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沫给聂缑笙打了个招呼,就跟着连羿,来到了一座没有牌号的院子。
推门进去,一股压迫感扑面而来。
她转了下脖子,目光在几个角落停留了一瞬。
暗处的人顿时打了个哆嗦,互相之间传送着消息。
“卧槽,她刚才朝我这里看了,她怎么发现我的。”
“我特么哪儿知道,她还看我了呢!你看到队长的脸色了吗?”
“我们在一个小姑娘面前都藏不住,回去就得重新训练了吧?”
“不要啊……”
院子里怨念横生,戒备无处不在。
连羿抬起右手,打了个手势,几个士兵瞬间闭嘴。
云沫已经跟着迈进了屋子。
黑瘦的小兵扛着罗远翀,将他扔到了一张沙发上。
罗远翀没有意识的挣扎了一下,但被用特殊材料的绳索捆着,没有弄出大的动静。
小兵动作麻利地做完这一切,很快就退到了角落,那是一处既能戒备又给人足够空间的地方。
乔小七走了出来,打开医疗包,顺便把连羿的绷带解开,露出了里面的伤口,皮肉外翻,再加上流着血,看起来血肉模糊的。
打了一剂止血针后,又打一剂麻药,然后就开始处理伤口。
没有专用的医疗机器人,人工缝合自然是少不了的。
连羿的伤口崩裂,出了不少血,肌肉有被拉扯的迹象,但打斗的动作太大,先前缝合的线崩断磨了进去。
乔小七有条不紊的清理着伤口,动作不紧不慢,初步清理之后终于开始缝合。
云沫盯着看,她云家的医术注重调动人体自身的抵抗力,更擅长慢性病。像这种明显的外伤,还是星际这种治疗手法更快速。
只不过,看着乔小七的牵动缝合线的手,以及被镊子来回拨弄的皮肉,云沫都觉得疼得慌。
“嘶~”
随着乔小七的牵拉,她下意识地抽了一口凉气。
“嘶~”她又抽了第二口气。
“嘶哈……”她第三次抽气的时候。
连羿抬起头,忍无可忍:“你能闭嘴吗?”
本来并不觉得怎么样的,可是总听她这一声一声的“嘶”,突然就把注意力放到伤口上了,虽然并不疼……
云沫:……
云沫问:“伤的这么重,没事吗?”
乔小七撇着嘴:“有我呢”
她心里则不断的腹诽,娘的要不是队长受伤了,她都快忘了自己原本是个医疗兵来着了。
被猎豹磨练的,差点以为自己是个糙汉子。
连羿神情平静,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云沫伸出三根手指,对着连羿比划了一下,意思很明确,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让她看看?
连羿伸出完好的左臂,搭在桌面上。
云沫拉了把椅子坐下,手指轻搭给他切脉。中长刘海挡住了她的额头,把她的脸衬得更小了。
白皙的手指搭在腕上,连羿忽然觉得,那种躁动的感觉又来了。
他下意识的往后缩了一下手。
“别动”,云沫蹙眉,又使劲儿按了一下。
连羿有些僵硬,这还是头一次被人这么训话。
“怎么样?”
乔小七一边忙活一边与云沫开着玩笑。
她们也算老熟人了,乔小七自然也清楚,论医术,云沫在某些方面绝对可以说是登峰造极了。
云沫收回手:“没什么大碍,就是外伤”。
连羿抬眼,朝沙发上的罗远翀抬了抬下巴,“看看他怎么回事?”
云沫走过去,拿起罗远翀的左胳膊,给他切脉。
足足一分钟,云沫一句话也没说,只不过眉心却越皱越紧。
脉为血之府,贯通全身。此时的罗远翀,脉象不浮不沉,从容有力,他很健康。
显然这是与他本人的状态矛盾的结果。
云沫三指举按寻推,神色凝重,半响不语。
连羿看出来她的异样:“怎么?”
云沫左手朝外,示意稍安勿躁。
她右手三指仍然按在罗远翀的腕上,调动元神力,循着罗远翀的筋脉不断的探查。
初始还算顺利,但越往后越发现,对方的抵抗开始激烈。
尤其是当她的元神力抵达罗远翀的脑部的时候,一股突如其来的嗡鸣让她脑海一阵空白。
熟悉的嗡鸣让云沫的眼睛瞬间睁大。
但是不对,不只是一股反噬,有两股,从他的脑部开始,两股极为强悍的精神力,呼啸着反扑并妄图吞噬入侵的元神力。
云沫快速收手,脸上全是冷汗。
“怎么样?”
连羿见她神色不对,关切的问了句,嗓音沙哑透着说不清的韵味。
云沫没有回答,而是低头端详起罗远翀的脸。
果然,与她之前的结论是一样的,神智混沌,有堙灭之相,又有绝处逢生的迹象。
云沫沉思着,将她的结论说了出来。
连羿面色凝重地问:“你的意思是,他被星盟侵蚀了?”
连羿的脸色沉了下去,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谁能够抗住星盟的侵蚀。如果罗远翀真的已经被……
想到那个家庭找到他后脸上的狂喜,连羿心里有些压抑,得到之后才失去,是相当残忍的一件事。
云沫点了点头又马上摇头:“不全是”。
“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连羿说。
云沫摸着下巴思索:“我感受到了星盟的精神波动,但他体内有两股力量在抗衡。”
“两股力量?”
云沫点头,这两股力量本来互相抗衡,维持着平静的状态,所以他的精神才会这样的混乱嘈杂。
“怎么会?”乔小七也惊呼出声。
云沫忽然想起来这种状态像什么了!
就跟夺舍一样,似乎是被人夺舍不成,反倒将对方吞噬的样子。
连羿惊问:“你的意思是,他反侵蚀了星盟的人?”
“这怎么可能?”
乔小七发出了第二次不敢置信的惊呼。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那……说不定星盟的弱点就真的能被找到了。
云沫点头,“有这个可能,不过,还是问问他本人比较妥当。”
“嗯”,连羿点头。
云沫在罗远翀身上扎了一针,他突然睁开了眼睛。
罗远翀茫然地躺着,军人临危不惧的素养发挥的淋漓尽致,他没有说话,准备以不变应万变。
“醒了?”云沫凑上去问。
罗远翀扯了扯嘴角,冷冷地问:“你们什么意思?”
连羿在脸上一抹,快速卸下了伪装,走到沙发旁边,低头问,“远翀,还认识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