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斜。
一天的授课随着孔颖达的一声‘散学’算是告一段落。
自从李空解释了一番‘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这句话之后，后面孔颖达根本没搭理过他，百无聊赖的李空直接埋头入睡。
当所有人都嬉笑着飞奔而出的时候，他的思维还有些迷糊，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二十一世纪还是在唐朝。
不过在视线恢复之后，他的头脑便彻底清醒，苦笑着摇摇头，叹道：“回不去咯……”
无奈，落寞，孤独？相互交织，却又互不干涉，在他的心里形成了一副诡异的交响曲。
瞥了一眼依旧在那里做笔记的李丽质，李空这才感觉这个世界还是蛮不错的，心头想着：或许，自己可以将她从长孙冲那里抢过来？
但想想自己老子李勣的德行，指望他去和长孙无忌争，基本上没什么可能，所以最后还是得落在他的身上，毕竟作为一个穿越者，如果看到一个让自己心动的女孩儿不下手，绝壁是最愚蠢的。
只是按照史书记载，李世民将会在贞观三年初将李丽质指婚给长孙冲，他只有不到两年的时间去准备。
两年，说长不长，但也不算短了。
给自己加了把劲，便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喂，李空，你等等！”
就在李空的脚步即将踏出课堂的时候，后面传来了一道清脆的声音，扭头看去，赫然是刚刚起身的李丽质。
有些讶然的看着这个有点儿和史书不太相符的女孩儿，李空转回身体，道：“不知公主叫住草民，有何吩咐？”
李丽质脸色一红，道：“你别叫我公主了，嗯……叫我长乐吧，我就是想问问，你怎么那么厉害的？我都不懂这些诗书，夫子讲了也是懵懵懂懂的。”
咦？
看着李丽质的表情和举止，李空忽然有些明悟，或许李丽质有些跳脱，但她现在只是一个六七岁的小丫头而已，试问哪个孩子不跳脱？
只是先前李空被自己脑子里的历史记载给弄得忽略了眼前这个额女孩儿的年纪而已。
想通之后，李空顿时乐了，心底的唯一一丝担忧也消失的无影无踪，笑着回应：“这些东西其实根本没有那么难，只要你能跳开句子本身，所谓‘尽信书不如无书’，既然如此，那么我们何不试着自己去理解一下这些文字的断句呢？”
“尽信书不如无书？”李丽质双眼一亮，念叨了一句便对着李空道：“我明白了，谢谢你。”
说完，出于羞涩的小丫头便撩起裙摆冲了出去，似乎有点儿害羞？那是害羞吧？
李空摩挲着下巴，有些自恋的想着，但不管怎么说，现在这样算是开了一个不错的头，接下来只要他不犯下原则性的错误，应该就可以影响李丽质的决定。
那么……接下来就是李世民那一关了。
与此同时，甘露殿内。
孔颖达满脸苦涩的站在李世民的面前，想起自己坚持了大半辈子的东西被一个毛头小子一朝推翻，而且还没有任何辩驳的余地，他就一阵憋屈，不过正如他下午的表现那样，他心服口服，这是个有点儿倔强，但却耿直的可爱老头儿。
李世民也有些惊讶李空的认知和能力，而且按照李空对于《论语》的解说，他似乎找到了一条可以真正实现盛世的道路。
最主要的是，李世民看到了一个希望，一个隐藏在他内心深处最大的野心被实现的希望，根除天下世家门阀。
现在的世家门阀掌控着天下九成以上的学子和人才，整个朝堂上面八CD是原来的世家门阀子弟，再加上现在李唐江山刚刚稳定下来，李世民手中的力量不足，以至于造成了现在李世民在朝堂上的话语权被那些世家门阀给死死把控，好几次气的李世民差点儿掀桌子。
但若是圣人的言论被证实的话，那么世家门阀所依仗的圣人理念便会成为他们的掘墓人，这一刻，李世民忽然有点儿希望李空尽快进入朝堂的冲动。
“父皇，我回来了！”
忽然，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接着一个秀丽的倩影便冲进了李世民的桌案，直接趴在了李世民的背上。
整个李唐天下，能够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情还不会被怪罪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李丽质，还有一个便是高阳公主，但现在的高阳公主还仅仅是个刚出生的小丫头，不到两个月大，所以能做出如此事情的，自然是李丽质这个天之娇女。
孔颖达作为孔圣人的嫡系子孙，伦理纲常的坚定支持者，在看到这种情况之后，登时气的吹胡子瞪眼，道：“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李丽质这时才看到了站在那里的孔颖达，有些羞涩的吐了吐舌头，连忙退后好几步，朝着孔颖达行礼道：“长乐见过夫子。”
李世民心疼闺女，直接咳嗽两声，道：“孔卿，此时并非朝堂，也非议事，朕和女儿安享一番天伦，似乎并没有错吧？”
“陛下乃是君主，君主无私事，无论何时，陛下都应该保持圣威天颜，这……这简直有辱斯文！”孔颖达寸步不让。
他的强硬让李世民不爽了，呵斥道：“行了，怎么？朕成了皇帝，还不能有个亲情了？”
“陛下，圣人云……”
孔颖达刚想开口，李丽质便忽然打断了他，有些尴尬的说道：“夫子，圣人云是好些年前的事情了，所谓‘尽信书不如无书’，我们是不是也应该有自己的理解？”
嗯？
此话一出，李世民和孔颖达登时愣住。
随后李世民一拍桌子，起身道：“好，好一个尽信书不如无书，长乐，这句话是你琢磨出来的？不愧是朕的乖女儿。”
李丽质羞的连连摆手，道：“不，不是的，是李空说的，我今天向他请教问题，他就给了我这么一个解释，让我自己去重新理解那些诗书文章。”
又是李空？
孔颖达被气的一颤一颤的，有心想要反驳，但想起今天下午的事情，他顿时抓瞎了，虽然只是一句话，可李空的断句方式却弄出了好几种解释，也确实将他坚持的理论给弄死了，这让他忍不住怀疑：难道自己所坚持的就没有对的？
孔颖达有点儿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