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童年开始,她就开始学会失望和幻灭。爱和恩赐,本来就是可遇不可求的。她在一次次颤抖中,躲在黑暗的角落,看父母之间的大战,看人性的残忍和无情。直到那一天,那个细长眉眼的俊秀少年,拉着她的手,用身体挡住了她的视线。
那些时光,她不曾一日忘记,包括对那个俊秀少年的恋慕。可是他终究娶了他人,而她,终究长大了。她已经不需要人保护,也没有人保护。
在这段无望的感情里逃亡了多少年,直到遇到了许斌。宛如飞蛾遇上一束光,许斌就是她的光,她毫不犹豫的飞了过去,结果伤痕累累的熄灭了心头的烟火。
郁嘉平在最尴尬的时间,以最霸道可恶的姿势进入她的生活。她并不爱他,他何尝不是多番欺负她,可是她却可悲的被他难得的温柔差点蛊惑,她是真的愿意和他好好来一场,弥补这么多年内心的空洞。
有一种人,喝酒易醉,却愈醉愈是清醒。他以为她醉了,却不知她清醒的目睹着他对她的蹂躏和占有。他眼睛里面的轻蔑和冷淡被尽收眼底。她的心里,平静的泛不起一丝波澜。
他几乎是把一瓶红酒都强灌入她的咽喉,到嘴的都是醇香,流入心肠却是苦涩。她全身在他灵活的指尖烧了起来,可是下|体分明是酸疼难当。她只和许斌来过一晚,对于男女情|事依然迟钝的很。她的双眼因为红酒而熏染上了媚色。整个身体都泛着嫣红,像一朵花在他的身下开放。
这个时候,他只想抵死缠绵。
她两腿都在无力的蹬着,喃喃的叹息:“痛……痛……”他的舌头便进入她的嘴里,吞没了她所有的叹息。他的瞳孔里,只有欲|色。他健壮的身体,宛如勇往直前的战士,只想攻陷眼前的城池。
他攻了她的城,还不够,还要屠了她的城。
被征伐的满目疮痍,她只有任人为所欲为的苟延残喘。宛如漂浮在空中,身体都不再是自己的。她是谁,身体和灵魂本来就不在一处。
她的眼里已经干涸的流不出泪水,她的双腿缠上他的腿,双臂搂上了他的腰,喃喃叹息:“嘉平……嘉平……我爱上你了,不要离开我,好吗?”
她的声音宛如丝缎,缠在他的心头,他浑身一震,眼睛里面分明有了厉色。她撅着嘴,眼神迷乱,继续喃喃自语。“嘉平,山塘街那晚……我就爱上你了……”这样的她,妩媚动人,仿佛江南的水,江南的丝绸。波光粼粼、丝缎柔滑。酥了他的眼,却酥不了他的心。
他咬着她的耳朵,轻轻的笑着,“宁真,你醉了……”,他身下的动作更加猛烈,看她沉浮,宛如溺水,好心情的在她耳边说道,“宁真,你输了,女人都是如此……再清高都是装的……可惜,明天游戏到此结束……”
他得到了他想要的,领略过后,女人的滋味大差不差。花了那么多心思,全部偿还了回来。而她却爱上了他,意图做他的正牌夫人。言情不言婚,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这才是真正的郁嘉平。
就在这浓情蜜意间,一个突兀的声音响了起来。郁嘉平抱着她翻了个身,让她趴在他的胸膛上,身下那处,还相连着。
他惬意的躺着,这才接了手机。“delia,这么晚,还来打扰我……”
他的声音里面都是的喘息,这说话之间,手就揉着她的腰,引导着她轻轻的动作。
对方不悦的清脆的女声便传到了她的耳里,“嘉平哥,你怎么还不改改?在德国这样,回国还是这样,我跟郁伯伯通过电话了,他说你几乎都不在杭州,你跑哪里去了?”
“哈哈……自然是在温柔乡里了……好了,我忙着呢,不陪你聊了……”
“我不要……你眼里就只有那些床伴,回头我跟郁伯伯说……”
“delia,不要胡闹了,床伴玩玩就算了,你较什么真……你要是受不了,我也没办法……受不了就做妹妹好了……”
“嘉平哥,你就欺负我……我要回国了,就在这两天,你来机场接我……”
“这么快?”
“不快点回来怎么监视你……好了,话带到了,你继续忙你的吧……”
电话切断。四十平米里都是情|欲的味道。趴在他身上的她醉眼朦胧波光粼粼酥人心肠,嫣红的鹅蛋脸手感滑腻。突起的精致的锁骨和缠着他的腰的纤细的手臂,还有这不堪一握的腰身,让他喷薄而出的欲|火一发不可收拾。
这一晚,她的灵魂和身体被生生的隔在两处,也不知道最后是怎么睡过去的。醒来的时候,窗帘外都是强烈的光影。一看手机,她已经迟到了一个小时。空气里都是情|欲过后的奢靡味。过眼之处,所有属于郁嘉平的东西全都不见。
只有身上的酸痛提醒着她,昨晚的一切,真实存在。
她冷清的勾起唇角。忍着身上的不适,起身洗了个澡。热水冲刷中,她的思绪一片空白。其实她不痛,她一点都不痛。因为,灵魂都已经灰飞烟灭了吧。
爱和恩慈,是虚无缥缈永远都无法触及的幻觉。她只不过,再也没了幻觉罢了。
依然是得体的装束,昨晚那么折腾,她的感冒又复发了,头疼欲裂,眼睛里面都是血丝。到了公司,她跟徐总解释了下迟到的缘由。
其实也不用解释,她用餐巾纸捂着鼻子,一边咳嗽一边擦鼻子,连嗓子都是干哑的,一看就是生病的样子。
郁嘉平下午带着两个人来了公司。是代替他来做技术培训的。这种小事,本不需要他亲自过来一趟,他过来,还为了一件事。
她一天就坐在电脑桌边咳嗽,下午的时候,几乎就在发呆。就在这时,她收到郁嘉平的短信:到楼道来一趟。
她捂着鼻子走了过去,面色无常。今天的她穿了一件黑色的风衣,整个人与平时无异,却分明有了萧瑟感。郁嘉平冷漠的站在那里,黝黑的伏犀眼里看不清神色。
她一言不发,泛着血丝的眼睛没有一丝波澜。他面无表情的说道:“宁真,不用我多说了吧。”
她抬起眼,波光粼粼的眸子都在控诉他,“嘉平……你就这么无情?”
他眉头一皱,“不要叫我嘉平,那不是你可以叫的。”
她眼睛里面的泪水就摇摇欲坠,咬着唇不再说话。他伸出手,一盒药稳稳的躺在手心。
她下意识的捂了一下肚子,不甘愿的说,“我不要吃……”
他欺近她,字字冷酷:“吃还是不吃?”
她最终拆开这盒米非司酮,吞了下去。郁嘉平一言不发的离开,携走一阵冷气。她抱紧自己,感觉一身冰冷,却总算是松了口气。她眺望着窗外的高楼和楼下的车来车往。
这个尘世,本来就只是冰冷的钢筋水泥味。
骆高恒过来的时候,她还在发呆中。骆高恒眉目纠结了一下,最终还是开了口。
“宁真,有些话,我也不该说,但是毕竟是同事一场。”
“骆哥太见外了,有话直接说好了。”她得体的微笑着,心里却咯噔了一下,那天在车上郁嘉平欺负她的情景,全部被骆高恒看见了。羞耻和痛苦早已经把她焚烧个干干净净,如今的她,已经成了没有情绪的木偶。所以,她笑了,不光是脸上,不光是愉快的笑声,而且,笑意,分明抵达了眼底。
骆高恒反而尴尬了,所以换了个方式问:“宁真,你辞职真的是回老家结婚吗?”
“这是当然了,再不结婚,我爸妈可都催死了,上次回家我还相亲了一次呢,那个男的是公职的,条件配我也可以了,我自己也挺满意的。”她的声音里面都是愉快的笑意。
骆高恒这才舒了口气,“这样也好,我还真以为,你跟郁嘉平谈了……郁嘉平这样的风流大少爷,实在不适合你。”
骆高恒是善意的这样说的,毕竟他不好表态那天的事情被他看到了,何况这是宁真的私事,他也没权过问。也只能这样提醒一下她了。不管有没有,宁真能想明白,才是最重要的。
她咯咯的笑了起来,“骆哥,你真爱开玩笑,我怎么可能跟他谈?你别听那些流言,我是真的离职回家结婚的。”
其实他们都心知肚明,那天的事情是真实存在的,所以宁真刻意加了一句:“骆哥,就算我跟郁少有过什么,我也不会当真的,毕竟像郁少这样的男人,顶多就是艳遇罢了。我很快就离开公司了,该过什么样的生活,我很清楚。”
骆高恒讪笑着,“是我多管闲事了。”
“瞧骆哥这话说的,大家都是同事,你的好意,宁真明白。”
骆高恒从她的脸上也看不出什么端倪,便离开了。其实这个楼道的位置是走廊一角,像个小阳台。经常有闲人过来抽烟聊天什么的。
骆高恒刚走出楼道,前面不远处分明是郁嘉平的背影!他眉头皱了一下,他当时就是看宁真和郁嘉平在这边,因为担心宁真,所以等郁嘉平一出来就过去了。
宁真面对着窗外的广阔天空,用力的叹了一口气,随后,脸上又扬起笑容。所有的不合时宜,已经过去了。她宁真,本就是一个人,就继续一个人好好的过着属于自己的生活吧。
其实昨晚她很清醒,什么“嘉平,我爱上你了”都是有意为之。还有今天吃药的一事,她是刻意装作不甘愿的。为了满足这个大少爷的自我优越感,她不可谓不费尽心思!昨晚争执的契机,让她抓住了他的软肋,他怕麻烦,尤其怕女人纠缠。
如今,他既得了她的身,又得了她的心,目的达到,刚好弃如敝履。一切刚刚好。她不过是推波助澜,让他下定决心罢了。
“郁嘉平,我怎么可能爱你?我连自己都不爱,还能指望我爱别人吗?连我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