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绪里全身疲惫地躺在床上。
在罗西女仆学院的三天课程就这样过去了。好在除了最初的甜品制作课,其他课程都还应付得比较顺利。只是不管她怎么努力,都赶不上野猫的表现……这件事先放下不提。她现在挂心的只有两件事,一件事怎样回到丽身边,另一件事还是怎样回到丽身边。
没有主人,就不能参加校庆式。但是,可不可以临时找个主人冒充一下呢?这是为了能够离开这里的权宜之计,丽她应该也可以原谅的吧。
就这么做吧。
诗绪里转过头,问躺在另外一张床上的猫耳女仆:
“你知道哪里可以把自己雇出去吗?临时的那种。”
果然没有回应。诗绪里真想骂自己为什么要和这种人商量。不过,仔细一看,野猫这一次竟然不在睡觉,而是躺在床上看着书。
看书的认真样子居然和丽有点像。书的名字是……?
灯小姐……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似的。诗绪里有点想不起来了。不过,这么多天来诗绪里的小心灵一直饱受野猫的恶意冲击,今天这样难得的反击机会焉能错过。
“找到了人生榜样,打算做家猫吗?”诗绪里说。
出乎诗绪里的预料,这一次,野猫只是轻哼了一声。难道这一次居然被诗绪里说中了吗?
不管怎样,从野猫这里是得不到答案了。诗绪里只好再去找领班小姐。
“短时间的雇佣关系吗?”领班小姐有点惊讶。
“不可以吗?那个传说中的灯小姐,不是也没有固定的主人……”诗绪里有点担心。
“原来是听说了灯小姐的事情啊。”领班小姐露出了释然的微笑,“看你最近一直都是很受挫折的模样,还以为你和自己的主人闹了矛盾。”
绝对没有这样的事!那都是因为野猫那家伙……
领班小姐露出了和煦的微笑:“今天来问这个问题的孩子有点多呢。”
咦,会吗?还有谁会怀着同样的问题呢……
“学校原则上不会干涉学生身处怎样的雇佣关系。我也不反对大家改换雇主,或者同时受雇于多个人。毕竟服务者不是奴隶。但是你要有良好的思想准备,如果答应了对方要好好服务,却脚踏两条船,导致没办法良好地完成工作的话……”
“我绝对会好好做的。”毕竟,这是藉由参加校庆式而离开这里的唯一办法了。
“看来你有特殊的理由呢。”
不知是不是错觉,诗绪里好像看到领班小姐轻轻叹息了一声。
“但是,以你现在的水平,完全不可能。——时间不早了,缝纫课要开始了,快去准备吧。”
离开领班小姐,走在去缝纫室的路上,诗绪里的心情糟到了极点。
完全不可能被雇佣……这真是无情的判决啊。回想在丽身边的时候,自己似乎也是她很得力的助手……吧?
就算丽是个不需要书签的管理员,但是自己至少还可以用身体去保护她啊,比如在索绪尔学院那次——虽然最后也还是让她受了伤;也曾经试着用身体去治愈她,比如在卡噗空城的时候——虽然马上就被她识破并且打飞了。
不管怎么想,都只能想起一些不堪回首的黑历史……
“好吧,我承认我输了!”
发现自己不知不觉把这句话大喊出来的时候已经迟了,走廊上的女仆们纷纷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交相议论起来。
“真是个奇怪的人呐……难怪会和那个翘课大王野猫分到一起住。”
不要把我和她混为一谈啊!诗绪里差点要开口申辩了。
“说到这个,你听说了吗?那个野猫居然去问领班小姐怎样可以获得短期雇佣关系呢……”
咦?领班小姐说的问了同样问题的“孩子”……竟然是野猫?
“怎么可能!”另一个声音说。
对,怎么可能!诗绪里也想这么说。
等一下。
如果她真的这样问了……
诗绪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不由得振奋起来。
她随手抓住了身边的一个人:
“帮我请假吧!我翘课了!”
说完,她就飞快地奔回了自己的住所,完全无视了领班小姐“优雅的女仆怎么可以在走廊上奔跑”的惊慌喊叫。
“让我做你的主人?”
躺在床上的野猫听完诗绪里的话,慵懒地将眼罩拉了下来。
“没错!”诗绪里说。
无意间听说野猫居然也在问临时雇佣关系的事,让诗绪里看见了事情的转圜。如果野猫的目标也是校庆式,那么她们两个正好可以凑成一对主仆。自己不妨和野猫合作一回。虽然要做那家伙的女仆,让诗绪里非常不甘心,但是这是目前看来最简洁明快的方法了。短暂的主仆关系可以带来双赢的结果,野猫她完全没有拒绝的理由。
更何况她是那个处处都要踩别人一脚的野猫。
但是,诗绪里她猜错了。
“——我拒绝。”
高贵冷艳的视线很快就在眼罩的后面消失了。
诗绪里呆呆地看着她,过了好半天,才醒悟过来她的话,急忙道:
“不对呀,你之前不是还说过,要做我的主人的吗?”
“我的心情变了,猫就是这样善变,这样水性杨花。”
竟然给自己一族贴标签贴得这样爽快?快向自己的同类道歉啊!诗绪里忍住没这么喊,默默在心里感叹:野猫,果然不是凡狐可以揣度的……
“为什么?你今天找领班小姐,难道不是为了得到参加校庆的资格吗?”
诗绪里还试着想要挣扎一下。
“哦?没想到你这样关注我的行动,已经到了跟踪狂的地步了。可钦可敬。”
野猫拍了拍手,随手摘掉了眼罩,眯着眼睛看着诗绪里。
被她这样看着,诗绪里觉得满身的不舒服。
“——其实我很想帮你,”野猫说,“但是我的要求一点都不低,看你目前的素质,恐怕还是满足不了我的需要吧?”
听她的语气,似乎还可以商量。但是野猫的话一定有陷阱在。
“你……想怎样?”诗绪里问。
野猫得意地微笑了。她不再躺着,而是坐了起来,爬到了床边,在诗绪里的面前停下了,伸出手摸了摸小狐狸的下巴。
“你啊,要像那个传说中的灯小姐一样,心灵和都要服从我。”
她凑得太近了,鼻端的温热气息都碰到了诗绪里的脸。
诗绪里紧张地将脸转到一边:
“你……女仆又不是奴隶!”
“那就免谈。”野猫说,“对你这样的蠢狐狸,我一点兴趣也没有。”
“也可以反过来,”诗绪里说,“让我来做你的主人啊。”
这下轮到野猫呆住了。
她琥珀色的眼睛盯着诗绪里看了一阵,好像诗绪里的脸上沾了什么东西。这样的眼神持续了六七秒,之后哈哈笑声爆发出来。
“你真的是傻子吗?就凭你这只蠢狐狸?做我的主人?”
“你也需要参加校庆,我也需要参加校庆,所以我们只要凑出一个主仆组合就额可以了。比起做女仆来说,或许做主人需要的智商更少一些吧。每个人都应该做适合自己能力的事情,不对吗?”诗绪里说。
诗绪里当然不是真心想承认自己的智商不足,说出这样的话只不过是争一口气而已。先前提出由自己来扮演野猫的女仆,对她来说已经做出了很大的让步,现在就算谈崩了,也要立时把自己的自尊给争取回来。
但是不知为何,听了诗绪里这句话之后,野猫的样子忽然变了。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也没有了嘲弄的表情,又变成了她们刚认识的时候,诗绪里面前那个安安静静的猫耳娘。
“蠢狐狸!”
扔下这句话,她就重新倒回床上了,而且这一次是趴在床上,将头深深埋在枕头里面,好像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
但是她也没有哭泣,只是趴在那里,一动不动,无声无息。
这算是什么反应啊?诗绪里弄不懂。
难道是这句话触动了她的什么过往吗。可是,就算是自己这句话触动了野猫什么往事,那也不能算是自己的错吧?明明刚才一直是自己受到的奚落更多。现在怎么感觉好像是自己在欺负她。
自从认识野猫以后,诗绪里总觉得自己的人际交往的常识每分每秒都在受到挑战。
她早就习惯了,真的已经习惯了。
但是她还不想认输。
“让你做我的主人,我还不如去死。”诗绪里小声唧咕道。
谁知,野猫突然把埋在枕头里面的脸抬起来,大声说:
“让你做我的主人,我还不如死九遍!”
九遍?
“因为猫有九条命。”
野猫小声补充了这一句,就好像在解答诗绪里没说出口的疑惑一样。之后又一声不吭地将脸埋在了枕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