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警车里的张扬,心中一阵莫名的快意,好似铲平了连家的祖坟,就帮他爹报了仇一样。他进了派出所也没什么大事,他二叔和三叔有能力,很快把他从所里弄出去。
到镇上送礼的张全国吃了闭门羹,乡镇书记根本不见他,其他行政部门的领导也冷淡的很,不理睬张全国,这不是张全华在河沟村一手遮天的时候了。张全华的死,给所有耳闻这件事的人心中,蒙上了一层恐怖的阴影。
他们躲着张全国,就像躲瘟疫一样的小心警惕。
张全国第一次感觉人情的冷漠,心情坏到了极点,这时候他接到了老三的电话,说扬子被所里的人拘了,那小子铲平了连家的祖坟。
侄子的事儿不能不管,老大不在了,孩子窝着一肚子仇怨,发泄一下很正常,不过在这节骨眼上,明显是添乱。他立即赶往大庙子乡派出所,将没送出的礼品,全都堆在了所长刘东来的办公室。
两条三字头的中华烟,一箱五粮液陈酿,还有一张五千块的代金券。
“刘所,小孩子一时冲动,这点事还是私了吧,我们任打认罚,先把孩子放了再说,家里就剩嫂子一个人了,受不了这个打击了。”张全国难得的保持低姿态,换了一副求人的口气,要是在以前,他一个电话打过来,刘东来就麻溜的给他办了。
“老张啊,不是我不讲情面,关键是这件事影响太恶劣了,不关上几天,难以跟河沟村的村民交代啊。”刘东来摆出一副为难的表情。
“那刘所的意思怎么处理啊?”张全国心中有数,刘东来要是收了东西,说一点场面话是必须的,这件事肯定会大事化小。
刘东来沉吟道:“这样吧,你缴纳一笔罚款,将毁坏的墓地重建,算是对老少爷们一个交代,孩子还年轻,为他的前途着想,我会尽快放人的。”
“那好,多谢刘所了,改天咱们宴宾楼聚聚。”张全国起身道。
“好好,慢走不送。”刘东来欠了欠屁股,目送张全国走了,回头抄起电话说道:“张全国交了罚款就放人。”
张全国去派出所财务室缴纳了一万元罚金,阴沉着脸出来,在院子里等了一会,民警苏学礼将张扬带出来,一摆头,“走吧。”
张扬大大咧咧的走到张全国面前,洋洋得意,“二叔。”
张全国二话不说,抬手就是一记耳光,啪的一声脆响,接着骂道:“没出息的东西!对死人发狠有屁用?有种找连家那小杂种去啊!”
张扬捂着火辣辣的脸颊,大声嚷,“二叔,你以为我不想吗?谁知道狗日的躲在哪里?我不做点什么,怎么对得起我爹?”
张全国冷笑,“想找那小杂种还不简单?我有个主意,不怕他不出现!关键是怎么才能抓住他!”
“二叔,你有什么好主意,快讲!”张扬瞬间觉得脸颊也不疼了。
“回家说!”张全国没好气的看了侄子一眼,恨铁不成钢。
爷俩上了车子,张全国这才说道:“连家还有一个小妮子,养在他舅舅家里,我估计那小妮子肯定跟连家的小杂种栓柱有联系,从哪里下手,那小子就会自己蹦出来,县里的警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省城你二爷爷对局里也施加了压力,只要那小子一露头,立马抓他!”
“二叔,这主意高明啊,我怎么没想到?”张扬一脸的激动。
“你还嫩着呢,往后多学着点!”
付永刚最近老是魂不守舍,拴柱悄悄地回来一趟,见了连花一面就走了,连家门都没进,这孩子怎么能这样,连亲娘舅都不登门了吗?
后来,听说河沟村出了一件怪事,村支书张全华莫名其妙的得了急病死了,传说是被人勾了魂死的,而勾魂的不是阎王爷,也不是黑白无常,而是一个人,这人就是他的外甥拴柱。
这种虚无缥缈之事,付永刚原本就半信半疑,可四邻八乡传的有鼻子有眼的,而且张全华死的也蹊跷,后来付永刚不得不怀疑妹妹一家是被张全华害死了,拴柱真的回来报仇了。
那样的话,拴柱来家里不进门就好解释了,这孩子,一定是怕连累舅舅一家人啊。
嗨!这孩子,咋这么小心呢?
付永刚心中暗叹。
连花乖巧懂事,长得跟付红菊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付红菊在家里最小,上面三个哥哥最疼这个妹妹,基本没受过什么委屈。
付红菊受辱自尽之后,让付永刚哥仨差点疼死,好几年都没缓过这口气来,所以对小连花十分疼爱。
连花自从见到哥哥之后,心情一天比一天好,她知道舅舅们疼她,也知道舅妈不喜欢她,不过她相信,哥哥很快就会接她走了,她希望跟在哥哥身边,无忧无虑的过日子,不用看别人的脸色。
下午放学,连花穿着哥哥新买的衣服,背着新书包,从学校里出来。
街口停着一辆黑色轿车,三个青年倚在车身上,其中一人一把薅住了一个奔跑的小学生,冷着脸问道:“小崽子,你学校有个叫连花的女孩出来了吗?”
那男孩正巧跟连花是同班,回头一指,“那个就是!”
那青年松开他,伸手拍拍他的脸颊,“滚吧,没你的事了。”
倚在车上的另外两个青年一起起身,三个人迎着连花走了上去,目光闪烁,当街拦住了小连花。
连花怯生生的看着这三个青年,一步步往后退。
“你叫连花?”其中一青年冷冷问道。
连花十分害怕,点了点头。
“你还有个哥哥,小名叫栓柱,大名叫连海平,对不对?”
连花又点点头,刚要再退,一青年伸手就抓住了她的细胳膊,“说,你哥呢?他在哪儿?”
连花急忙摇头,不敢挣扎也不敢说话,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眼看就要吓哭了。
“不说?不说我他么抽你!”一青年恶狠狠的扬起了巴掌。
连花‘哇’的一声哭了。
“住手!你们是干什么的?放开她!”一个女人的声音在三个青年身后叫道。
三名青年回头一看,原来是个二十多岁的女子,带着一副眼镜,圆脸,皮肤白皙,披肩的长发,一双杏核眼瞪的圆圆的,怒气冲冲的看着他们三个。
这女子身材修长,杨柳细腰,臂弯里夹着一摞书本,看样子是学校里的女教师。
为首的那青年邪邪一笑,“美女,没你的事,我找这女孩谈谈人生和理想,跟老师教的一样,你就别旁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