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栓柱,你疯了!”噗地一下,连海平跃起的小身子被一双有力的臂膀一下抱住了。
连海平看都不看是谁,谁阻止他杀张全华,就是他不共戴天的仇敌一样,手里的镰刀一旋,向抱住他的手臂一下斩落!
抱住他的那人大骇,反应十分的快速,一下将他的身子抛了出去,将连海平甩在了地上,这孩子就地一个翻滚,瞬间跃起,拎着镰刀,恶狼办的眼神盯着张全华,猛地又冲了上去。
抱住连海平的,正是隔壁的李二愣,大喝道:“栓柱,给我站住!都给我住手!”
他的喝声没有任何作用,连海平发疯一般再次跃起,手中镰刀狠狠向张全华剁下!
就这片刻的功夫,张全华已经警觉,回头看着恶狠狠的连海平,眼神中竟然露出一股惧意,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对这么小的一个孩子,露出了恐惧。
但这一丝恐惧很快被一股暴怒冲散,张全华大骂一声,“小兔崽子,找死!”他手中的棍棒,嗖地轮了过来。
连海平的镰刀脱手而飞,紧接着一棒打在了他的脑后,一股剧痛令他眼前一黑,立时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再次醒来的时候,脑后还隐隐作痛,连海平看着鼻青脸肿守在床前的父母,知道自己又失败了,生命的轨迹,依旧朝着那个不可逆转的方向悄然运行,没有任何的改变。
他能改变一些细节,但当年的事情,依旧按照原先的规律,向前推进。
从这以后,连海平变得沉默寡言,经常一个人呆呆发愣,他有时候在想,既然不能改变命运的规律,那么自己重生一次,是不是命运在弥补他的不幸,让他多一次跟父母在一起,重温当年的幸福日子?
在外人的眼里,连海平变得非常的懂事,从不违拗父母的意思,照顾幼小的妹妹无微不至,学习也好的很,每次考试都是全班第一,就是不怎么爱说话。
实际上,连海平在珍惜跟父母在一起的每一天,当一个人知道和父母在一起的日子屈指可数的时候,他怎么会不孝?他怎么会忍心惹得父母生气难过?
连海平疼爱妹妹连花,比父母都要关心妹妹,磕到了立即扶起来,直到哄的妹妹破涕为笑为止,从没有不耐烦过。因为他知道,妹妹连花的命运,比自己还要悲惨,他这个当哥哥的,尽可能的要对妹妹好一点。
学业根本不用担心,虽然失去了前身的修为,但知识的记忆还在,不用学连海平也能应付自如。
像这样的好孩子,在村里是被人羡慕的,不过后来发生的一件事,又完全改变了人们对这孩子的看法。
一年之后,张家和连家已经结下了冤仇,两家人就算在街上走个迎碰头也不说话。
一天夜里,张全华在邻居家喝的酩酊大醉,摇摇晃晃的回家,从暗影里突然窜出一个瘦小的黑影,一道寒光立时在他瞳孔之中迅速的放大!
就这电光火石的瞬间,张全华只觉得毛骨悚然,酒一下子被吓醒了,身子向旁边一扑,一个懒驴打滚躲了过去,他惊慌爬起来的瞬间,借着月光已经看清,九岁的连海平,一双眼神色冰冷,如同死神一般冷酷,拎着一把雪亮的镰刀,嗖地冲了过来。
“小兔崽子,你他娘的疯啦!卧槽!救命啊!杀人啦!”张全华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被一个小孩子吓得大叫救命,爬起来屁滚尿流往家里没命的跑去。
连海平追了几步,停了下来,他知道自己又一次失败了。
冥冥之中,好像一股不可抗拒的意志,在阻止着他的一切作为,他计划了很久的这次伏击,竟然还是被张全华躲过了。
事情很快传遍了村子,邻里乡亲都来劝说连成山俩口子好好管管孩子,这么小就图谋杀人,长大了还了得?
送走了邻里乡亲,付红菊和连成山吓坏了,严厉的批评连海平,“栓柱,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大胆?杀人啊,你会坐牢的!你坐牢了让我们怎么办?大人的事跟你没关系,以后千万别这样了,会吓死我们的!”
连海平默默听着父母的责骂,一声不吭,他总不能说:张全华以后会害死你们的,我先杀了他,他就不能害你们了。
但父母会相信吗?他们还会请人给自己看病的。
“爹,娘,我知道了,以后不会这样了。”连海平平静的看着父母,心无波澜。
“知道就好,做个好孩子,千万别违法,否则我们会伤心一辈子的。”付红菊摸着儿子的头发,语重心长。
可连海平心里已经在计划着第二次的行动了,他要设计一个完美的杀局,一定要杀了张全华,绝不能放过他,不让他有害死父母的任何机会!
就算命中注定,他也要不顾一切的去改变!
他吃亏就吃亏在年龄小,力量和速度根本不够用,就算经验再丰富,杀人需要有充足的客观条件辅助,才能一举凑效。
连海平要做的,就是想尽一切办法,先让张全华失去反抗的能力,他才能得手。
不知为什么,张家对连海平刺杀张全华一事没有报案,可能因为栓柱年龄小的问题,律法不会对一个九岁的孩子定案,此事不了了之。
村里有承包果园的,为了预防成熟的瓜果被鸟雀啄食,就布下了鸟网,这种鸟网韧性很好,十分的结实耐用,鸟网用极细的丝线编织,不在特殊的角度看去,鸟雀就看不到鸟网的存在,就会自投罗网,被缠住挂在上面。
连海平去果园偷了几张鸟网,藏起来备用,刚经过一次暗杀,张全华肯定会戒备,他不急着动手。
惨剧发生在数年之后,那年妹妹连花五岁,连海平还有时间。
要想杀了张全华,连海平首先要沉住气,等待时机。
一年之后,夜里根本不出家门的张全华故态复萌,开始又在村里酒友家里喝酒,经常宿醉而归。
连海平暗中观察了很久,终于摸清了其中的规律,只要看到跟张全华交好的那几个人下午买酒菜,当天夜里一定就会有酒局。
经过一年的体格锻炼,连海平比同龄的孩子,身手灵活了很多,这时候就是比他大三四岁的孩子,他都能轻松撂倒。
这天放学,连海平依旧跑步回家,他这样坚持锻炼了一年多,身体素质提升的很快,也很有成效。他在村口看见村民张全友正在割肉,手里拎着一篮子蔬菜。张全友是张全华的近亲旁支,今晚他家有酒局。
连海平驻足看了片刻,立时跑回家去。
写完作业,吃饭,坐在灯下聊天,父母很快就会睡下,一切像往常一样,谁也感觉不到连海平内心的想法。
夜里十点左右,连海平悄悄出了房门,惦着脚一步步轻迈,没有一丝的动静,将一把雪亮的镰刀插在腰后,从一堆杂物的底下,将藏了一年多的鸟网拿了出来,悄无声息的出了家门。
他先去张全友家大门前听了听动静,里面灯火通明,传出吆五喝六的声音,舌头都大了,酒局很快要结束了。
张全华回家的路有三条,连海平早已计算过了,每条道布上一张鸟网,他还剩余一张。
时间这么晚,村子里家家闭门不出,街上一个行人都没有。