得粉身碎骨了,惹恼了一个萌正太,现在又惹到了一个大帅哥,真是很欠扁。
趴在翩然宫的大床上,她的脑子里一片混乱,本来还没有到睡觉的时候,只是想着先在床上滚两圈,也许晚上睡觉的时候就没那么认床,可是她觉得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好像以前就在这里住过很长时间。
问过那些宫女,可是谁都没说出个所以然,等到晚餐的时候,李玄澈又过来了,身后跟着七八个一脸小心翼翼的小宫女,每个人手中都端着一份菜肴,林晓筱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宫殿里已经摆好了一桌子丰盛的晚餐,色泽清淡,却散发着诱人的清香,令某人的肚子很不给力的咕咕响了起来。
李玄澈是个推行节俭的皇帝,虽然菜色丰富,但是分量都不多,而且还都是以时令的蔬菜居多,肉的话,只加了一个林晓筱偏爱的鱼和牛肉,还有一个猪肝,大概是为了使他的眼睛明亮,有精力看奏折。
主食很反常的不是米饭,而是青菜粥,林晓筱特意看了一下,是忍冬菜,恰好是这个季节山间常见的野菜,集市上卖得多,也挺便宜的,想到这里,她突然觉得李玄澈这个皇帝和她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皇帝不应该是端庄威严,笑的时候也能给人一种压迫感,不笑的时候,更是不怒而威;生活上,不说骄奢淫逸,可也是将生活过的很富足,吃穿喝都会很讲究。
可是李玄澈恰好相反,他不笑的时候,确实会让人觉得有种威严,可是笑的时候,真的很温柔,好像天空都因此亮了,而且平日里吃得这么简单,穿衣服也没见得有多么贵气十足。
脸型瘦削坚毅,眼部周围有淡淡的黑眼圈,是个勤劳的好皇帝呢,却也显得他的脸色更加苍白,近乎病态了,白得可以看得见淡青色的血管,眉眼舒朗,不经意间流露出一种虚弱,好像生了一场大病。
两个人相对而坐,一个淡淡的眼神,伺候的人很自觉的下去了,贴身的太监王公公似乎有些不放心,嗫嚅着双唇想要说些什么,李玄澈眼角的余光再度瞥向他,他迅速地低下头,闭嘴不言,顺从地走了出去。
林晓筱安静地吃饭,对于大殿上诡异的气氛,她视若无物,细心的她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和李玄澈之间出了问题,就像一块千锤百炼,精雕细琢而成的美玉,如果上面出现了一条裂缝,哪怕它再细微,也是一个瑕疵,影响整体美感的瑕疵,没办法忽略,而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就如同这块美玉。
她每个菜都动了筷子,独独没有尝试猪肝,她吃东西不怎么挑食,却极其讨厌吃动物的内脏,一盘猪肝基本上都是李玄澈消灭掉了,然后喝几口忍冬菜粥,一脸平静。
林晓筱忽然怔住了,脑子里有一道闪电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一个念头在闪电里若隐若现,却迟迟没有抓住,半晌,李玄澈还是若无其事地吃饭,夹了一块切得薄如蝉翼的猪肝往嘴里送。
她突然冲了过去,将他的手打开,一脸震惊地看着他,像是被雷劈了,久久说不出话来。
因为用力过猛,凳子被推翻在地,桌子也被带动了,而桌上的餐盘也抖了几抖,发出很不和谐的声响。
李玄澈看着空空如也的手,一脸愕然,那双筷子掉在了地上,盛着忍冬菜骤的碗也摔倒了地上,热气腾腾的菜粥脏乱不堪的撒了一地,再看看桌上,本来精致的菜肴也乱成一团,满目狼藉。
“你到底在干什么?”李玄澈颇为不悦地扫了她一眼,不愧是帝王,即便是淡淡的语气也听得出让人心惊胆战的怒气,太阳穴跳动的青筋证明他心内真的很生气,可是不想对她发脾气,所以他在忍,而且忍得很辛苦,没有谁可以这样挑战他的耐心,即便是自己真心喜欢的人也不可以。
林晓筱狠狠地咽了一口口水,颤抖着说道:“不......不要吃了,饭菜有毒!”
“你说什么?明明都用银针验过了,没有毒呀~”这下轮到李玄澈发愣了,他知道自己身体出了问题,太医验过是中了毒,并且找不到一个有效的法子驱毒,可能时日不多了,所以他才会这么急着想要见林晓筱。
没想到从她的嘴里知道了饭菜有毒,这让他更加奇怪,这些菜都经过太医的层层把关,每次吃饭前都要用银针试过,确认无毒,他才会放心的吃。
“忍冬菜和猪肝这种动物内脏混在一起吃是一种慢性毒药,初时不明显,但是有个几年毒素会在身体内积累,损坏人体机能,人会变得越来越虚弱,并且找不到病因......”
林晓筱像是脱力一般软倒在地上,眼底一片茫然,心中有个人的名字缓缓浮现出来,她不相信会是那个人干的,可是如果现在这个皇帝死了,他会是最大的受益者之一,虽然已经立了太子,可是太子才多大呀,无权无势,很容易被人控制,就是个傀儡......她有些不敢想下去了。
李玄澈表现出来的症状分明是有了几年的时间了,难道真的是巧合吗?可天底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每年春天都会吃两到三个月的忍冬菜加猪肝,这样绝妙的搭配,即便是最有经验的的医生也不一定能看得出来,更何况这些太医还是靠着望闻问切,没有先进的仪器,又如何察觉得到?
越是抑制那些想法,那种念头就越强烈,她不敢相信那个温柔的人会这样丧心病狂。
李玄澈将她扶了起来,用一种轻柔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