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先生!”
厉清平朝着嬴易屈身一礼,显然是很尊重,哪怕他是台山北军的中军督统,哪怕他的年纪比起嬴易大了不止十数岁,但是在这个年轻人面前,依然保持着一种敬畏的心态,隐约还有着几分惧意。 w<w<w≦.≦8﹤1≤z﹤w﹤.<c﹤om
虽然他不知道嬴易的真实身份,但是方启天都对嬴易礼遇有加,何况是他。
或许之前他对嬴易只有敬,没有惧,但刚才高墙之上,方启天与秋风歌的对谈一字不落,全部都被他听进耳中,那时他对嬴易却就生出了几分忌惮的心思。
能够接触到青天道的,哪怕嬴易本身都不是青天道的人,也足以让无数人所畏惧,在他们那个年代,青天道代表的就是死亡;
黑白无常,勾魂索命,不知道多少大人物都死在青天道的暗杀中,而能够接触到青天道的人物,没有人会因为他年轻就小觑,这是用无数鲜血证就的至理。
虽不知道青天道因为什么原因销声匿迹,但是对于当初燕京城下的暗夜王者,他这样的中军督尉,哪怕是封营将军都显得微不足道。
即使有些不愿意相信,但是厉清平知道当初那个毫无原则的青天道,是已经真的重新出现了。
这个时代的人已经不知道当初青天道的赫赫威名,只有他这样的老人,对青天道的事迹知道的越多,对嬴易的怯畏与恐惧就越多。
厉清平很客气,这样的变化嬴易之然能够感受得到。
当初方启天命自己监管台山北军并负责擂台斗将事宜,这位中军督统可是不止一次的站出来反对,如今竟然在他面前学会的谦卑,嬴易自然来了几分兴致。
像厉清平这样的军人,通常情况下是不会轻易质疑自己的,因此对一个人的态度也不会在如此短时间生如此巨大的转变,期间必有缘由。
这样想着,嬴易轻微一笑,朝着厉清平道:“大人过谦了,在下不过区区山野散人,比不得大人位高权重,只是承蒙将军看重,委以重任,不得不尽些心力。”
对于嬴易这番虚与委蛇的说辞,厉清平自然是不会相信的,才来台山北军不足数月,就已经做到了连他都不能做到的事情,这样的人物又岂是平凡之辈。
而且他来到这里也不是与嬴易攀交情的,因此听后不置可否,只是笑了笑,道:“有一件事情!”
“我知道!”
厉清平眉目一转,他都还没有开口,嬴易居然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虽然有些不相信,但是看着嬴易自信满满的样子,厉清平隐隐像是觉察到了什么,朝着身后的秋风歌看了眼。
“先生知道在下来意?”
厉清平当然不是不明白,只是依然这样问道,却是要让嬴易自己说出来。
呵呵一笑,嬴易站起身子,道:“此次擂台斗将,关乎军部颜面,四方军府都不可能马虎从事,而台山北军中,左军督统居然是古源剑斋的亲传弟子,而且在军中隐藏了如此之久,方将军恐怕不是失职那样简单吧!”
厉清平面色一变,这件事情就连他都是才刚刚知道的,但是嬴易竟然张口就来,就像是早都已经知道了一样。
嬴易并未停口,继续道:“寻常时期,就算被军部查了出来,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毕竟军部在各大宗门也未必没有安插人手,只是擂台斗将在即,这位左军督统若是以宗门修行者身份出现在这里,只怕台山北军都要震动不止,下面那些底层军官可不知道这里面的猫腻。”
“原来是你!”
厉清平眉目皱起,一直在思考着嬴易说话的意思,出声的自然不会是他,那就只有一直跟在他身后,默不作声的秋风歌。
秋风歌此时也不平静,本来按照古源剑斋的计划,他是不会这么早暴露出来的,但是方启天不知道从何处得来消息,居然提早就对他摊牌,这无疑是打乱了古源剑斋的所有计划。
早在很久之前,他就知道自己迟早会面临这样的困局,但却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样快,不过虽然他被提早暴露出来,但秋风歌却并没有多少怨恨。
古源剑斋的修行者进入北台镇,并且带来掌宗的命令,秋风歌就开始陷入无尽的矛盾中,一面是宗门的传道授业大恩,一面是军府兄弟十年情义,他很难在这两者之间做出唯心的选择。
因此在选择了古源剑斋后,秋风歌对台山北军还有那些曾经的兄弟,就充斥着无尽的愧意;如今被嬴易提早将一切撕破,对他来说却是一件好事,至起码他不必像之前那样痛苦了。
秋风歌已经决心以死来全兄弟情义,因此在接过那道阎王帖后,他并没有表现出过激的举动,已经萌生死意的他,又岂会惧怕青天道的无常使者。
嬴易能够感受到秋风歌话音中,并没有对自己的任何怨愤,他就知道这位左军督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罗网与黑冰台在燕京,自然有着独立的情报机构,虽然秋风歌在台山北军隐藏的很深,但是只要想查,总归会是查出点什么的,何况他之前不久才与古源剑斋的修行者私密会见。
至于消息的来源,既然他能够找到青天道截杀羊青山,自然可以查探到秋风歌的真实身份,这一点就连方启天都会是这样认为,没有丝毫的疑点。
嬴易只是将自己查到的消息,呈放在方启天的面前,至于方启天会做出怎样的决断,就不是他能干预的。
无论方启天如今再如何仰仗他,他终究是外人,台山北军的自家事,况且还是丑事,他的确不适宜太过热心,过尤必反的道理他自然明白。
秋风歌像是自问,又像是自嘲,不等嬴易回答,他就脱下身上的督统青甲,郑重的放在嬴易身前,穿着一件素色青袍朝着下方走去,显得有些落寞。
嬴易眼睛微微眯起,他能够感受到,秋风歌在放下那身青甲的时候,动作有些细微的颤动,像是不愿意就此放下一样。
看着他的背影,嬴易不说话,厉清平同样没有说话,有时候,复杂总会是面临着许多问题,远不如简单来的直接。
嬴易突然觉得秋风歌与自己有些相似,不过他没有自己理智,既然选择走了这样一条路,那有些东西本就是不应该存在的。
刚生出这样的心思,嬴易猛然一凛,他知道自己已经变了,不再是当初那个宫苑深墙内的羸弱皇子,那颗稚子之心也已经远离他去,很难再回到当初。
得到的同时,必然伴随着失去,离开帝京还未有三年,他的人生价值观就已经彻底反转,或许将来某一日回顾今天,他也会说起,岁月总是磨刀石,磨平了棱角,雕去了初心。
秋风歌的身影渐渐远去,嬴易知道他会在该出现的时候出现,只是今日的他,会是来日的自己吗?
“绝不会的!”
比起秋风歌,嬴易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不需要什么,他的每一步都走的很稳,走的很正,他自信不会成为来日另一个秋风歌,因为他是嬴易,他不会输!
……
看了眼厉清平,嬴易知道他现在还没走,自然是还有话要说,道:“将军还有交代?”
厉清平看了眼嬴易,越觉得他不同常人,他虽然看似在询问,但却是肯定的语气,他肯定方启天还有话要交代,因此他说的并不是“还有什么事情”,而是“将军还有交代”,他肯定方启天还有话说。
笑了笑,厉清平道:“先生果然非比常人,将军的确还有交代。”
“说吧!”
嬴易眼神平静,并没有看着厉清平,而是看着台上的宗门修行者,因为那些他随意说出来的名额,就要与别人拼的你死我活。
不知觉间,他也已经是寻常人眼中的大人物了,不知觉中,已经有很多人,乃至强大的修行者,都会因为他一句话而做一些他们不愿意做的事情,比如与别人生一场莫名其妙的争斗,这就是权势带来的影响。
微微一滞,厉清平只感觉从嬴易身上扑来一阵大势,很难言语,但是就连他都感到一阵无形的压迫,甚至比起方启天更强烈。
这无关于修为,只是在于心境,因为相信,所以自信,这是一个人自信到极点,无形中散的意念对周围人的影响。
他不知道嬴易因为什么自信,也不想去知道,他需要做的,就是将方启天的话,原本的传述到嬴易耳中。
因此,沉了一口气,道:“那么,请先生出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