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客栈前厅,花娴几女不由一呆,满屋学子齐齐扭头看来,眼带热切七嘴八舌着问好…
花娴几女也含笑着对众学子躬身行礼,眼带询问看人群中的马玉涛。
马玉涛无奈笑笑:“清宁!大家有些疑问想请教与你!”
花娴心里郁闷,有疑问找你家老师去呗,问我做什么?脸上还是带着笑柔和说:“清宁定知无不答!”
一众学子都齐齐看着马玉涛,那眼神似说,你与花娴熟些,你来说…
马玉涛无奈笑着上前道:“清宁!大家方才似是明白,王上希望我等不要闭门造车,能具体与我们说说,要怎么样才能做到造福一方?”
花娴奇怪的看了眼马玉涛,你不是知道么?记得同你闲时聊过的,干嘛非要我来说?
见马玉涛含笑对自己点头,眼神带着鼓励,花娴心里憋闷了,又一个想推我出来的…
花娴扫视着屋里众学子,基本是些外地寒门或中小世家,心叹家世不如人也就难怪他们会这么心急…
淡笑了笑花娴开口说:“其实我已经说过答案了,以民为本!”
站在最前的一名着白衫的学子躬身道:“清宁女郎!我等都不是显赫家族出身,有朝一日若能为政一方,自是不会干那欺压百姓之事!请问清宁女郎!为民谋福也没必要下田劳作吧?”
花娴心道终是来了吧!想了想含笑道:“众学子还没想明白?不是说过这只是王上的考验么?而且…”
众学子相互看看,花娴咬死是王上的考验,众人还真得只能齐声道:“自是明白王上的苦心!”
靠近花娴的白衫学子拱手道:“清宁女郎道而且!请接着赐教!”
花娴淡笑了笑,拢起袖来抱在胸前:“真要我说了,可别接受不了!”
众学子愣了愣正色:“请女郎赐教!”
花娴心想今天夸也夸你们了。非得找打击姐就成全你们…
笑了笑后正色:“诸位只听得我在庄园道过好处,可方才细细与王上道了后,却知诸学子也有不足之处可真要听?”大叔!恶人你来当吧!
一众学子自是严肃起来,齐齐躬身道:“请赐教!”马玉涛也不例外的严肃了神情,期盼看着几女。
“诸位想来是知道我这人没学问,说话就直白了莫怪!”花娴嘴上说着客气话。脸上却淡然不以为意,借着废话在脑里想着从哪开头…
在一片请教声中,花娴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
甩开袖在一起的手垂在腰间,站直身形淡然说:“诸位大多思虑不够全面,既然王上让大家学了两年,就应该预料到可能出现的各种状况。都通知各位带换洗衣衫了,可你们呢?锦衣玉袍的打扮着是去踏青哪?”
说着众学子面有羞意。花娴冲马玉涛和另几位带好衣衫的笑道:“不过还是有人能想到,王上也算高兴了,毕竟你们还小么!将来要学会做事预判!”
“预判?”一众学子低声呢喃,齐齐点头沉思…
“再来么!这是第三个年头了,诸位跟着农夫学习,可有人做到对农夫执师礼谦恭了?”花娴挑眉笑问。
“这……”一众学子面面相觑。我等读书人怎能对农夫执师礼?
“清宁女郎何出此言?”人群中陈平辉忍不住出言:“我等好歹也是读书人……”
“看!”花娴毫不客气打断陈平辉的话指着他说:“陈兄你此言就差了吧!记得我在庄园说过,三人行必有我师?”
众人都面色难堪,说和做能一样么?若这样那有世家平民之分?
花娴见众人面色。冷笑了笑说:“这就是你们成日挂在嘴边的圣人所言!为何没人肯放低身架做呢?农夫身份虽然比你等低贱,可在他教你们做事的时候,那一会就是你等老师,如何不能得你等敬重那一小会?”
“既然习圣人学问,自当要学以致用!可不是让你们挂在嘴边说说而已!”花娴轻蔑看了眼众人,众人羞愧着垂头。
“这会在这屋里的,多是平民富户或小世家的,难道不明白贵贱无常的道理?若人生来身份是定死了的,你等努力着上学入朝是为什么?”花娴昂着头抱起双手。
众学子无言相对,这花娴不是说没读过书,怎么说话还动不动说得言词令人…
“诸位好好想想吧?反思下自己平日行为,一件小事可以看出很多问题!日必三省吾身诸位可曾真的做到?”花娴淡淡说着,心想就此打发了这屋人,一个个反省去吧,别来烦我!
连马玉涛都低下头来面有羞意,其它众人自是更羞愧不已,说到做到这事可真有难度不是?
花娴放下手来屈膝半礼:“最后送众位一言,请多读下庄圣人《孟子梁惠王上》,在坐的说自己能明白百姓疾苦,清宁期待来日诸位都能做到为一方百姓造福!”
众学子齐齐躬身道:“谢过清宁女郎赐教!”
花娴含笑挽了莫怡,与几女相携入园而去,众学子目送得花娴几女离去,深思着花娴所说,又一次忘了其它问题…
“清宁!”马玉涛与柳永跟人急急道别,追入园来唤前面的花娴。
“玉涛哥!柳大郎!”几女停下来,含笑与两人招呼着。
马玉涛与柳永追上前,马玉涛有些不好意思着轻声:“清宁!这些也是王上所说么?”心里有些猜疑是花娴自己的想法,有柳永在不好直接说出来。
花娴挑了挑眉,这呆子,一会私下说呗!急切个什么劲?
柳永在旁边也热切问道:“清宁!身份真的不重要么?世家们可不会认同的!当如何应对呢?”
花娴扭头不理马玉涛,看着柳永笑了:“柳大郎!炎国如今国情如何?”
“自是国泰民安!”柳永毫不犹豫着答,脑里仔细想花娴问此话的意思。
“表面看来是如此!”花娴撇了撇嘴:“炎国这些年商业极为发达,制造业也比其它两国先进对吧?”
“没错!”柳永与马玉涛齐齐点头:“我国比其它两国富有得多,是以民众也生活好得多,清宁为何总提民间疾苦?”
“柳大郎在家时可曾帮着打理过俗务?”花娴对今日柳永的表现记忆深刻。
这家伙来日定不简单,也就肯与他多聊几句:“可知你家庄子的收成?佃农或是家里长工一年又是多少收入?”
“这…这倒是不知!”柳永摇了摇头,等着花娴说下去。
马玉涛在旁边若有所思,花娴看着他笑道:“玉涛哥!杰叔去年让你打理过庄子,可有映像?”
“佃户是交五成租子,长工一年工钱不过两贯!”马玉涛看着花娴说,家里收多少不必说了吧…
“这是我们家,其它人家都是交七成,长工工钱更少多了!”花娴淡笑笑摇头:“现在庄子上青壮多出来工坊寻工做,这么发展下去,往后谁来种田?”
柳永皱起了眉头:“若是主家肯提高工钱…”自己也不相信会这样,世家们工坊利润更高,只留老小在家种地更好…
“大郎自己也不信吧!”花娴笑了起来:“知道我国现在要从汉国买粮填仓么?若有一天两国交恶…”
柳永与马玉涛惊讶看花娴,江南之地竟是要买粮填仓?
花娴见两人神情,冷冷一笑轻声说:“可知为何产粮年年下降么?有的地方的地根本就没人种了,佃租太高不如入工坊做工,最多老小佃点在家种了糊口而已!”
摇摇头冷冷说:“有地在手的世家有工坊赚钱,却不肯下降租子宁愿让地荒芜,这样下去炎国…”
“那该如何?”柳永皱着眉面有愁容。
“这事你们管不了,只看王上如何决断了!”花娴摇摇头说:“不过柳大郎!我看你迟早会执政一方,可在这上面想想办法!王上也对此问题忧愁不已!”
柳永皱眉点头,拱了拱手道:“如此谢过清宁指点,怪不得王上要我等却体会农夫生活…”轻摇着头慢慢走向自己院子。
“清宁!”柳永走后,马玉涛与花娴并肩着走向湖边,低着头问道:“朝堂会有大动作了吧?”
“玉涛哥!”花娴含笑轻声说:“应该是!年底你就该入朝了,可有想去的地方?”
“这就由得大人们安排了!我想清宁说的没错,先趁着年轻多学些,去那都是学习!”马玉涛见清宁撇开不说下去,也就不再追问。
“玉涛哥想法是极好!”花娴笑着夸道:“最好各部都轮流呆上些时日,熟悉运转了再看适合发展的方向!不过我觉得你是可以去个小地方试试执政!”
“是老师与清宁教我良多!旁人只道清宁只会打理点生意,我却是知道清宁有大才华的!”马玉涛认真说,这些年花娴没少灌输他后世理念…
“玉涛哥也别谦虚!要是你不会想,我说什么也没用!无非就是些日常道理罢了!”花娴含笑摇了摇头。
“清宁!”马玉涛停下来犹豫了下,下定决心认真看着花娴:“我若是外放,清宁可会来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