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两人掉落桥下,桥上白影一闪,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悬空漂浮,长发披肩,双臂僵直垂在身侧,她好似有点迷茫,“真有男人肯为一个女人去死吗?”
突然,红光一闪,一道剑光穿进女鬼的身躯里,她一声尖啸,嗖地消失了踪迹。
剑光一停,转而飞入桥下。
连海平眼睁睁看着李梦裳掉落桥下,想都没想直接跳了下去。
两人坠落的速度很快,虽然是一前一后,但连海平究竟是修行人,全身真元流转,速度格外的快,一下就赶上了掉落的李梦裳,探手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正巧这时候李梦裳清醒了过来,睁眼一看连海平,惊讶道:“你?”她这一清醒,蓦然感觉出身子正在急速坠落之中,禁不住低头一看,脚下滔滔江水翻着波浪,立马一声尖叫。
“噗通!”一声,江面泛起浪花一朵。
过了许久,江面上水花一翻,李梦裳首先露出脑袋,一头长发紧紧贴在她脑后,猛地吸了一口气,接着一用力,连海平被她托出了水面。
李梦裳从小学过游泳,在高中时就参加过市里举办的游泳比赛,还取得了第二名的好成绩,掉进江里的时候她一点都没有慌乱,闭气下沉缓解冲力,立即上浮。
连海平却没她这么幸运,落水之后灌了一肚子江水,一下昏迷了过去。这救人的反而被别人所救,这可是他没有想到的结果。
李梦裳拖着连海平向江边游去。江边遍布芦苇,距离岸上干地还有一段距离,芦苇荡里污泥极深,李梦裳拖着昏迷的连海平从污泥中淌过,两人瞬间成了泥人,身上的湿衣服紧紧贴在身上。
一个女孩没多大的气力,将连海平拖上来几乎用尽了李梦裳全身的力气,不过这时候她可不敢拖延,她学过溺水急救常识,赶紧给连海平做胸部按压,一口浊水从连海平嘴里喷出,人悠悠的醒转过来,但神志还有点朦胧。
这时候红光一闪,一柄桃木剑噗地插在他的身侧。
李梦裳看了那桃木剑一眼,试了试连海平的心跳和呼吸,觉得没什么大碍了,这才累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喘息起来。
深秋的夜晚很凉,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李梦裳四顾江边无人,在这儿可不行,两人浑身都湿透了,她冷的浑身急颤,好在这地方距离大桥不远,桥下有涵洞可以暂时避寒。
她将连海平架起来,拔起那把桃木剑,向大桥底下走去。
到了桥下涵洞里,连海平稍微清醒了一点,体内阴元流动,神志渐渐恢复,轻声道:“谢谢你救我上来。”
李梦裳扶他坐在地上,他俩人全身都沾满了污泥,也没什么可以讲究的了。李梦裳对前事没意识,这才问道:“我们怎么掉进江里啦?”
连海平道:“那女鬼控制你的身体跳下江里,我跟着就跳下来了。”
“什么?你,你跟着跳下来的?”李梦裳奇道。
连海平点点头。
李梦裳傻愣愣的看了他许久,“你不知道自己不会游泳吗?”
连海平讪讪一笑,“我掉下来的时候,才突然想起自己不会游泳的,不过已经晚了。”
李梦裳‘扑哧’一笑,“真是个傻瓜!”
她虽然骂连海平是傻瓜,心里却甜甜的十分受用:我掉进江里,他竟然想都不想,跟着也一起跳了下来了,这人这么在乎我,是不是喜欢我?
一想到这儿,她的脸腾地又红了,连忙转身过去,又想起昨天清晨和他躺在一张床上默默对视的情形,一颗心咚咚的急跳。
连海平看着她的背影轻颤,忍不住问道:“你很冷是不是?”
正好一阵冷风袭来,李梦裳抱紧胳膊打了个冷颤,“是啊,身上都湿透了,冻死我了。”
连海平起身道:“我去捡点柴来生堆火,这样你会生病的。”
“你刚醒过来,还是不要了。”李梦裳转身的时候,连海平已经走出了涵洞。
他常年练习阴气,暗夜中视物比一般人清晰,体内有数载之功的阴元之力,稍微运转就恢复了大半,早已行动自如了。
江边枯草甚多,连海平不一会儿就抱回一大束进来,放在地上,然后捏个法诀屈指一弹,一道火光噗的钻进柴草之中,火苗瞬间燃着枯草,滋滋燃烧起来。
李梦裳愣愣看着,大感惊奇,“你这是法术吗?”
连海平淡淡一笑,“是一点魔术手法,算不上法术,过来烤火。”
火光一起,涵洞里温暖起来,李梦裳凑到火堆旁,觉得身上暖了一点,对一旁的连海平道:“你也来烤一烤啊,你身上也湿透了哦。”
连海平道:“我不冷。”他练得是阴气,无惧阴冷潮湿,但还是在李梦裳旁边蹲下,和她一起看着火苗噼噼剥剥的燃烧。
李梦裳歪头瞅着他,“你会捉鬼,还会法术,不惧寒冷,真是个奇人。”
连海平淡然道:“奇人也是人啊,你刚刚还救了这奇人一命,可见一个人会的再多也不全面,起码我不会游泳啊。”
李梦裳‘咯咯’娇笑,“你真贫嘴,游泳算什么本事啦?”
连海平抬头看她,这女孩在火光映照中明目皓齿,虽然满身污泥,但仍旧难掩丽色,娇俏可人,禁不住看的呆了。
李梦裳注意到他神色有异,忽然意识到自己浑身脏兮兮的难看死了,顿时好看的眉头一皱,“你说,天亮了咱俩这样出去,怎么见人啊?”
连海平站起来道:“你等一会儿。”他立即走了出去,不一会儿抱了一大束芦苇进来,接着来回几趟,枯草树枝也抱进来不少,弄了一大堆靠在涵洞的墙壁上。
李梦裳静静地蹲在火堆旁看他忙碌,问道:“你要弄什么啊?”
连海平道:“你钻进柴草里面,把衣服脱下,我去江边帮你洗干净了,然后烤干穿上,明天就不用担心有人奇怪的看你了。”
李梦裳莫名的一阵感动,这大男孩不但心思细密,还这么懂得体贴女孩子,可是就算有芦苇柴草遮挡,让她当着一个男孩的面儿脱衣,还是羞涩难掩。
可要是这么脏兮兮的出去见人,简直比杀了她还要难受,权衡再三,李梦裳终于听了连海平的建议,钻进柴草堆里,悉悉索索的将身上的湿衣脱了下来。
连海平背对着柴草堆,自己也有点脸红心跳,李梦裳不知道他脑后有一只神目可以洞察秋毫,转身与不转身,对他来说都一样。
他自觉此举是自欺欺人,欺骗自己,也欺骗了李梦裳。
“给。”李梦裳细弱蚊蚋的声音从柴草堆里传来,接着一条雪白纤细的藕臂伸出来,举着一件脏兮兮的衣服,上面沾满了污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