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思仁看的满头雾水,这是哪儿跟哪儿啊,又是不在又是在的,根本说不通嘛!再一看号码,不由惊讶的喊出声来,霍警员,居然是霍警员的号码!一直联系不上他,以为怎么了,没想到他竟发了一条信息过来。敖思仁立刻给霍警员挂电话,这次更彻底,对方关机了。
怎么回事?发了信息又关机,逗我玩呢?看那人不像是一个会看玩笑的人啊,何况又是这种事?敖思仁愈想愈觉得奇怪,再去翻看那条短信,话倒是说得很明白,但是人称不对,意思混淆,非常不容易理解,好像是说霍警员要不在了,刚才在,现在不在了。
蓦地,敖思仁感到一阵毛骨悚然,霍警员这样说,难道是他遇到了危险,被捉住了吗?不然怎么会关机?他肯定发现了什么,一定与敖思仁的妻儿有关,而且完全在常理之外,他没来得及说,只发了一条看似不通的短信,就被逮住了,一定是这样的!
就像一粒火星蹦进干柴,敖思仁一下子跳起来。不行,得去找霍警员,得去救他,一定得去!霍警员不打逛语,他说有发现,就一定有发现,只要找到他,妻子和儿子就一定还有救,只要他够努力!
希望从来没有离的敖思仁如此之近,几乎伸手就可以抓到。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瞅准一个方向奔跑起来。跑的那叫一个欢畅,皂角树眨眼见就没影了,小路眨眼间就变直了,空气眨眼间就清新了,他的呼吸舒缓,心跳有力,比最佳长跑运动员还要健硕。
而且敖思仁的眼神也变得前所未有的好,他能分辨出脚下每一块碎石、每一处凹陷,知道险情在何方、下一步又在何处落脚。比如现在,他就无比清晰的看到一个宝塔样的刺针杵在路当中,他知道该怎么去躲避,只需扭一下腰,右腿向前带一带,就可潇洒的滑过去,什么也踩不到。
然而,且慢!刺针?宝塔样的?不是早就跑过去了吗?怎么还有皂角树呢?敖思仁一阵疑惑,脚步不由慢下来,还未等他分辨出到了什么地方,就听背后传来一句冷冰冰的话:“明明知道没戏,你还是要走吗?”把他先兴奋后疑惑的热度全浇熄了。
这个时候敖思仁还没来得及害怕,他只是慢慢转过头,随后看到一个面目阴森的人,看不出是男是女,但一对招风耳很是醒目——也许是瘦的缘故。那人一双细长的眼睛正眨也不眨的盯着敖思仁,露出狐狸一样狡猾的凶光,令敖思仁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那人却又裂开嘴笑了,显出一口好牙齿,“你终于不打算走了吗?呵呵,我就知道没人能打败恶运、击败命数,没人能够,包括我在内!”声音又尖又涩,像锈铁磨破锅。
敖思仁已经有了判断,没工夫和那个狐狸眼纠缠,管他什么命数,老中都解不了,最后还不得靠自己。
狐狸眼见敖思仁要走,又说:“你还是决定要走吗?不肯听过来人之言,也不管前途多么渺茫?”
敖思仁生气了,“你什么意思啊?我还有急事,可没时间和你磨牙!”
狐狸眼又开始微笑,“呵呵,我什么意思?我什么意思难道你不明白吗?我这是在帮你啊,既然你能来到这里,看见世界的真实模样,那么咱们就同是天涯沦落人,既同病相怜,又相濡以沫,我还会害你不成?”
敖思仁听的懵懵懂懂,“什么真实模样?你……你究竟想要说什么?”
狐狸眼一声叹息,“是的是的,我知道你很急,很急的急,就像我当初那样,满怀抱负,自以为能够改变世界、改变命运,神魔都不能阻挡。但是急并不能解决问题,更不能救人,如果她们还活着的话。”
敖思仁瞪起小眼珠,“不,不会,玫玫不会死,我决不会让她死……等等,你,你怎么知道是‘她们’?”
狐狸眼不答反问:“这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为什么要来这里?这可是你自己选的。”
敖思仁冲口而出:“我当然是来找人,找妻子和儿子,我敢肯定她们就在这里的某处!”
狐狸眼意味深长的瞅了敖思仁一眼,“人吗?人这里有的是,别墅里全住着人,有人也有狗,你要上那儿去吗?”
“不,我才从那儿来,那儿并不是个好地方,而且没人可救。我要去悬崖,悬崖你明白吗?我的家人有生命危险,我要去救人!”敖思仁越说声音越大,甚至攥起拳头。
“谁知道呢?也许你去不了悬崖,也许你去了也找不到,也许命中注定你会没有结果,就像我,那么你还挣什么命?既然已到了这种地步,还是别太苦了自己,现在你最需要的是休息,请到我的小屋来吧,我会以最高的热情欢迎你,来吧!”
面对狐狸眼的邀请,敖思仁有点迟疑,“可,可是……”
“没有可是!”狐狸眼突然提高音量,“你必须来,听我讲一段故事,然后你会穿过别墅,穿过一切险阻到达悬崖,你不是很想到那儿去吗?”
敖思仁心头一震,失声说:“你……你肯帮我吗?”
“请来,请,我既然说了,就一定会帮你的。”狐狸眼再次发出尖笑。
敖思仁便去了,听那人讲了一个简短的故事。此时积雨云彻底没了影踪,天暗了一阵后,忽而变得明亮如昼。奇怪得很,这不像是回光返照,倒很像一个历受委屈的小媳妇,一旦转了运,自然想要欢快的久一点,并不理会黑夜即将君临、万物终将安息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