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的很好。”
就在刘协光着身子滑进以白玉砌成的玉池之时,一道一直被他念在心底的声音响了起来,惊的他一下就在哗啦啦的水声中从埋在氤氲水汽下的台阶上站了起来。
“老师!”对着声音传来却空无一人的地方,刘协急急的叫出了声。
“你这样很好。”
又是一声轻笑,下一刻刘协便看见了安然坐在贵妃榻上的君少忧。
“老师。”又欢喜的叫了一声,刘协刚想抬脚朝君少忧走去却突然想起此刻的自己正未着寸缕,一时便满脸尴尬的僵站在了那里。
君少忧见状隐在白纱下的嘴角又勾起了一个弧度,然后十分省事情的用了流光囚因闪现到了刘协身后将人重新摁回了水里。
顺从的重新坐回了水下阶梯,刘协仰着头巴巴的看着君少忧问道:“老师什么时候在的?”
自然是在你血槽掉了一点点血的时候就传送过来了,又看了眼团队监控中刘协那少了真真一点点的血的血条,君少忧也不怕衣服被打湿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水池边。
“两只手伸出来。”
刘协目光闪了闪却还是听话的将双手伸了出来。
摊开那两只掌心,因为习剑已经生出一层剥茧的小手心里有着深浅不一的掐痕,最浅的也都是几近血色的印字,那深的就更不要说了。
看到这些小伤口,君少忧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拿了药出来,克服自己内心最恐惧的事情那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刘协能在刚刚顶着曹操刻意释放出来的压力以及心中的恐惧硬是没有折了自己的背脊已是让他赞赏,故而上药的动作也放的更轻了。
“老师,这些日子你都去了哪里?”刘协看了会君少忧好看却难掩冷酷的眉眼,脸上带着笑容问道。
“在并州。”
并州?刘协一愣反射性的喃喃道:“吕布?”
君少忧哂笑,吕布于他又何足道哉,三国第一武将确实不假但奈何他在武艺上的作弊器太大,哪怕系统的限制不让他杀吕布但是要弄残他也不过分分钟钟的事情,毕竟武将不似谋士,弄残了武将就等于扼杀了他今后的人生,何况还是素来智谋从来不足的吕布。
看不真切面纱下君少忧的表情,但从他溢出的一声笑音以及那眉眼间流露出的一抹不屑刘协大可猜度也不由转而一笑:“是了,老师神通无双,吕布自是不值一提。”
君少忧听罢在心里摸了摸下巴暗忖,这时候自己是不是该应景的霸气一挥手,吕布,以我观之自是土鸡瓦狗尔?
虽然心里想的有些不太着调,但面上则是一点变化也没有,上完了药君少忧便放开了手。
“我去并州是为并州军。”吕布么,有便有了,没有也无所谓。
刘协努力回忆了一下此时并州刺史该是谁,但无论如何却是想不起来,只知那人日后被吕布拿来当做踏脚石助他成为了董卓的义子。
年代时隔太远,记忆模糊也是正常,君少忧看着正徒自皱着这一张脸在努力回忆的人慷慨的为他解了记忆中的迷糊:“并州刺史丁原丁建阳。”
“为何是并州军?”解了疑惑,刘协便又问了另外一个疑惑,如今大汉虽有乱象,但诸多大臣仍有心向汉室之心,只不知老师为何独独选中了并州。
到底不能期待太重生过的傀儡之君突然就和顿悟一般有谋有略起来,君少忧对于刘协的问题不置一词反而问道:“曹昂如何?”
刘协沉默了一下:“曹昂很好。”确实很好,先前自己冷待他也不见他有一丝不满,今日在曹操气势逼来之时还不顾对方是自己父亲挺身挡在在自己身前,这是第一次有人什么都不为的护在自己身前,说没触动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但只要一想到曹昂是曹操的儿子,这触动便也隐隐的平了下去。
“老师,你可知道父皇为何会突然启用曹操?”
看着刘协怀疑的眼神,君少忧懒懒的问道:“你觉得呢?”
又是这样……刘协有些郁闷,每次问问题都会被这样打回来,不过到底君少忧神鬼莫测,而刘协当日三叩之礼也是真心实意,所以心中对君少忧的敬畏不光源自于那不能以常理来测的不凡能力,更多的还是那叩首之下对于师尊的尊敬。
刘协想了半晌也只想到一个可能:“莫非父皇那边是因有老师之故?”
“若非我,你的父皇焉能如此?浑浑噩噩的坐在皇位上那么多年难道真能一夜开了灵窍不成?”
君少忧的口吻多有轻藐不屑之意,刘协却生不出一点气来,自己父皇什么样子他自然知道,而也早过了盲目崇拜自己父皇的年龄,只是想到自己原来比之自己的父皇也好不到哪里去,想来这人原先提起自己怕也是和说起父皇时一般……这般想着刘协身子一动滑进了水中,也不管君少忧是否会责怪他失礼就游到了玉池中间。
“父皇已经见过老师了么?”
君少忧微微眯起双眼隔着白茫茫的雾气看着水中央小小一点的人也没隐瞒:“你家父皇只闻其声。”说罢又笑了笑:“即便是坐拥天下的皇帝,神仙也不是能轻易见到的。”
这话在理,不过看着大刺刺坐在那的‘神仙’,刘协破有些无礼之感。
“好了,你也泡的够久了,学文习武切莫落下。”
看着已经站起来的君少忧,刘协忙游了回去:“老师,你要离开了?”
君少忧看了眼紧抓着自己下摆的小手轻轻嗯了一声:“并州军需要训练,日后才可为你征战,稳你皇权在手。”
“老师。”刘协抿了抿唇松开了手仰着头视线钻进了白纱下的空隙:“协儿会努力让自己成为一个明君。”
不知是因为察觉到了刘协的目光还是因为确实要离开,君少忧在刘协说完后便启动了隐身技能,在空旷的浴室之留下一句‘甚好’便用了神行离开了洛阳。
刘协低着头看了看君少忧方才坐过仍一片潮湿的白玉边沿以及自己仍是满是水渍的手,果然神仙中人皆是一尘不染么?
抹去眼底的一丝歆羡,刘协自嘲的摇了摇头阻止了自己脑子里冒出来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重活一次他只愿大汉稳固,屈辱不在。
君少忧不知刘协心中小动了一下修仙的念头,即便知道也只会嗤之以鼻然后随手丢开,神行千里落在了并州刺史府。
“你这走的突然,回的也是突然,倒是叫我好等。”
君少忧回身看着正坐在那撑着下巴看着自己的郭嘉抱歉一笑:“是我失礼了,走太急,还请奉孝恕我这一回。”
“看来是没出什么事情了。”见君少忧面带轻松之色的和自己说笑,郭嘉也松了一口气。
“不过是我大惊小怪罢了。”话虽这么说,但君少忧知道日后再遇这种情况他依旧会不由分说的赶过去。
笑着走到桌前拿起郭嘉面前的绢帛,君少忧眉眼微挑有些意外:“你手脚倒快,我不过去了一会你就写了这些。”
“这算的了什么?”郭嘉翻了白眼,不过是将刚才说的总结了一点出来,也值得这人惊讶:“对了,方才你说到的陌刀又是什么?”
君少忧手一扬,一把长刀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上。
手指轻轻抚上陌刀的刀背,君少忧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悲伤的怀念,当年他带着剑三系统穿越到平行时空的天宝之年时,见过最多的便是手中这把陌刀。
看着这刀,眼前似又出现了那从未淡去的烽火绕天,鼻下似又闻到了那挥之不去的血腥焦臭,耳边似又听到了那捂之不绝的戚凄哀嚎……
“少忧……君少忧!”
身体的摇晃另君少忧血红却也魔怔的眼睛迅速恢复了清明之色,对着止不住一脸担忧的郭嘉缓声道:“我没事。”
“这把刀……”郭嘉迟疑的看着君少忧手里从来没见过的刀问道:“这把刀是有什么故事么?”
“这就是陌刀。”目光不离手里的刀,君少忧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感慨和叹息:“它几乎见证了一个王朝的兴盛与衰败。”
郭嘉一惊,他虽不通锻造之术,但依旧能看出这把双刃长刀非是大汉现有技术能打造出来的。
细细观察了半晌,郭嘉问道:“这似乎和斩马剑有点相像。”
“奉孝果然观察入微,陌刀确实由斩马剑演化而来,曾经有位经天纬地的皇帝以此刀纵横天下所向披靡,开创了一代令人津津乐道的盛世。”
“后来呢?”
“后来?”君少忧摸着陌刀的手一顿,脸上陡然露出了一抹令郭嘉为之心寒齿冷的笑容:“后来此刀杀了无数叛乱的外族却也抵挡不住那倒在废墟之中涓涓如流水一般的鲜红,无数握着此刀以保家卫国为信念的士兵杀了一批又一批的敌人却也抵挡不住异族入侵的脚步。”
“异族?”郭嘉心中一动,并未去问君少忧所言是哪朝哪国,只是有种恍然而悟的感觉:“并州临近乌丸,你欲借乌丸练兵,甚至还想……”郭嘉没有再说下去,但君少忧对于异族的厌恶他却听得分明,自也明白了君少忧心中所算。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既乱世已临,我便要趁此机会为我大汉剜了这脓疮。”
对于君少忧想要剿灭外族的意思郭嘉并未表示不赞同,只是长叹一声:“这天下,本也没有长长久久的皇朝。”所以,你不必介怀至此……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他岂会不知?只是他却不能容忍这样的分崩离析,非是单纯的为了他曾经所经历过的安史之乱,还为了他不曾经历却也离他不算遥远的近代史!
鸦片战争,火烧圆明园,日本侵华,南京屠杀,一桩桩,一件件,数都数不过来,他不愿记得却也无法忘记的屈辱,即便不曾亲身经历但每每读起仍是止不住的五内俱焚。
“我大汉民族的尊严绝不容外族践踏,我大汉名族的脊背绝不能向外族弯下。”似是宣誓一般,君少忧血冷的眸子闪现出了一抹不容错认的坚定,手中的陌刀重重挥下,上等沉木所做的书案应声而断:“我大汉□□终会再创盛世,屹立于世界顶端,哪怕倾尽我之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