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帮人抬一个半死半活的病人,陈临心里还是有点忐忑的。
毕竟就算他愿意,那女子也不一定就让陈临帮,要是被她拒绝一回,那倒是有点丢面子的事。
不知为何屠三推了他一把,人都到了前边,陈临就硬着头皮上了。
不过他一开腔,旁边的人都朝他看了过去,倒不是觉得惊讶什么的,只是觉得这小伙胆量不小,这么个半死不活的人也敢抬,要是一个不小心弄出了什么闪失,那女人可不像是好说话的样子。
不过那女子抬头看了陈临一眼,并未有想象中那般生人勿近,反是带着几分羞赧之意小声道:“谢谢。”
见她不太凶,陈临语气也轻松了些:“没事,离这边不远吧?”
“不远,就在前边的旅馆里。”女子指了指农贸市场的东面。
远远的陈临瞧见一块老旧的招牌,确实不大远,只有不到一公里路。
当即他弯腰将地上中年人背起来,触及他身子的时候,陈临心里稍稍放心。
中年人身子虽然有些发凉,比寻常人体温低上不少,但总归来说没冷——只要没死,那就还有希望。
女子拎了钉耙,背了灵芝,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旅馆那边去。
乍一进门,那中年老板娘还以为有大生意上门,结果得知都是那钉耙女子带来的,便面色有些不悦的道:“喂,昨晚都有人跟我反应了,你爹身上是什么味道?”
“不好意思。”女子只是低头道歉。
而那老板娘则得势不饶人道:“还有,你们弄这么多人进来,我们生意还做不做了?”
背着中年人的陈临便有些不高兴了,这老板娘未免太刻薄了些,她这旅馆老旧不堪,估计本就没什么人进来住,再说这群人怎么会碍着她做生意?
他想理论两句,一旁的安广济却上前笑笑道:“给老板娘添麻烦了,远志,开两间房吧。”
那老板娘微微一愣,有些迷糊的看着眼前这衣着华贵的老人,而一旁的安远志自然知道安广济的意思。
他掏出两张红票递给老板娘,却也不说开房的事。安广济自然不可能住在这种地方,老人的意思无非是堵一堵她的嘴,老板娘平白得了两百块,当下一乐呵,也不多说什么了。
女子见状低下头,默不作声的带着一众人来到靠边角的一间房里。
这旅馆房间并不太大,除了一张床之外,能站人的位置都少,但进来那些医生都没说话,而是很自觉的挤了一挤。
陈临这会儿则有个比较好的位置,他和那女子一同将中年人放在床上后,便陪她一起站在那边。
万事俱备,那女子却低下身在口袋里摸索一阵后,揪出铅笔粗细的一截玉白物事递给陈临道:“谢谢。”
众人视线一下又集中在了陈临身上,而陈临有些发愣的盯着自己手中那一截玉白色的东西,似乎微微有些湿润,里边一丝一丝的纹理却又夹杂着不少紫色。
“这是灵芝根?”陈临也不傻,一下就想到了这东西是什么。
而四周人看过来的眼神中,就带着些酸溜溜的味道了。这女子的意思倒是很明白,之前陈临帮她背人,所以就拿一小截灵芝根来作为交换了。
说实话,这灵芝根可能并不值多少钱,但好歹是那株大的吓人的灵芝上掰下来的,谁知道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呢?
更关键的是,大家都觉得陈临这么轻松就拿了一截灵芝,实在是太轻松了点——在街上找个脚夫才五块钱!
只有安广济眼中始终平淡,他笑笑道:“这位姑娘,既然已经准备停当,是否可以问诊了?”
“各位请便,若是谁能治好家父,这株灵芝便归人所有。”
“那诸位先请。”安广济倒也没占什么便宜,而是摊手请后边站着的医生先来。
安广济此言一出,后边的医生倒也露出一丝窃喜。
毕竟他的名头实在太大了一些,虽然这些医生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能治好床上这个已经散发出尸臭的中年人,但试一试总归是有机会的。要是安广济第一个上去就治好了,那他们过来岂不就是看了场热闹?
当下便有个大胡子在后边道:“我先来吧。”
陈临循着声音瞟过去,这大胡子面容粗犷,不大像个医生,反倒有副屠户的卖相。
这大胡子安广济也认得,他笑笑道:“那就先请胡大夫吧。”
姓胡的大胡子也不推辞,对安广济笑了笑,站在床边便开始号脉。
今个儿来的多数是中医,毕竟在农贸市场里能收到消息的,多数都是那些经常收购药材的中药铺子,而另外一个原因则是西医就算到这来了,估计也派不上用场,毕竟这地方可没有检查要用的一些高科技仪器。
陈临是李老的关门徒弟,就算不借助盘瓠心,也算是小有所成的医生了。他瞧这胡大夫的手法倒是极为娴熟,切脉手势颇有大家风范。但捏了好一阵子,胡大夫眉头却越皱越紧,最后他不得不站起身来,又换了另一只手腕,但仍旧是一无所获的样子。
号脉不管用,胡大夫又分别让女子捏开男人口腔查舌苔,看眼底,折腾了大概十分钟,这大胡子颇为沮丧的摇了摇头,一言不发的站在了一旁。
他不说话,不过意思也是够明白了,他根本没招!
在这群医生当中,胡大夫也算是小有名气,一些医术本就不如他的医生,心里顿时也绷紧了。
而后又换了好几个医生上前,但多数跟胡大夫的下场一样,根本没什么挣扎的余地。
站在一旁的医生个个脸上无光,而站在一旁的女子却急了,这些医生一个个话都不说,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咬了咬嘴唇,这女子叫住了正准备离开的一个小个头医生:“大夫,我爹他到底怎么样?”
被叫住的小个头医生一愣,随即却苦笑着摇摇头道:“我才疏学浅,不知道情况如何,不过令尊身上连脉象我都摸不出,恐怕是……无脉可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