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伤害和被伤害的概念。宁真是属于那种即使被伤害也隐忍不发的人,不要跟伤害自己的人讲道理,因为随意伤害你的人,在他眼里你本身就不值一提。所以他才毫无顾忌为所欲为,在他眼里,甚至这都算不上伤害。
不要把无关紧要的人对自己的恶行当做一种伤害。因为人生即苦,起码我们要保全自己的灵魂。而能够伤害我们的,实际上只有寥寥几个与自己相关的人罢了。所以郁嘉平即使在她面前忏悔,她也依然无动于衷。因为,那不堪的过往,于她眼里,只是一场恶行。
当然,高傲如郁嘉平,除了做尽蠢事,还能如何?
郑易云和宁真有说有笑的走出小区。宁真还拿着手中的菜单,细致的跟郑易云讨论。温文尔雅的郑易云一手搂着宁真的肩膀,两人之间说不出的默契。
郁嘉平一夜未睡,墨黑的伏犀眼有一丝深陷,唇上也有了胡桩,整个人看起来有那么丝颓废的味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又是一夜风流呢。郁嘉平打开车门,冷淡的叫住她:“宁真……”
她置若罔闻。哪怕那个声音已经暗哑撕裂。她丝毫不怀疑,哪怕他自残在她的面前,她也无动于衷。她从来就不是因为一时忏悔就动摇的人。她不给有过恶行的人再次机会,这是她的人生宗旨。
以前他死缠烂打,她起码还会厌恶一下。如今,她连厌恶,都提不起兴致。
被漠视的不甘心和前所未有的惨败,这团郁火在郁嘉平的腹中腾腾的燃烧。他走到宁真的面前,冷飕飕的说道:“宁真,我们好好谈谈。”
她讥诮的勾起唇角:“郁嘉平,我认为,我们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或者说,我们压根就没什么可说的。”
“宁真,一切并没有结束。宁真,你是我的。”
他伸手就要来拉她,郑易云断然的挡在了宁真的身前,“宁真不是你这样的人配碰的。现在宁真是我的女朋友,而你们,已经是过去式了,你这样死缠烂打,不嫌丢人吗!”
宁真没有躲在郑易云的身后,而是冷清的走了出来。“郁嘉平,不说清楚,你不死心,那么我们现在就好好说清楚。郁嘉平,你究竟想怎么样?”
“我们重新开始。宁真,这一次,我不会那样对你。”
“郁大少爷,你爱我吗?”她眉色不动,字字珠玑。
他脸色黯淡了一下,爱,爱是什么东西。“宁真,我们可以试着相爱。”他们之前不是岁月静好吗?他对她,不只是。还有什么,他想不明白,不过这不妨碍。他不舍得也不能放弃她,这才是重点。
“郁大少爷,相爱了过后呢?你会娶我吗?你所做的还不是满足你郁大少爷的自尊心,到时候再狠狠的把我弃如敝履,证明你确实是赢了不是吗?你郁大少爷不就是见不得自己输吗?当然,像你这种含金汤匙出生的大少爷,怎么可能明白,这个世界不只是金钱和输赢。我想要的,你给不起。而你想让我输,也绝无可能。郁嘉平,如果你想再历史重演一遍,恕我没有心情奉陪。说实话,明明很恶心还要假意去迎合你伪装自己爱上你,以此来满足你大少爷高高在上的自尊心,你知道整个过程,有多令人作呕吗!”
第一次,他在一个女人面前哑口无言。那种嫌弃的眼神和讥诮的表情,仿佛最肮脏和低贱的是他!一夜未睡,他在车上想了很多,他就是见不得她投入郑易云的怀抱。她本该是他的,所以他愿意委曲求全低声下气。可是最终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让她爱上他,证明自己的魅力,再把她打入尘埃,只是如此吗?
郁嘉平最后一问:“宁真,你对我,当真没有一点感觉?”那些岁月静好,都统统是幻觉么。
“郁嘉平,如果恶心也算是感觉的话,那我对你也是有感觉的。”
宁真主动挽着郑易云的手,两人有说有笑的继续讨论着食谱。她的声音里面是真真切切的快活,这是和他在一起完全不一样的快活。她是真的,没有爱过他。他坐回车上。从来不抽烟的他忽然很想抽烟。
郁嘉平拨通了肖荣的电话。肖荣跟了他多年,见惯了他身边的莺莺燕燕,却从来都是洁身自好,虽还未结婚,却和女朋友感情颇为你侬我侬。一个男人,真的能抵抗诱惑,只和一个女人在一起吗?以前他从不相信,也无数次调侃肖荣。有次甚至塞女人给肖荣,他还记得当时肖荣说,“女人不在多,主要有那么一个人,你把她放在心尖上,有她就安心,这种滋味比起风流一夜,更令人喟叹。”
“郁少有事吗?”
“肖荣,你说女人都想要什么?钱和名分,还有什么?”
电话那头明显呆愣了一下,随即肖荣说道:“郁少,怎么问起这个了?你征服一个女人,主要想要她什么呢?”
“自然是身体,当然也要心甘情愿才够味。”
“郁少,得到一个女人的心,跟心甘情愿不是一个概念。心甘情愿可以出于钱财和名利,这也是一种交换。但是两情相悦,让一个女人完完全全的属于你,这比同时拥有十个女人还快活。”
“你说的根本是乌托邦,在这个社会,也太天方夜谭了。”他不屑的回道。
“正因为难得,所以才弥足珍贵。”
“行了,不切实际。”
“抱歉是我越矩了。”
和郑易云在一起,从来都是再舒心不过。郑易云推着购物车,她拿着菜谱,挨着一样样的挑选过去。很纯粹,也很平静。郑易云温情脉脉的听着她喃喃自语。这个自立的女孩,其实记忆力很差,其实很迷糊,其实真的是路痴。连货架上的品种都能记错,逛过的地方下一刻很有可能就忘记了。他不介意陪她兜兜转转。
她是一个很认真很理智的女孩,知道自己有什么缺点,所以在过程中更加认真和用心。她不依靠任何人,从来都是自己做决定。他可以陪在她的身边,似乎必不可少,也似乎可有可无。她是一个坚不可摧的女孩,等他知道她受过的这些伤害,他不可置信,因为平时她从来都是云淡风轻。尤其是面对郁嘉平,仿佛那一切,都不曾存在过。她接受自己的伤疤,却不为所动。
这样的她,让他想去保护,又似乎无从保护。
结账的时候,宁真很自然的拎起两大袋的东西,他的手立刻抢了过去,“这样的事,本该就是由男士来做的。”
她怔了一下,随意轻轻的笑了起来,波光粼粼的眸子弯成月牙,明亮如月,直抵心头。
两人并肩回来的时候,小区门口的白色宾利,依然停在那里,车里的郁嘉平,直直的扫了他们一眼。眼睛里便出现了那个美好的傍晚,他们一起去买菜。那还是第一次下厨给一个女人做菜。和她在一起,他不是个大少爷。
那次还是他在车上欺负了她,所以才决定下厨赔罪。他牵着她的手去超市,会很自然的为她挑奶粉。回来在她的目瞪口呆中大显身手。会介意她吃糖,吃饭的时候会帮她挑鱼刺。一切都是自然而然。这些,郑易云会帮她做吗?郑易云一定会做的比他好。
郑易云做不做又有什么,她喜欢亲近的人是郑易云。而他,从一开始,便被判了死刑。何况,那一晚他对她的残忍,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勉强起女人来了?难道真的是长时间没找女人了?
宁真和郑易云回到家,换了拖鞋,系着围裙,两人便在厨房里忙活起来。郑易云洗菜,她负责切菜。默契平和。就在这个时候,门铃响了。五个同事笑嘻嘻的走了进来,三男两女,都是和郑易云一起从总部那边调过来的老同事。
“郑哥,今天你和嫂子一起下厨啊……看来我们真是太荣幸了……”其实说这话的人并不比郑易云小,谁叫总经理的职位是郑易云,同是总部调过来,郑易云就是老总,他们依然是手下。
“咦?这不是我们公司那栋楼的那个女孩吗?难怪郑哥每天刻意推迟半个小时才下班,原来是为了接嫂子啊……”这个人立刻咋呼起来,当初他可是亲眼看到郑易云和她一起走进地下车库,为她打开车门。整个公司都在传总经理在追一个女孩。
她切菜的手明显顿了一下,转脸看正在认真洗菜的郑易云。那个时候,她还以为他们是同时下班,他每次在公司门口等她,都让她脸红不已。原来,她以为的凑巧,是这个缘由。五味杂陈。
这么好的男人,她以前怎么把他当作许斌来看?而她,经历了这些种种,还配得上他吗?
中午吃的很热闹,五个同事一口接一口的“嫂子”,让她害羞的几次想要辩驳,最终在郑易云的温情脉脉中默认了。他们挨着向她敬酒,一口接一口的红酒便下了肚。
她一脸嫣红,郑易云担心她酒多,便呵斥他们,“头次见嫂子就这么灌酒,以后就不让你们过来了!”
“郑哥真是小气,这么漂亮的嫂子放在家里藏着掖着,都不带到公司让大家见见!今天好不容易见到了,不罚上三杯已经很不错了!”
酒入喉下肚,她的脸上、脖颈和纤细的手指都染上了嫣红。波光粼粼的眸子在转动间说不出的婉转妩媚。酒至微醺、似醉非醉的模样,其实她思维格外的清晰。她看到了郁嘉平那晚对她的掠夺。她当真就能当做一切没发生过吗?
那么恶心那么恶心的一晚,洗都洗不掉了。
难言的痛楚涌上心头。她的酒喝的更猛,她举杯一一敬过去,一口一干而尽。郑易云明显的感觉到她的不对,却看不明白,她究竟是怎么回事。当真是酒多了吗?
一餐饭吃到下午两点才结束。本准备留下来打牌的,看这情况,都识趣的离开了。他们一离开,郑易云一把搂住她。
“宁真,你怎么了?有什么不痛快的,跟我说,好吗?”
她步履不稳,整个身体几乎都软在他的身上。她从来都是越醉越清晰的,为什么,她这么伤悲?无法控制的悲伤,几乎把她覆没。郁嘉平,是她的梦魇。
她看着温文尔雅的郑易云,清瘦的侧脸真的好美好啊。这是郑易云,一点都不像许斌。再好的男人,她都不配了。她都不配了。泪水在眼眶里摇摇欲坠。
郑易云的唇吻上她的泪水,咸涩进嘴,叹息道:“宁真,你就不愿意对我敞开心扉吗?你还不明白吗?我一直在追你。”
他不由分说的吻上她的脸颊、下巴和脖颈,细致而且温柔,“宁真,我不会欺负你的。我会娶你,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就要吻上她的唇,她的泪水大滴大滴的落下。这么美好的郑易云,可惜,可惜……
“易云……我做不到……是我配不上你。”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夫人专心致志的写这篇现言~~是不是小郑童鞋越来越好了~~~
这两章写的太温情了~~~
看夫人对咱们的女主这么温柔这么好的份上,撒朵花花奖励一下夫人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